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年华》箫潇熊

9、旅途（3）

　　车内众人顺着安然的视线看去，只见左侧斜坡已成堆的往下滚落泥土，碎屑。
　　“糟糕，山体滑坡...”魏正南大叫出声。
　　顷刻间地动山摇，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的向众人覆巢而来，魏正南那句“快下车逃跑”的话语被生生卡在喉咙。
　　也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众人却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四周恢复平静后，车内全是剧烈喘动的粗气。虽然滑坡速度很快，但面积很小，除了整个汽车层右侧往上翘，左侧被深陷进岩屑里，众人没受伤。
　　“快打开右侧车门，大家往右边高原上跑。”...
　　众人沿着高原边走边寻找方向，这里没信号，大家精疲力竭又迷了路。安然到底女生，前方有颗大树，她累瘫的倚靠上去，弯腰揉捏着灌铅的双腿。
　　魏正南，工程师和司机虽是青头垢面，但有些体力，他们见安然走不动，便四处眺望寻找着出路。黎少昕情况差点，因为受伤失血，他的嘴唇有些泛白。他站在安然不远处，抬头看天空。天公作美，刚刚的乌云密布并没有带来一场灾难性的暴雨。进两个小时的迂回摸索，黎少昕相信出路就在前方。
　　大山里的人们要出门，通常都是翻越几座山，像他们这种开车进洪武村的几乎罕见。但大路行不通不代表没有小路，他刚刚看见了梯田，即使没有专门修葺的小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安然喉咙干涸的又涩又痛，她勉强支起麻木的腰身。天快黑了，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累赘和负担，她深呼吸，欲追上众人的脚步。
　　可刚抬脚，天生敏锐的第六感让她察觉了危险的存在，同时她听见“咝咝”响。这声音很轻，但在狂风呼啸的空阔高原听得很清晰，安然转过头。
　　此时她身旁的这颗大树上正盘踞着一条吐着信的小花蛇，她的转动明显刺激了花蛇，花蛇灵活的身体一下窜到了她面前。
　　“有蛇”，安然惊呼一声。
　　花蛇袭击遇阻，半路急转而下一口咬在安然的心口。
　　黎少昕听见叫喊迅速转身时，花蛇已得逞，“咻”的逃窜了，黎少昕忙上前，正好接住安然倒下的身体。
　　“喂，安然，安然...”安然衣服被咬出深深的蛇齿印，已有黑色血液渗透而出。黎少昕心乱如麻却不敢摇晃她，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呼叫，她双目紧闭已然昏厥，红唇也由紫变黑。
　　“总裁...乔律师...”
　　众人听见动响纷纷赶来，却听见黎少昕一声暴吼，“别过来，转过身”。众人奴性发作，当即站成一排转过身，后方某人又恶狠狠补了句，“谁要敢转过来看我不挖了他的眼”。
　　黎少昕将安然放靠树边，动手扯下她的外套，撕碎她的高圆衣领露出香肩和胸口。再不及考虑，黎少昕双唇覆上去往外吸毒液。
　　28岁的黎少昕经历过太多生命的变迁与风雨，8岁丧母，18岁安然的移情，22岁冷眼嘲笑中事业起步，他总能冷静客观的对待。
　　可现在他手足无措了，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除了吸毒液他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当一个人，你的知识阅历足以开拓成能溺死人的浩瀚大海能如何，你的权利财富堆积成别人无法攀及的高度又如何？当生命终结时，至亲挚爱远去时，你惊觉纵你一身锦绣，半世繁华，可你真正渴望的，拥有却已逝去。
　　黎少昕馄饨的世界里传来一声嘤咛，如破出云霁的晓月。他乍然惊喜，猛抬头，安然睁开了双眼，双唇虽苍白却泛着健康的嫩红。
　　黎少昕不放心，犹自低头想多吸出点毒液。
　　可他双唇刚触上她的胸口，他便听见她虚弱却急促的声音，“别...”
