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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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殊把车停好，把李嫂煲好的粥从车里拿出来。站在病房透过玻璃看着那个在病床上躺着的人，皮肤很是白皙，头发有些零乱地散在额头上。
看起来十分安静的样子。他轻轻地把门打开，见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便抽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把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细细地看着，又看看躺在床上的人，觉得眉眼不甚清楚，便伸出手把落在额头上的碎发都拨开了。
王殊的手有些微微的凉。周晋微颤了几下便睁开了眼睛，看清楚坐在床头是那个男人后便皱起了眉：“你又来做什么。”
王殊看着他神色变来变去，觉得有些好笑：“你说我来能做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你呢？”周晋微觉得这个男的可能是无聊来找没趣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王殊歪着头看着那个把脸蒙到被子里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床头柜上自己看。”周晋微声音闷闷的。
王殊把目光移到床头柜上，看到一个身份证，上面是在普通不过的证件照，是个少年，清清爽爽的短发，是爱笑的眼睛，微微地眯着。虽然不是什么姿色绝然的少年，但是那照片上的少年却是看上去就很幸福的样子。和现在周身暮气沉沉的人有很大的区别。
“怎么你不认识字么？”周晋微有些玩笑的口吻。
王殊听到了才回过神来，迅速地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才看了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日后与他纠缠一生的名字：周晋微。
“对了。你呢？叫什么？”周晋微露出头，眼睛定定地望着王殊。
王殊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他本想说他的英文名，毕竟那个名字在这个城市是多么地让人熟悉，可是他转念想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陈以默曾经的关系，和王家的过节，他随意地开口：“王殊。”
“哦。”周晋微应了声，“么听过啊。还以为你是什么财阀子弟呢。”
“失望了么。”王殊调笑着。
“没有，我最恨的就是财阀子弟。”周晋微突然缓缓地开口，眼睛里盛满了仓皇的悲伤。
突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各怀心事。
“唉，我有些饿了。”周晋微看着不说话的王殊。
“对了，我带了粥给你。”王殊把放在桌子上的粥拿了过来。
“呵呵。”周晋微笑出了声。“我做的是胃部手术，这两天只能掉葡萄糖。”
“你吃吧。”周晋微笑笑说，“我喜欢看别人吃东西。”
“那反正我也饿了，我就自己吃了。”王殊把粥打开，香味四下漫溢开来。
周晋微闭上眼睛，细细地嗅着。
“ 粥里加了皮蛋，咸鸭蛋黄，小葱花，细香菜。”周晋微缓缓地开口。
“你闻出来的？”王殊看看粥有些吃惊。
“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为自己最喜欢的人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周晋微没有回答王殊的问题，突然说了句，便又陷如了沉默。
窗外月色从窗户落了进来。周晋微看着王殊离开的身影，又想到了那个人，突然觉得心有点疼。
过了半个月周晋微终于出院了，出院的时候也是个下雨天。王殊把他的TAXI送进了车行，开着自己的Orca Engineering C 来接他出院。在黄昏的夕阳中，周晋微有些吃惊地看着王殊的Orca Engineering C。
“这个很贵吧。”周晋微毕竟是普通人家，“你那天还坐我的出租车干吗？”
“我那天车出了点小问题。”王殊侧过脸对周晋微微微笑，“我想把你卖了应该可以买的起它。”
“你错了。”周晋微把目光望向车窗外，“我一点都不值钱。”
王殊只觉得他人明明就在旁边。但是谁也不能再靠近了。
“ 我送你回家吧。”王殊转移了话题。
“你把我送到车行，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周晋微的目光停留在窗外，一直么有收回来。
到了车行，周晋微客套地和王殊道了别，便开着自己的车缓缓驶出了王殊的视线。
进家，屋子里面已经有了些灰尘的味道，看上去却不至于脏乱。
等他把屋子收拾干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在洗脸池的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想到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样子，不是那种英俊逼人，却也有种意气。可是，那些美好的完完全全都泯灭了。
“啪啪。”
周晋微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从未想过谁会在这个时候敲他的门。
打开门，看见了那个英俊的男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或许真的太久没有人到访了，周晋微愣在了门口，有些手足无措样子。
王殊有些玩味地看着周晋微的反应，看着那些忽明忽暗的情绪 。在他眼睛里一点一点透出来。他伸出手来把周晋微推进屋子里。随手把身后门给带上了。
“你把这个拿进厨房去。”王殊将手里的袋子交给周晋微。
周晋微有些愣住，定定地看着王殊。
“我饿了，你煮些东西给我吃吧。”王殊笑了起来，“我想你这里应该没什么，这些是我在楼下买的。”王殊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已经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了，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周晋微听着王殊话，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什么都别说了，去做吃的吧。”王殊的手推着周晋微瘦弱脊梁。
