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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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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就悬疑了起来,门厅里坐着的那位爷其实也算是熟人了,除了赫连萧崖之外的另一位大配角,太子侍读冉望。
他和阿九生辰是同一日可是这发展已经完全不同,瞧瞧人家在瞧瞧阿九,冉望高出阿九大约得有一头来,穿着时兴最好的绸布长衫,连袖口都绣着繁复的花纹,衣领翻出来的部分也描着暗花金纹,一眼看过去就是极尽富贵之能事,哪里是阿九这种一年四季都懒得换衣服的人能比的。
冉望显然也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可现下见到来人却并没有起身相迎,和阿九同龄的他比之阿九更懂得该怎么端好一个二世祖的架子,冉望他虽非纨绔,却也是骄傲的很。
“少爷。”
“恩,你去照顾母亲吧。”
张管家恭恭敬敬的退下去,门厅里又来了两个婢女送上香茶。冉望并没有让他们坐下,罗常山有些不高兴。
这冉望未免太不会处事,现在是他的母亲缠绵病榻而他作为儿子有求于人,可眼下看来这是预备要给他们个下马威看看了么。做大夫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他这么一来谁还能甘心给冉夫人诊治。
冉望双手抱拳,倏地弯下身子。“有劳诸位神医了。”
他们倒是给他这么突然一下子结结实实的惊着了,从面相上倒是真没看出来冉望竟然能够如此谦卑,罗常山立时改变了方才对他的嗤之以鼻重新审视起来他。
“家母久病,晚生遍寻神医皆未能舒缓一二,听闻罗先生‘小青衣’大名,想来这回家母有可望了。”冉望请他们坐下再奉上茶,给罗常山顺了一把毛又转向阿九两人,“不知二位神医怎么称呼?”
“东篱,舍弟东回。”
听了东篱这么简略的自我介绍,冉望还没觉得怎么样,罗常山就先叫了起来:“你,你,你……你们是‘青衣圣手’的师弟!?”
作为脑.残粉,罗常山自然是一手掌握东战的各种情况,包括他的师兄弟,秉承着爱屋及乌以及羡慕嫉妒的原则,罗常山对这些可以时时刻刻接触东战的人可谓是既仰慕至极又妒恨非常。
阿九这回还是头一回下山,罗常山只是偶尔听到那些病患们说起东战还有一个宠爱至极的小师弟就已经妒忌的牙痒痒。
阿九的这些师兄们几乎个个是弟控,还只控这么一个小师弟,估计是因为年龄差距比较大耍弄起来比较有成就感。东战作为阿九的师兄之一,回回给人看病的时候都要提一嘴他有个如何如何天才的小师弟,等他这位师弟下了山来,他这个‘青衣圣手’估计就没饭吃了。不过东战每每这么抱怨的时候都笑得贱兮兮的,群众们往往都能敏锐的发现东战的口不对心。
东篱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吧,这会儿发现东战的脑.残粉只怒气冲冲的盯着阿九看,那种我家师弟就是厉害和我怎么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冉望不是什么追星族,不知道阿九是何方神圣,倒是略微知道一些东篱的事情。
东篱已经是个有夫之夫,而他家那位恰巧和这上流社会有着牵扯,冉望在知道他家那位的时候也就顺道着了解了一下裙带关系。这几天找好大夫给冉夫人看病,听说东篱竟然是一个不错的大夫的时候还委实吃了一惊。
冉望这个人,思想保守的很,不太能接受男男之间的纯洁美好的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他偏执的觉得阴阳和合,自然是一阴一阳才是正途。
冉望从两岁入宫陪太子读书,浸淫在那个染缸一样的皇宫里,就算如今也算是小小年纪可也是看遍了尔虞我诈,就算是心里厌恶透了东篱这样的兔儿爷也能摆出热情的笑容。
“真是失敬失敬。”
东篱象征性的谦虚一番,但笑不语。
阿九他们不是冉望请过来的唯一一批大夫,还有许多从各地来的各色郎中也在府上等着给冉夫人问诊,在阿九他们之前还有许多大夫甲乙丙郎中丁戊己等等诸如此类的人物,阿九等人到了之后冉望的这支医疗团队也算是凑齐了,东西南北中的各色人马一应俱全阵容强大。
冉夫人的卧榻旁边被各地神医围了个一圈又一圈,冉相爷这天也没有去宫里,自从冉夫人病后他就时常守在她的病榻旁,批阅公文或者给冉夫人读一些文章,对于冉夫人的病他也没有多么担心。
冉夫人在生育之后就一直体虚,这些年来也是风寒感冒小病不断。冉夫人早就给相爷宽过心,生死有命,迟早而已。
