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舞殇》辰漪凝

16、弥足深陷

　　舞殇已经三天没有听到关于石漠狂的消息了，一个人倚在廊下的栏边，一只大雁从宫墙外的天空一飞而过，园中下着微微的细雨，梧桐树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舞殇开始回忆与石漠狂相识的点滴。
　　初次见面时对他的薄唇发出的感慨，转而便与他在这廊下拥吻，立下爱的誓言，如今转眼却已成云烟，春梦了无痕。
　　舞殇一个人默默地滴着泪，指尖轻轻滑过左肩的荼蘼，花依旧还鲜艳生活，而自己与这画花的人却已恩断义绝，当初的温情当初的娇宠再也没有了，舞殇轻声吟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王妃好文采，只是为何作这忧伤的诗词，莫不是也知道了王上受伤的事？”顾樱烟慢慢走近轻声说道。
　　在这王宫里，所有女人都对舞殇嗤之以鼻，只有顾樱烟时常来看舞殇，只说是长日无聊。
　　“王上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怎么样？！”坐着的舞殇猛地站起身扯着顾樱烟的手，眼眶欲裂的急声问道。
　　“你看你，急甚…若真是有事我怎会这么空闲，放心没什么大事，只是王上替新娶得奚娇宁奚美人摘南坡的美人面时不慎摔了下来，体骨无甚严重，只是大夫说王上肝火太旺，需要用心调理，这不，这两天伺候累的我腰酸背痛的，今儿个是忙里偷闲来看看你呢，还不快快斟了上好的茶来与我吃……哎呀……王妃你这是作甚！”
　　顾樱烟看着面前双膝跪地的舞殇一时惊得不知所措，只得与她一起跪着。
　　“樱烟，今日我求你一事，你必得答应我。”
　　“好王妃，好姐姐，你快快起来，你要我做什么吩咐就是，你这样，我受不起啊……”
　　“我要你……”

　　漠龙殿
　　“王上，来尝尝樱烟新学的茶艺，看看可还入的口？”
　　人未至，声先到。
　　顾樱烟捧着一个釉色茶盘，盘中一只翡翠绿玉斗，杯中摇摇晃晃可见八分茶水，冒着氤氲水汽，飘着沁人茶香。
　　“什么好茶用这样好看的杯子乘着，快拿来让孤尝尝。”
　　书案前的石漠狂朗声说道。
　　顾樱烟步盼生姿的走到石漠狂面前，将茶盘放在书案边，一双嫩白素手稳稳捧起那只绿玉斗，俯首递向石漠狂。十指纤纤，指甲上涂着嫣然红蔻，与绿玉斗一起显得那样清新凉爽，石漠狂龙心大悦，接过绿玉斗，顺便在樱烟的掌心挠了一下，羞得樱烟粉脸通红。
　　石漠狂轻轻闻了闻这杯茶，清爽通畅，批阅公文的疲倦竟去了一半，再看成色，绿的像玉一般，呷一口，纯净无杂，呷两口，身心愉悦，呷三口，唇齿留香。
　　石漠狂望着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樱烟，眼波有一丝的抖动，满含着笑意，说道：“孤记得你的茶艺并不出众，何时煮的这样好的茶了？”
　　“王……瞧您说的……大夫不是说您肝火旺嘛，樱烟就去学了茶艺给您煮茶降火啊，您却……呜呜……”说着说着樱烟竟哭了起来。
　　石漠狂忙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好烟儿，是孤不对，莫恼……你且与孤说说，这道茶的名字。”
　　顾樱烟止了哭，将头埋在石漠狂的胸前，柔声说道：“这茶没有茶名，只有茶语，乃是——陌上相思烬。”
　　“陌上相思烬……陌上相思烬……”
　　石漠狂怔怔的重复着茶语，一遍、又一遍……
　　“阿漠……”
　　唐可卿略带哀伤的声音将石漠狂的沉思打断，直到看到似乎眼含热泪的唐可卿，石漠狂才意识到顾樱烟还坐在自己的怀里，猛地站起身来，顾樱烟一声尖叫跌在地上。
　　“可……可卿……你怎么来了，外面的人怎么也不通报……”
　　“阿漠……你忘了吗？当年是你亲口允我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寝殿的，你忘了吗……”
　　“可卿……我……樱烟只是来给我送茶，我们没有……”
　　“王上不用跟我解释！可卿是妾！是奴！是暗影里的女人！蘅芜榭里的那位才是王妃！才是主！可卿有什么资格去争，去听王的解释！可卿告退……”
　　看着唐可卿带着已近七个月的身孕跑了出去，石漠狂是又气又急，大声怒吼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女人能给我带来安静和轻松吗？！”
　　“王上知道谁可以……”
　　顾樱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石漠狂幽幽吐出这句话，转身告退走了出去。
　　石漠狂一个人跌坐在地上，看着桌子上那只绿玉斗：
　　“陌上相思烬……”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诗词选自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