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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偷走了她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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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还在飘,经过一瑜花树下时,越妤停留了会。同样是树,可又觉得有哪些不同,她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呼戚,真正的瑜花木不是这样的。
那又会是哪样的呢?
脚尖轻垫嗅了嗅瑜花瓣,枝头荡漾间落了漫天的瑜花雨。越妤抬头望向繁盛的瑜花树,手指轻寇环成一个圈放于眼前。
想起躺在寒玉床上的女子,明明是笑着的,可眉头却紧皱,死前是有什么事不能释怀吧。越妤在日暮边仓昏迷时,去了寒玉池,当她的手抚上女子的脸颊时,一股痛楚隔着轻纱涌上心头。
悲伤有时是可以跨越时空的。
女子很美,却又使人心伤。胸膛那个地方深陷了下去,空空的洞,她却是无心。一行清泪落在了她身上,就像是白莲花上晃荡的一颗颗水珠,染不了她的清雅脱俗,却多了一抹悲凉。
越妤轻握她的手,却在她素手的右手指尖发现了一个血洞,似是被什么尖锐物体戳出来的,泛着点点流光。
越妤伸出自己的右手指尖,指指在空中交覆的一瞬,她仿佛穿透时光,看见了一个女子从空中坠落,带着无尽伤痛与绝望,坠入漆黑如大洞的夜里。
有个声音在说,真正的瑜花神树,其实是一块块开满枝头的玉。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一个是白衣胜雪的男子,一个是白玉之树。
还有一个,是寒玉池边躺着的女子。
她,偷走了那女子的记忆。要在轮回中找回迷失的自己。
心里有个结,她没法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对日暮边仓来说,这也是不公平的。
从寒玉池边回来后不久,日暮边仓就醒了,越妤想去找回那段记忆,但他却将她幽禁了起来,整整一百年。以前她虽不喜呆在日暮神殿,却可以满天下的跑,他再生气,也只能一次一次地去寻她回来。如今她唯一能活动的,除了日暮神殿,就只有桃画谷。
“你若敢逃,我就用柳絮的命,祭你最爱的瑜花树。”
一道神谕,就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阿絮,却是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
她赌气一般地对他说:“边仓,你不懂吗?我爱的是一棵树,你若不是,我就没法去爱你。”
话落地的一瞬,日暮边仓重伤未愈的身子晃了晃。
越妤从他身旁走过时,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她爱一棵树,他若不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爱别人。
“只是妤儿,你知道吗?眼睛是会骗人的。”喃喃的低语随着她远去的白裙入了尘埃。
雪花白净瑜花至香,白白间越妤闭上眼,展开双臂荡了一个圈,垂地的白裙瞬间散开。三千青丝飞扬,她笑着,耳边的瑜花耳环在月光的照应下莹莹生色,一朵细细的瑜花瓣落入她心口,白光闪耀间,一块玉石落地。
青苓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不知是人映画还是画照人,她就像是画中走出来得仙子,美的仿佛不是人间尤物,瑜花灼华仿佛就是为她而生。
一双幽深妖艳的丹凤紫眸清晰映着那抹身影,直到她远去。
越妤边走边踢路旁的小石头,不一会儿就到了曲霞彬。
红楼瓦墙,标准的古色古香的建筑,大大的“曲霞彬”字样的牌匾横挂在楼正中间,一旁的红玉雕刻而成的柱子上飘荡着红绸直垂于地。一边写道:彩云东去仍流醉,另一边道:物华天宝落谁家。
越妤不禁想道,这家的楼主真是奢侈。
大步向前走去,楼内倒坐了不少人。远远就看到采宜娘提着裙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哎呀呀,小祖宗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客人等了你多久了。”说罢就拉着越妤朝里面走去。
青苓见状,拽住越妤的另一只手,皱眉道:“能跟我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越妤挣脱她的手,一边跟着彩宜娘往前走,一边朝她喊:“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罢还恶作剧般地朝她眨眨眼。
彩宜娘提着托地裙踉踉跄跄地扭着腰,还不忘数落她:“老娘我不管你在外面交什么人,也不管你在做什么,到你出场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要是不想干了趁早给我卷铺盖走人。”说罢还朝越妤腰上重重捏了一把。
越妤吃痛朝彩宜娘讨饶:“好宜娘,前些阵子逛街路过一家胭脂店,掌柜说刚进一批新货,这不回来取了银子就给你买了几盒,待会儿我给你送到屋子里。”
彩宜娘笑了笑,作势就朝越妤粉嫩的小脸蛋上捏去,欢喜道:“就你最贴心。”
越妤干笑了两声,不露痕迹地避开她的手。
彩宜娘是曲霞彬有名的舞娘兼半个主子,越妤初到这里时,这家店开了还不满一个月,越妤从日暮神殿逃跑时只顾得上跑,银子行李都落了下来,只好与柳絮一边逃跑一边买艺,用柳絮的话来说就是自找罪受。
幸好越妤有一手好琴艺,而柳絮又有一手好厨艺,她们俩才不至于沦落街头,而在这个名义上是酒楼实际上和青楼没什么两样的地方落了脚。
到了舞台的后面,众舞娘都自个自地忙碌起来,越妤径自走到一架古筝前,伸手抚了抚琴弦,抱起它就朝舞台走去。
窗帷垂了下来遮掩住了台下众人的视线。越妤轻拨琴弦,幽幽荡荡的琴音向四周散了开来。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轻纱帐后陆陆续续出场了数名舞女,一场梦蝶随及开始,在大家沉浸在这唯美的舞蹈中时,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阵惊呼中,从天而降一红衣美女,只见那女子抖抖衣裙,红纱顿时向四周散开,原本空荡的楼层瞬间被染了一层红晕。
灯光忽明忽暗在舞台上投下了一层光影,似梦如幻,美不胜收。
外面还在飘着雪。
一双黑靴踏过,捡起那颗破碎的玉石。
“王上,可是看上那丫头了?”一红衣女子柔弱无骨的靠了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他笑笑,扳过她的脸就狠狠地吻了上去,女子大惊正想抱紧他时,男子一下子将她扔倒在地。
一脚踩上女子胸口,厌恶地擦擦嘴。想起那散开的白裙,他突然间笑了,手中紧握的玉石瞬间碎成沫。
背过身去,斜着嘴静静地望着漫天的瑜花瓣。
一络发丝飘过,遮过他溢着光的邪魅紫眸。
天似乎快哭了。
柳絮在越妤走后不久就被彩宜娘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可恶的宜娘,柳絮一边炒菜一边诅咒,鼻子眉毛拧成一团,手飞快地翻滚着油水,一旁路过的下人禁不住胆战心惊,生怕那滚烫的油水溅到自己身上,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位大厨手艺好脾气大,被她盯上那是要道八辈子霉的,还是快把越姑娘找来,熄熄火。
舞台的那边灯光明明暗暗,越妤一边拨动琴弦一边朝舞台望去,不由惊叹这世上居然真有传说中的舞神,红衣女踏着莲步步步生姿,眼光向越妤一瞥,沉醉在舞姿中的越妤本能的察觉到危险,正待整装齐发时危险气息逐步散去,越妤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这一愣神中演出结束了。
红衣女这众人欢呼声中缓步走下舞台,越妤收回自己的目光,弯下身抱起古筝朝后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