冉望是一个好儿子,可是和这夫妻两人的信念却不太一样。冉望追求的太多,从小就被送进皇宫里的冉望从来追求的就是权利利益,就算是贵为相爷之子也从不满足。
冉夫人从来没有不把冉望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过,一直给他最好的教育,灌输他们那些恬淡与世无争的观念,可是冉望还是长歪了。
现在冉望召唤了这么一堆医生大夫来,冉相爷也理解这是冉望在尽孝,不过还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烦请诸位安静些。”张管家察觉到冉相爷的不悦,适时地开口让他们不要叽叽喳喳的。
阿九也觉得烦极了,那些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老人家们在前面诊脉相面的没完没了的,他只能在后面无聊的和东篱眼神交流,就是苦了罗常山。
罗常山对于这两个能够和偶像亲密接触的人可谓是感情复杂,本来还想借机套一些东战的消息,可是现在这两个谁都不理他,让他看着前面那一堆老头子有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轮到阿九。
也不知道是母子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还是什么,冉夫人之前都恹恹的累的要睡着了,这会儿轮到阿九了就稍稍来了些精神。
冉夫人看着眼前的阿九,这样一个温柔的少年让人立刻安下心来。冉夫人送走阿九的时候垂泪许久,眼睛已经不好了,阿九就算是坐的离她不远也只隔了轻薄的一层纱她也没办法看清楚阿九那和她七分像的眉眼。
冉相爷倒是看得很清楚。阿九这张脸他太熟悉了,眉眼间是冉夫人的温柔,鼻梁挺直又和他自己一模一样,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恬淡让人见之舒心。
冉相爷几乎激动的就要站起来了。
“这位大夫看起来很年轻,不知今年多大了。”冉相爷问道。
阿九心里一个咯噔,哎呀,这不会是来找茬的吧,不知道英雄出少年吗!
“十六。”阿九也不急着给自己正名,开玩笑,神医都是高深莫测的好吗,若是急着给别人说自己有多厉害多厉害那才是掉价呢。
“仙乡何处?”
“留缘山。”阿九才不会承认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留缘山是隶属于哪个城的。
“如此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令尊一定很骄傲。”冉相爷不依不饶。阿九都快要觉得他烦了,分明是自己要求大家安静的,这会儿说的最多的反而是他。
“晚生是孤儿,自小被师父收养,家父尚不知仙踪。”
“抱歉。”冉相爷几乎就要确认了,这个端坐此处就让人舒心愉悦的小小少年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此后再无人说话。东篱看着冉相爷脸上掩饰不住的雀跃,也一言不发。
各位专家名医汇总了一下诊断结果,大约都是冉夫人先天体虚,这次是积羽沉舟,需要好好调养。
众人不解的是,所有人开出的方子都差不了几味药,相爷却单单挑出了阿九的方子,就只按照他的来煎药煎茶汤。阿九受宠若惊。
罗常山和阿九他们一道来,已经把自己定义为阿九的熟人好友的关系,毫不客气的来到阿九的房间,忿忿的坐下来。
相府在这京城里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宅院,可冉望这回一次请过来了大江南北大山西东的大夫实在是多,基本都是三四个人住同一个院子,到了阿九这里却体谅他年少有为,往来不易给安排了独门独院。那么些老资历的青丝花白的大夫在阿九怎么好意思这么享受,就要求和同行的东篱顺便稍带上罗常山一起住。
罗常山本来就不是很高兴了,这会儿见到阿九的房间之后就更是羡慕嫉妒。住倒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了,可是阿九的那一间房是坐北朝南通风透光各种舒服,他的虽说也并不很差,可到底还是偏了一些。再说这里面的陈设构造,哪里是他的房间能比的,这冉相爷的偏心真是表现的有些明显吧。
阿九倒也觉得不对劲了,可是却找不出为何如此。
东篱匆匆的抛了信鸽出去,决定一切还是和无因商量之后再说。
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实在有些惹人注目,别说冉望是个聪明人,他这会儿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自家爹妈对这个小子的不一般。
