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舞殇》辰漪凝

9、都是虚妄

　　大漠的子民永远都会记得那一日，赤焰郡主与他们的王大婚的那一日。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
　　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
　　随着最重的一声鼓点落下，石漠狂携着舞殇缓缓行来。
　　那一天的大漠都城巴邕万人空巷，人人都争着一睹新王妃的风采。
　　什么叫做郎才女貌，
　　什么叫做不可方物，
　　什么叫做精妙无双，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就在所有人为新王妃的美然和王的英俊而倾倒之时，一个士兵骑马冲到御驾前，跪地说道：
　　“禀大王，唐夫人胎动不适恐有小产之兆……”
　　舞殇站在人群当中望着早已策马奔出几里的石漠狂留下的灰尘，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揪得很紧很疼，舞殇环顾人群，男人们的脸上写满了对唐夫人的担忧，而女人们的脸上则是写满对她的同情，是啊，是该同情。
　　大婚之日夫君不与自己拜堂未留下只言片语就奔向别的女人的闺房，站在热闹的人群中舞殇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和孤独，彻骨的寒冷……
　　筱柔和墨韵上前搀住舞殇，慢慢向王宫走去，人们看着这位似乎前途并不光明的王妃，默默地叹了口气。
　　在侍卫们的引领下舞殇慢慢来到了自己的宫房。看着眼前这座位置较偏规模较小的宫殿，筱柔厉声呵斥侍卫道：“不长眼的东西！这是王妃！应该住正殿！你怎敢私自领我们来这偏殿！”
　　侍卫看着暴怒的筱柔不紧不慢地说：“在大漠只有一位王妃就是唐夫人，只有她才配住正殿，您虽是名义上的王妃，但也只能劳您屈尊住在偏殿了。”
　　“你胡……”
　　“这是王的旨意。”
　　筱柔欲要出口的话被生生憋了回去，抬眼偷偷看舞殇的表情。
　　没有表情。
　　舞殇抬起头凝望着宫门上方的匾额“存竹宫”：“撤了它，取笔墨和匾来。”
　　舞殇轻挽纱袖露出一节藕臂，惊得侍卫忙转过身去。
　　行云流水间“蘅芜榭”三个大字浮现于匾上。
　　“挂起——”
　　墨韵一声令下，匾额被牢牢挂于宫门之上。舞殇推开蘅芜榭的宫门，提裙踏了进去。
　　何为荒芜，何为苍凉，何为欺辱。
　　院落中杂草丛生，蛛网密布。屋内桌椅横倒灰尘指厚，后院的一大片竹林也枯死倒地，就在墨韵和筱柔准备着手收拾时，舞殇冷然出声：“住手！”
　　舞殇大步走出门外，对宫门外看热闹的宫女侍卫说道：“听着！本宫乃赤焰芙菏郡主，奉我皇旨意下嫁于尔等之王，为的是保我赤焰大漠万世永安！尔等之王虽心系唐氏，但本宫仍是名正言顺的大漠王妃！尔等如若再敢懈怠就是对本宫不敬对赤焰不敬！就是挑起两国战事的恶人！本宫自应为天下除而杀之！”
　　话音一落，舞殇夺过侍卫腰间的佩剑刺向离她最近的一名宫女。

　　长剑没胸，血溅三尺。

　　将佩剑掷于地上，舞殇对惊呆了的人们喊道：“如有再犯，如同此人，绝不姑息！”
　　墨韵上前对众人厉声说道：“还不进来打扫！都想死吗！”
　　墨韵话音一落，宫女们忙冲进房间打扫。
　　舞殇扶着筱柔走到后院的竹林后终于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秽物。舞殇紧紧抓着筱柔的手颤抖着说道：“我不想杀人……我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我要活下去……要不受人欺辱……我不想杀人的……”
　　石漠狂望着那个在人前装的大义凛然凶狠威严的女子在人后这样的害怕无助，在心中默默的问了自己一句：
　　石漠狂，为什么要制造这一切对她呢，她本就已经可怜……

作者有话说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
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
选自《孔雀东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