周晋微能感觉到从那个男人手掌传来的温度，很温暖，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不太想去奢望什么，他不是没有回避过这种看似亲近的举动，他也不明白这个为什么要硬生生地闯进他的生活里来。他不是没有丝毫感情经历的，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他总是觉得自己不会在遇见什么人。他的冬天在多年前开始一直都没有结束过。如今，这个以不经意姿态走进他是生活的人，他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故事，他也难以相信这么短暂的时间又能有什么情感。
王殊看着那个在小小厨房忙着的瘦弱的身影，却又觉得那个瘦弱的躯体下藏着的是一个不屈的灵魂也不一定。
周晋微把做好的菜放在桌子上，又给王殊装了一小碗米饭。自己盛了些米粥坐在桌子旁和王殊一起吃着饭。
期间也不大说话，周晋微偶尔抬头看看王殊，看着王殊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有些微微扬起。
王殊吃着这些菜突然觉得口味竟然就是他最中意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想法，又被自己迅速地否决了。
王殊离开后，周晋微趴在窗台上看着那辆绚目Orca Engineering C 在小巷子里消失。把窗户关好后，把碗洗了洗，躺在床上。思绪有些纷乱。
王殊回到自己位于城中的别墅，有些吃惊站在眼前的女人。虽是中年，但从犹存的风韵和一看就价值不匪的高级时装完全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中年妇人。
“阿姨，请进。”王殊唤声阿姨的人，便是陈以默的妈妈，那个没有被王家接受的女人，一直被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谢谢了。”女人优雅的迈着步子。
“阿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王殊看着陈淑华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陈淑华神色倒是淡然。
“我就是听说和陈以默好过的男人又出现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为难地看着王殊，有些话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口。
“阿姨，你是不是听到风声说我和那个男人有来往，你还是怕我会做出什么伤害到以默的事情……”王殊说着有些微微讽刺地笑起来，“阿姨，我没有任何必要对付陈以默，如果我不想让他在王家生存，他早就流落街头了，父亲走了以后是谁暗地照顾他你应该很清楚。”
“是的，我多心了。”陈淑华有些歉意地笑了起来。
“没事的话，阿姨，你请回吧。”王殊神情有些冰冷，“我有些累了。”
“好的，好的。”陈淑华站了起来，她的确是多心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在以默爸爸过世后一直在暗地里照顾陈以默的是王殊，只不过这次王殊和那个男人有这么多接触的确让她觉得很不正常，是她过度紧张了。
送走了陈淑华，王殊躺在床上，拿出那张照片，在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细细地看着，真的是很干净的眉眼。
有些怀恋他做的菜，味道真是出奇的好。其实，他长的真的不算漂亮，身上也没有半点女气，偏偏就有人为他疯狂。
时间就是这样一晃就会过去，周晋微把窗帘拉开，他喜欢看清晨的阳光，那样的干净。
到了出租公司，看见弹头在耍宝，便在角落里坐着，拿些□□。
“周晋微啊。”弹头拍了拍周晋微，“和你说件事情啦。”
“你说吧，我有在听。”周晋微还是整理着手中的□□。
“你还记得那个高中时候的阔少爷陈以默么……”
周晋微的手突然钝住了，过了这么多年，听到了这个名字还是一样会心痛。
“就是后来突然转学的那个……”弹头停了下来，“ 你到底记得不记得啊”
“啊……记得。”周晋微的表情有些自己都未察觉的痛楚，弹头也没怎么在意。
“我听人说啊，他当年转学是以为他家里人发现他是同性恋。”
“啪。”周晋微手上的一叠□□全部掉在了地上。
“你也很吃惊吧，嘿嘿，告诉你啊，听说我们的出租公司被他家收购了，他可能来做我们老板。”弹头做出害怕的神情，“我怕他对我下手了啊。。”
“周晋微，你怎么呆了啊，怎么你还真以为他会对我下手啊，开玩笑的啊。”弹头觉得周晋微有些不对竟。
“我没怎么，我出车去了。”周晋微有些躲闪地说。
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有些不能自控的情绪在蔓延。从那件事情以后，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有些害怕面对那个人。
王殊回到王家老宅的时候，下人们一个个脸色都紧张的要紧，老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怎么了啊？”王殊看着有话要说的老管家。
“以默少爷在发脾气，怎么劝也劝不住。”老管家的眼神看了看楼上。
“我去看看吧。”王殊说着走向了陈以默的房间。
陈以默听到脚步声：“都给我滚出去。”
“是我。”王殊沉声说着。
陈以默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在急噪地翻着手边的东西。
“我很重要的一样东西不见了。’陈以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王殊，“对我很重要的。”
“是这个么。”王殊把从这个房间拿走的照片拿了出来。
“给我。”陈以默吼叫着就要去抢。
王殊神色冷峻：“我不是那些下人，没必要听你的。”
“这是我的东西。”陈以默眼神死死地盯住照片上的人，仿佛这样便可以看见那个眉目干净的人。
“是么，不过现在在我手里，再说一张照片又能代表什么。”王殊有些玩味地看着陈以默。
陈以默满身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是啊，一张照片又能代表什么呢，又能代表什么呢。”
“陈以默……”
“可是，我还想抱着这张照片等他回来。”陈以默说着，眼圈已经红了，早没了平日里纨绔子弟的样子。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王殊看着陈以默的样子有些心疼。