抽了个空,冉望就杀过来了。
“先生。”冉望这个人倒是真心不卑不亢,什么时候都能对这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的阿九恭恭敬敬的,奉为上宾。
阿九傲娇的微微颔首。
“听闻先生与学生同龄,却医术高超远比学生见多识广,学生拜服。”
“恩,过誉了。”阿九暗笑。笑话,在无因那个老狐狸的教导下,山上的哪个弟子做不到喜形不现于色。
“听闻先生幼时罹孤,学生倒是有些门道,或可助先生寻得父母仙音。”不得不说,在皇宫里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冉望就算心里已经好奇甚至隐隐不安的有如百爪齐挠,可是面上却做出这么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言辞恳切,神情真挚,简直让人不忍辜负他的这一番好意。
“多谢,不过不必了。”阿九微笑着拒绝掉冉望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般的主动帮助。
阿九高冷的拒绝,甚至不留下一句推脱解释。冉望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的说辞,不管阿九怎么接都能立刻给堵死,可是阿九就直接这么拒绝并且看起来就此没有后续的样子实在是让他胸口憋闷。
“是学生唐突了。”
冉望走掉。
说起来冉府作为京城相爷的府邸,就算是冉相爷简朴这宅子的规模也是摆在那里的,阿九这种山上的孩子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豪宅,在外人面前做的与世无争淡泊致远的,可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兴奋。
尤其是,这间宅子的主人姓冉。
于是,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傍晚,天边沉沉的落着红日的时候,阿九收拾好着装,准备逛一逛这个豪宅。
当然了,罗常山不请自来。阿九不好驳他的面子,于他结伴同游。
冉府没有依山傍水,假山锦池的也并不很多,迂迂回回的种着许多树,郁郁葱葱清凉的很,倒也淡雅精致。
我听说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怪不得人家有钱。
冉府的四角种着许多泡桐,纷纷扬扬的开着热烈的淡紫色的花,空气里满满的全是甜的几乎腻人的气味。
泡桐这种花,悄无声息的就在一夜之间全都开了,热烈的像是烧起紫色的火焰,耀眼灼目的很,然后,就在人们才刚刚嗅到空气里那甜美的气味的时候就又轰轰烈烈的谢了。
阿九和罗常山被这紫色的花吸引过来,刚巧看到树下独立的冉夫人。
罗常山刚想过去打招呼就看见冉相爷也朝此走来,还没整理好着装准备面见大人物的时候就已经被大人物发现了。
“春光正好,何不同游?”
他俩向来奉行从善如流这样的美好品质,此时冉相爷相邀又哪有推脱之理。
“夫人近来身子如何?”
“好多了,本来还以为这等春光就要辜负,现下都已经能站在此处沐风赏花了。”冉夫人说话温柔婉转,虽然身体还感觉是弱不禁风,可还是笑容恬淡,整个人站在此处就好像无悲无喜一般。
“多亏了小先生妙方。”冉相爷毫不吝啬对阿九的赞美之词,罗常山暗自腹诽“你倒是用别人的方啊”。
冉夫人也笑容莞莞的看着阿九,视物不便的一双眼睛满满的写着喜爱。
阿九这样一个从来不知道谦虚何物的人竟然突然有些受宠若惊,谦逊起来。
“对了,晚生尚有一事有疑,不知相爷可否为学生指点一二。”
冉相爷立刻正襟危坐,笑呵呵的看着阿九,调出了他全部的学识,准备给他解答。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便是,我定知无不言。”
这种上赶着要给人家解惑答疑的态度着实震了罗常山一惊,罗常山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平易近人的相爷,这回算是长见识了。
阿九住在山上,虽说对于这山下之事并不了解,却也是从那些小说杂话中看出了官场的尔虞我诈,这回一下山就碰见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当朝大官,实在是有些冲击他之前的观念。
阿九略微调整,问道:“请问相爷可知道这天朝还有哪家与相爷您同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