　　这声“别”沙哑轻柔，却带着异样的羞涩慵媚，黎少昕发觉了不对劲。刚刚他急着观察她的脸色却错过了她的神情，她神情痛苦皱着眉，却扭捏绯红。
　　也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眼前是怎样活色春香的一幅画面。
　　柔弱无骨的香肩下，肤如凝脂，粉色胸衣裹不住一对秀娥山峰。他的双手还捏紧她胸口周边的嫩肉，他的唇贴着她冰凉的肌肤，越发冰肌玉骨。
　　黎少昕募然松了手，他因过度紧张而颤抖的双臂撑在地上竟有些战栗，他的头脑耳朵轰鸣，出了一身热汗的身体被钻冷风猛的一哆嗦。
　　“黎少昕...”安然弱弱的唤了他一声，她知道是他救了她，欠他太多还不起也不打算还。即使为了救命而如此亲密的接触也让她局促不安，可他紊乱的呼吸和摇摆的身姿更让她担忧，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推他的肩膀，在黎少昕的理解里却成了催促，她要他远离。这无异于在他心头放了一把大火，第一次见面她带着陆致远耀武耀威，第二次见面她逃跑，第三次见面她无视他的存在与别人打情骂俏，可他呢？
　　即使叶倩软磨硬泡了许久他也没带她回家，即使千般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是怕她误会，怕吓跑了她；他是晴天总裁，他要给彼此一个全新的身份哪怕在爱恨是非里继续纠缠，可他给了她缓冲，约她在九点半而他九点进晴天；他用意明显的赶跑魏正南，一路上他像着了魔似的的护她顾她，她中蛇毒他恨不得先杀了自己以疏忽无能之名...
　　这个曾伤他最深的女人，到如今他依然见不得她受伤分毫！
　　魏正南说她这些年走的有多不易，他动了恻隐之心，可她，她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黎少昕再控制不了自己，他需要发泄，他无法将双手勒上她的颈脖和她同归于尽，那他就一口咬在她伤口边缘。
　　安然闷哼，贝齿紧咬下唇才不至于发出那声似痛苦又似欢痒的声音。她胸前那人却越发放肆，从伤口一路侧移向下，经过之处狠狠咬噬，直至留下一串不亚于蛇印的血迹。
　　安然全身又麻又痛又痒，悸动不已，她心知无力推开黎少昕，只好将十指插进他的发梢，将他狠狠压进怀里，让他无法再动齿，再呼吸。
　　如果黎少昕身体没出状况，这招很容易被招架反扑，但黎少昕仅憋气几秒便有些眩晕，他身体忽冷忽热十分难受。他认输了，忙伏在安然肩上呼吸。
　　黎少昕体力超额透支了，那块石子震的他心肝肺脾都不像自己的了，玻璃扎进手背流了很多血，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再加上他为她吸毒很可能自己也被感染了毒液。
　　其实在面对被蛇咬了的伤患时，首先应找一根布带或长鞋带在伤口的向心一侧绑上，15分钟放松2—3分钟。然后以牙痕为中心，用消过毒的小刀将伤口的皮肤切成十字形以便毒血流出。
　　但安然伤口位置特别，黎少昕心乱如麻也想不起更找不到这些工具，所以他冒着危险跟着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学了一把。
　　“到了洪武村，我会让专车送你回去。”黎少昕恢复了神智，他承认他是被她气晕了才没考虑到这一路的危险，现在他后悔了，经历这一路惊魂，他想尽快送她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是晴天的律师，这时候我理当在场，你不要顾及...”
　　“哼，”黎少昕冷冷打断安然，“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死了我找谁去讨债，安然，我和你没完，你以为可以逃脱了我吗？就算以前可以撇开不谈，这一路你欠了我几条命，就算我要你肉偿也不为过吧。”
　　更何况以前是他深入骨髓的痛，是刻入灵魂的乐，哪怕他现在到了垂死弥留之际他脑中仍能一幕幕清晰回放那些年的点点滴滴。
　　安然对“肉偿”这词并不陌生，但这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男女之间这种微妙的关联，这可以是纯粹生理机构的结合，也可以是情浓蜜意的终身相付。对象不同，各人理解也有差异。
　　看着安然近乎呆滞的神情，黎少昕再次努力遏制住掐死她的冲动，由魏正南搀扶，带领众人继续走上了艰难征程。
　　万幸的是半小时后，晴天在洪武村的工作人员，以一位小周同志为代表的三人团队驾着一辆非常滑稽的驴板车接应上他们了。车上有水和厚实的军大衣，历经苦难的五人与另三人可谓痛哭流涕的挤在一起，由小周驾着瘦弱毛驴，毫不停歇的向洪武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