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舞殇》辰漪凝

17、一期一会

　　“筱柔！哎呀筱柔！你再这么笨手笨脚我下次不带你出来了！你慢一点划啊！”
　　大片大片的荷叶中一叶小舟，一捧一捧的荷花中两个粉裙少女，人比花娇。
　　筱柔划船，舞殇用一白玉瓷瓶一点一点收集荷叶上未沾俗世尘埃的露珠，一滴一滴露珠滚进瓷瓶，一滴一滴香汗滴进清池。
　　收集了一大瓶露珠后舞殇拖着脏兮兮的裙子进了屋内沐浴更衣，一袭白裙，长发将湿未干，如仙子般走了出来，坐在院内的茶几前，轻挽起袖口，露出一小截如出水莲藕般的小臂，捻起一小撮茶叶放入茶壶中，又将新采的荷花洗净取瓣投入壶中，倒入露水，慢慢蒸煮。
　　一刻后舞殇用丝麻垫手揭开茶壶的盖，不料热气冲出灼了手臂，瞬时红中难忍。舞殇忍痛将茶盖放好，才忙起身去敷药，这已不是第一次烫伤了，舞殇的手臂和手上到处都是伤疤，有的是烫伤，有的是采露珠时被蚊虫咬伤，有的是摘取花瓣时被树枝划破，每次敷药时墨韵都心疼不止，但又无可奈何，舞殇说，这是现在她能为他做的惟一的事了。

　　舞殇说：“我爱他，就是爱他，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反复不休，不能回头。”

　　漠龙殿
　　“樱烟今日又给孤带什么好茶了？快奉来让孤尝尝。”
　　闻见茶香，石漠狂就高声对帘外喊道。
　　“王上好灵的鼻子……只是不知今日这一海王上吃不吃得……”
　　只见顾樱烟捧了一个极大地栗色茶盘，盘中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二，杯中溢着香气。
　　石漠狂将那一只大二拿到手里，把玩一番后仰头喝下，笑而问樱烟道：“今日的茶语又是何？”
　　“今日的茶语是——眉头心头，世界尽头，反复不休，不能回头。”
　　“眉头心头，世界尽头，反复不休，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一连半月，石漠狂吃了十几种茶，茶语各不相同，其中最触动石漠狂的是这两句：
　　一期一会
　　一生一世一双人
　　樱烟的解释是：
　　一期一会，一生之中只会有一只遇见，一次擦肩而过，相遇就意味着别离，所以要好好珍惜一生只有一次的相会，让自己不后悔，不遗憾。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生一世，从身到心都只能真心爱着一个人，为他疯狂为他哀伤，为她痴迷为她沉沦。
　　石漠狂默默念着这两句茶语，久久无语。

　　这一日，舞殇依旧在院内煮茶，不料连日来的疲惫让她一时精神恍惚，竟将一盏滚沸的茶泼到了自己的掌心里，掌心瞬间肿胀，墨韵见这次实在是烫的不轻，忙吩咐筱柔偷偷溜出蘅芜榭去请往日里还算交好的桂雪濛桂女医。
　　筱柔换了寻常宫人的衣服后偷偷溜去蘅芜榭，一路低着头疾步向太医院走去，站在太医院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下，见桂雪濛正坐在里面写药方，就快步走了进去扯了扯桂女医的衣袖便向殿外一无人的地方走去。桂雪濛见是筱柔就忙跟了出去。
　　“我家王妃烫伤了，还请女医前去看看。”筱柔说着就要跪下叩头，桂雪濛忙拉住她说：“你这是作甚！我替王妃治伤乃是天经地义，你不必对我如此的……你先随我回太医院取药箱。”
　　回了太医院取了药箱，桂雪濛前脚才踏出殿外，就被人拦住，抬眼一看原来是新封的奚美人的侍女楠儿和敏儿。
　　“桂女医，我们美人身子有些不适，觉得像是有喜的症状，请你跟我们去看看吧。”
　　“不好意思啊二位姑娘，下官已有病人要去看，请二位姑娘宽恕几个时辰，下官必尽早去给美人诊治。”
　　“放屁！桂雪濛！你知不知道现在王上心尖尖上的人是谁！管他什么病人！敢抢我们美人的女医，不想活了！哪个宫里的！让她来见我！”
　　筱柔在一旁听着两个丫头言行放肆，又着急舞殇的伤势，一时气不过冲了出来。低着头说道：“两位姑娘宽恕，我们家娘娘已经吩咐了桂女医前去诊治，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干脆的扇到筱柔的脸上，两颊瞬间红肿起来，筱柔气急，抬起头与两个丫头怒目而视，张口欲骂，只见那楠儿指着自己说道：“你……你是王妃宫里的……王上不是将王妃禁足了吗？你怎么敢擅自溜出来……哦……你家主子生病了呀？那我就更不能把桂女医让给你了……”
　　说着就扯着桂雪濛的衣服要离开，筱柔忙上前去拉，不料敏儿带了两个药房的小丫头又打了筱柔好几巴掌，才转身离去。筱柔一路哭一路回到蘅芜榭，“扑通——”一声跪在舞殇面前，将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直说自己没用，说完又是哭。
　　舞殇仔细看了看筱柔的脸，肿胀发紫，还有几处被指甲刮破渗着血丝舞殇一言不发转身回房，没过多久一身白衣而出，让墨韵召集蘅芜榭所有人，浩浩荡荡向奚美人的宫殿走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辱我，我必还之。”舞殇在筱柔耳边冷冷说道。

作者有话说

　　反复不休，不能回头。大概爱情就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