“这个，放在这里。”王殊终是有些不忍，把照片放在书桌上，便退出了房间。
陈以默走过去把照片拿在手上，细细地看，然后看见反面的“怎么样，我都会一直爱着你。”眼泪就滴落在了手背上。
王殊从王家老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自觉地把车子开到那个人的楼下，看着微微泛黄的灯光从那个窗口印出来，觉得有些让人温暖。
周晋微并不在家，他一个人把车停在了郊外，心中有些情绪绞的他胸口有些闷，他一点一点地回忆着他与陈以默少年时期便相识，一点一点走进彼此的生命，却是那种结局，却是那样丑陋的结束。
等他把汽车开回家的时候，发现停在他家楼下的Orca Engineering C。可是车里却没有人，有些意外。等他到了楼上时，看见靠着他的家门口睡着的王殊，眉头有些微微地锁住，侧脸的线条缓和了下来，可是睡的有些沉了，他轻轻地喊了声，那人只是呓语了几句，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周晋微缓和地笑了，便靠着王殊坐了下来，说真的他也觉得很累，过了会便也睡了过去。两个人相互依偎这，就这样依靠着彼此，漫漫长夜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淌。
王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是这样的画面。
从楼梯转角铺撒进来的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身边的那个人连睡觉也是这副安静的样子，眼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道稀疏柔和的光影。
王殊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又把眼睛闭上了，靠着身边的人。
如果说遇见是为了分开，那为什么还要遇见呢。
周晋微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跑下楼去那辆 Orca Engineering C也已经不在了，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不知道自己的又是什么情绪，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一边无法忘却曾经的爱人，但是明明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他又有些不切实际地希望自己多多少少能获得一些幸福。他知道自己有些荒谬，他能做到的就只是不动声色，不让自己有太多地希望。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换家出租车公司，也许到现在那个人还是不想见到他 。毕竟那个人说过：“你真让我恶心。”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真实，那么难过。
也许那个人已经都忘了吧，谁会一直记得他呢 ，不会有的，
他这种人不配被人记得。那么微小，那么肮脏，注定是被遗忘的。
他也许根本见不到那个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他现在只是一个开出租的，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又怎么会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吃了点自己煮的白粥，打开门。有个打扮入时的男孩站在门外，眼里带着打量的神色看着他，嘴边又泛起有些嘲讽的笑容。
周晋微有些不知所措，他应该不认识这样的人。走出门，把门反锁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他试探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是很友善的男孩。
“没错，我要找的就是你。”男孩有些轻浮地笑着。
“我好像不认识你。”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没必要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可以了。”男孩。
周晋微觉得有些没由来的烦躁，不想在僵滞下去，绕开了男孩，向楼下走去。不想在和这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孩多说什么。
“你是同性恋对吧。”男孩调笑起来。
周晋微的步子钝了钝，又继续往楼下走去，把男孩刺耳的笑声抛在身后。他就是同性恋又怎么样，可是他一直没在爱过了，他已经死了。这么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又要被打扰。
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不想去回忆，现在却又要想起来。如果，他没把他的爱情卖了，现在是不是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如果早知道，怎么可能有如果……
在巷子尽头的王殊静静地看着周晋微开着出租车走了，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情绪。只是一直看着，像看不够一样。直到消失在视线里。也许他在逃避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拿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给TOKI。说了些东西。做了些决定。
挂了电话后，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他不晓得自己这个决定是错还是对。也许有些东西要在他占据你心的时候就扼杀才是最好的方式。
没多时，便开着车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奔波着，形形色色的乘客
没有人会记住这样一个平凡的司机。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伤快好了时候，却有更深沉的痛楚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