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屋顶》无围的城

5、第五章

　　蒋正宇低头看相机里的照片。
　　静菲慌忙抢过相机，取出存储卡片放进大衣口袋，然后又从包里掏出另一张卡片塞进相机，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说“内存满了，换一张。”
　　“冯小姐。”宋远承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你们公司确实有眼光，选了这块宝地做展场。”
　　蒋正宇不再追问什么
　　“展厅差不多下个月可以完成，和贵公司有联展一定会非常精彩。”静菲趁机岔开话题，蒋正宇也不在追问。
　　助理告知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一行人才寥寥像餐厅走去。
　　能在开幕上和蒋正宇的公司合作是好机会，宋远承自然也不会错过，两人谈的倒是十分投缘。席间宋远承出去接了个电话，蒋正宇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聊得在兴头上，倒是她不太能喝酒，一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加上包厢里暖气开得太闷于是借口出来透透气。走廊很长，铺有深色图案的地毯，每隔一段距离还摆有花饰白瓷盆景，里面的木槿花大约近一米，发出淡淡的清香，让她微微舒了口气，她抱着双臂走到一处檀木的屏风跟前，半倚半立着一边休息一边打量酒店里面来来往往的人。
　　“哥，我真不明白，你这样担心，干嘛不出面？还要我……”
　　“行了，你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她站在这头隐约听见有人在屏风另一侧说话，虽然是无心但觉得这样偷听是不太好，于是转身往回走，哪知走到屏风一头的时候刚刚说话的人也向这边走来，两人恰好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抬起头来。
　　瞬间两个人的目光交叠在一起。
　　“抱歉。”那人先开口，然后眼里尽是惊讶和似是而非的闪躲，
　　“没关系。”她抬头，可是眼前的让她太过讶异，这种感受冲破了她理智的防线。和他撞在一起的人是宋远承，可是并非白日里见到的宋远承，而是她一直想要见到的，她思恋了五年的宋远承！这一瞬间如同电光火石，她觉得晕眩，这个人不就是她想了一千次一万次，死也忘不掉的人吗，现在这般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预告和征兆，就在她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用永远也梦不到的方式相遇，再次撞进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是你，真的是你吗”她轻轻的抓着他的袖口，轻的害怕稍一用力这场梦就会像泡沫一般破碎了。
　　“是我……在这里遇到你……真巧。”他也被这样有些
　　“你……你好。”慌忙之中他先开口，“……在这里遇到你……真巧。”。
　　这个人现在跟她说“你好”，她看着他，渐渐恢复理智，松开双手，她的表情有点尴尬，她连忙转移目光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人。
　　“哥，你们认识？”
　　“只是认识。”宋远承淡淡的回答。
　　“哥？你是他哥哥？”分不清状况。
　　“嘿嘿，是啊，既然都认识，就没什么好隐藏了，我叫宋远文，是他弟弟。”
　　“你是宋远杰，那你为什么说你是宋远承？”
　　“刚刚听见你说，你是他弟弟？那你不是？”
　　“这，冯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事儿还是让我哥给你解释吧。我重新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哥，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宋远承，我呢，叫宋远杰，我哥因为被私事耽误，所以不得不让我代他处理这次合作。”
　　“你……是代替他？那为什么不早说明自己的身份！”
　　“我就说着吃到一半怎么人都不见了呢？原来是主客到了！”这时蒋正宇从走廊一头走过
　　“宋先生，您这才肯露面，我还以为这次合作没有机会和您交手了”
　　“这么说，你也知道？”静菲已经完全不清楚状况，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被蒙在鼓里，她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所有人看着她一个人出丑。
　　“我当然知道了，这样的商界才子，我怎么会不知道。”
　　宋远承礼貌地和蒋正宇握道：“没想到蒋总居然认得出。我在加拿大的工作延期了，还没来及通知甲方公司，只好先让在国内的远杰接应。原本以为这次合作可能抽不出身来，又不想失去和您合作的机会，只好让弟弟接应，又怕别人欺他年少，所以就让他暂替我出面了。没想到您一眼就识破，还希望您明白本人并不是有意隐瞒，真是惭愧了。”
　　“我不会计较这些。宋先生才刚回内，中国也是一个大舞台，想必将来也一定会有所作为，既然来了，今天就当为你接风！”蒋正宇显似乎很满意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静菲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助理叫她才回过神。她的心很痛，她不知道是他无意的耽搁还是有意的错过，可这有什么重要？结果至此，她又似乎放下了什么。原来宋远承已经把她忘了。在他的心里他和她只是认识过而已。
　　整场晚餐她没有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菜肴上，她恍恍惚惚，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应付在场的业界精英，她的心思只集中在宋远承的身上，而他一直彬彬有礼应答自如，冷静原是优点，但在爱人心里亦是无底的伤痕。宋远承的淡然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这意味着她的生活不会泛起波澜，或许平静才是适合她的。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全是他和宋远承曾经去过的地方。矮房子旁边的水井，教学楼下的梧桐树，校园里好像永远跑不到终点的大操场，虽然现在已经不觉得那么大了……她醒来的时候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看着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浸湿了大半的枕头才知道其实自己是在做梦。
　　已是狭路相逢，常常遇见是难免的事情。有的时候静菲会绕过来公司必经的走廊，有的时候又会偷偷地隔着办公室的玻璃门看着他的身影。那天下午上班，在电梯遇见宋远承，他来公司开会，见到静菲很自然的和她打招呼，反而她显得尴尬。
　　“今天，怎么是你来？宋远杰呢？”
　　“我赶回来了，以后的工作就由我来接受，远杰没有什么经验，暂时做我的助理先学习一阵子再打算让他上手。”
　　“你……”
　　“你还……”两个人异口同声，你先说
　　“你过的还好吗”
　　“嗯，挺好的，你呢？”
　　“我，我也挺好的。”
　　电梯里的空气凝固，让人窒息。
　　过去的种种像雪化成了水，他和她之间有五年的空白。想一想觉得真的很可怕，五年，就这样悄然无声划过了，人生能有几个五年……这段空白可以容纳太多变迁。“你过得怎么样？”是两人之间唯一可以问候的亲近话题。对她而言，梦的破灭只是一瞬间。五年来他的样子时刻印在她的心里，见到的时候依旧只有陌生。他瘦了许多，脸型的轮廓分明了，眼神也比从前尖锐了。这些年他的变化还是看得出来的。或许是自己没有那么留念他了，她这样想。曾经一直怀念着那些单纯美好的日子，可是人可以争取一切，却争取不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