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屋顶》无围的城

6、第六章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要问你。”片刻的沉默之后宋远承先开了口。
　　“什么？”静菲忽然仰头盯住他，他想要问什么？他想要听她解释吗？他们之间还有任何误会吗？尽管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可她还是想要知道。她克制住焦急的心，再次缓缓地问：“什么事情？”
　　“我……”正在他准备张口的时候，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张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两个人。
　　两人见此情景只好都不好再说话。
　　“宋总您好！静菲，你也的正好。我正准备先去展览现场，刚刚我才和蒋总谈妥。他很赞成我们提出的第一套方案，他在会议室等宋总来做最后决定。”前几天张德还在抱怨宋远承不守信用，隐瞒自己的身份，转眼见到展场搭建的事态进行的顺利又便眉开眼笑起来。
　　张德走后，俩人一同走进会议室。蒋正宇已经正坐在案边等候。见俩个人一起走进来，用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翘起嘴角，打趣道：“宋总真是走到哪里都不缺佳人相约啊！”
　　“我们只是碰巧遇见，没有约会。”话一出口，她面颊透红，说没有约会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和宋远承是可以约会的关系。
　　“哪里的话，蒋总才是业界有名的绅士才子。”宋远承的面色似乎千年不改，解围打破尴尬。他绅士的为静菲拉开椅子，然后自己坐下开始讨论方案。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可怕，她觉得他在用冷漠这种方式记恨自己。太过平静的局面背后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按照孜贤设计的图纸，会展的设计应该不会有问题。”宋远承对她说话的时候避开她的目光只是低头看着图纸。
　　“设计已经很完善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倒觉得有些地方需要完善，不过没有关系。小的问题冯小姐也是可以解决的吧！”蒋正宇眯着眼似笑非笑。
　　“哦，有小的问题的话，我们公司应该可以处理。”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吧。”宋远承收拾好东西便向外走去。
　　几个人到会展场地的时候却被现场的状况惊呆了。只见张德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正在大厅门口铲雪。原来是因为天气寒冷，前几天下的雪全部结成了冰，不仅路面无法走动，会展入口的地面上喷绘的图案全部被冰面封上，什么也看不清楚。
　　面对眼前的突发状况，静菲突腿脚无力。如果会展搭建的不成功那么展览就会被延期，公司将要承担巨大的责任赔偿。他们这样小的公司只有倒闭。她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瞬间的电光火花，她想起了什么。然后冲向人群中和工作人员一起商议起来。宋远承也加入其中一起讨论解决的方案。蒋正宇却背着手看着眼前的人忙做一团。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静菲便站在展厅内二楼的透明大玻璃前望着外面逐渐成形的图案，和助理打电话，“静菲，效果怎么样？”
　　“整体感觉非常好，和展厅的造型非常融合。”她激动地回答。
　　“这次你舅舅的公司可以侥幸免于赔偿损失，是多亏有你这个卖力的下属能想出这样的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蒋正宇站在她的旁边。
　　“我只是想出了解决的方法，这是我们公司全部人的共同努力。舅舅的公司虽小，但我们也讲诚信讲声誉。希望今后会有更多的机会和贵公司合作。”
　　“那也要到珠宝展结束以后我才能给出评价。”他苛刻的回答。
　　“您请放心，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展了，我先去做后面的准备。结果一定会让您满意。
　　蒋正宇看着展厅外数英尺的积雪被脚走成了一朵简洁了造型的几何玫瑰纹样图案，像在纯白的国度里绽开的牡丹，迎接这一场浩瀚盛大珠宝盛展。
　　中间铺上金色的羊绒毯代替原来的红毯，整个场地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踏入世外仙境。
　　宋远承携宋远杰一众人从前门进入，见到正在和来宾攀谈的蒋正宇，接过服务生奉上的香槟走上前去，“蒋先生，一个好的开场将会为您带来无限的商机。”
　　“是为我们带来无限的商机。”蒋正宇斜起嘴笑答，“更确切的说，是我用对了人，用了合适的人，您说是么？”
　　宋远承的眼神有片刻的怔动，然而电光火石间又恢复平静，“看见今天现场的的气氛，我相信您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远承，你怎么不等我就先来了。”一位女子笑盈盈的走上前来，身着玫瑰红蕾丝长礼服，礼服身材妙曼，风姿卓越，一双西施吊眼，卡其色无袖包臀羊皮及膝裙，像打了蜡一般有光泽，腰截以下的裙摆上嵌着一道一道蛇纹状的金蓝色丝线，配上乌黑光亮的直发，看起来活脱脱像一条港出海的人鱼。肩上披着黑色大衣，不同于在场的其他女宾的长裙争艳，反而衬得她妩媚干练，她挽住宋远承的手又转头看向蒋正宇，
　　“正宇，早听说这次是你和远承合作，恭喜。“
　　“彼此彼此，倒是你从英国回来了，不通知我。”
　　“你是大忙人，哪里有时间顾及我。”
　　“各位尊贵的来宾，您们好！现在为您献上我们精心准备的珠宝秀。”台上的礼宾话音刚落，展厅灯光拉下，台上灯光亮起，舞台边缘设置的小型喷泉射出水花，合着空灵的乐曲，水泉无数，清流涌涌，置身世外。模特儿们穿着清一色的雪白长纱裙集中注意力于展现珠宝的美，台下的宾客也不自觉的被声色美人所诱惑，向舞台边聚拢。虽是珠宝这样奢华至极的名品，但配上自然的轻妙音乐只让人觉得是来者有意，注重品位和欣赏。
　　惊慌中她看见宋远承，他正襟危坐，他的眼里像有拨不开的雾气，她看不清他的眼神，更看不清他的心，他的一切，她都看不清了。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两个人像隔着千山万水，在无数攒动的人头中遥遥相望，穿越时光人海，望眼欲穿，看他看不见的她，周围的一切，音乐、喷泉、香槟、鲜花……
　　台下闪光灯不断，刺痛了她的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他已不在原地。“他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她嘀咕着。同样的画面再一次重演，那一年她们在约定的地点，她只是想玩捉迷藏，或者将突然出现作为一个惊喜，她躲在树后的一瞬间他就不见了，之后相见已是隔了六年。六年了，她还是会情不自禁。
　　爱情中最伤人的莫过于情不自禁。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对她情不自禁的习惯。
　　她走出宴会，站在门口，夜晚的很凉，她没有穿大衣，风侵袭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她打个寒颤，外面虽有不沾歌舞浮华的平静，但也有无数生命必将承受的清苦，她缩起肩膀转身回去的时候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肩上，她回头，是蒋正宇。
　　“谢谢，她取下衣服，我要进去了。”
　　他按住她的手，将衣服重新盖在她身上。“这件衣服，是我可以给你的力量。”
　　她抬头看他，莫明的怀疑。
　　“一个人的抗争，赢不了，只会被冻死。”他漠视前方。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才华，到我的公司会有更好的机会，有助于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凝视着她。
　　“我不明白，去你的公司？还有，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去哪里。”她自嘲。
　　“哼，”他轻笑，“快了，很快你会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蒋总，如果有想要去的地方，我会通过努力到达。可是现在的公司是我舅舅的，也就是我们一家人的，为自己做事，没有要离开的理由。很感谢您的认可，可我没有那么厉害，也并非是贵公司的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