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吴大音

7、异样（二）

　　想到这儿，许辰玉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陈璐薇见他这样，道：“老师，要不然我再给您说一件事吧，也许您知道这件事后就会相信我了。”
　　“又是什么事？”
　　陈璐薇定定的看着许辰玉：“徐娇娇回来那天您也见到她了，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许辰玉回想：“那不是太多了吗，哪儿都不一样了啊，气色、神情，模样……”
　　咦？许辰玉挠挠头，说到模样，当时确实有一点地方让他特别在意，那就是徐娇娇的头发！许辰玉神色一僵。
　　自己怎么这么后知后觉？如果只是脸色不好，还能用生病后需要调养来解释，可头发是怎么一回事呢？徐娇娇只离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试问，有哪个正常人的头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从耳朵长到肩膀下面的？足足长长了十多公分啊！
　　许辰玉惊讶地瞪着陈璐薇。陈璐薇瞥了他一眼，低头道：“我当时也没在意，可这几天过去，您知道徐娇娇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
　　还能变成什么样啊？许辰玉吞了口口水。
　　陈璐薇忽然拿出手机，递给他：“这是我偷拍的徐娇娇现在的样子，您看看吧。”
　　许辰玉疑惑的拿过手机，瞧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这不是徐婉婉吗？你给我看她干嘛？”
　　陈璐薇却摆摆手：“这就是徐娇娇！”
　　许辰玉不敢置信。照片上的人虽然是个侧影，但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那是个长发齐刘海的漂亮女生，穿着莲华女高的校服，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窗户旁边，看不出任何生过病的样子。
　　“这是昨天我在班里照的，你知道吗，班里已经没人再敢靠近她了，甚至连上课的时候都不会有老师提问她。”陈璐薇从他手里收回手机，“她现在的样子太奇怪了，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就是徐婉婉的翻版，不光是外表，还有脾气性格，甚至连她现在用的东西，都跟徐婉婉的一模一样！”
　　许辰玉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很像徐婉婉的身影。对啊，那天不正是那几个学生玩招鬼游戏的日子吗？如果他当时看见的是变成徐婉婉样子的徐娇娇……
　　他的脸色唰变白了。
　　“这下您总该相信我了吧？”
　　陈璐薇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门的方向看去。
　　章老师跟另一位老师推门而入。“咦？这不是陈璐薇吗！你怎么在这儿？没去上课吗？”
　　“章老师好！王老师好！”陈璐薇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礼貌地向两位老师问好，“我们班在上自习课，我有点事要找许老师所以早退了一会儿。”
　　许辰玉无语，说谎可是不好的行为！她一开始不是说来找章老师的吗？现在又变成找自己了！
　　两个老师点点头没再多问。
　　“许老师，麻烦您把手机号跟我说一下吧，以后有事好联系您。”
　　“哦……好！”许辰玉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手机号报了一遍。
　　陈璐薇记下号码，收起手机：“那许老师，我先回去了，之后会再联系您的。”她向许辰玉微微鞠了一躬，“章老师，王老师，再见！”
　　两个老师也分别跟她到了别。
　　陈璐薇走了之后，许辰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长出一口气，依然满脑子浆糊，心想怎么现在的中学生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哎呀，看来小许还挺受学生们欢迎的嘛！”章老师看着他笑眯眯地打趣道。
　　王老师在一旁附和：“嗯，就是！许老师人长得帅，性子又特别好，难怪招学生们喜欢呢！”
　　“哪里哪里，您二位说笑了！”许辰玉尴尬的连连摆手。他要真是招学生喜欢的话就好了！
　　明明才当了两个月的老师，连试用期都没过，就要被迫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天晚上，许辰玉无精打采的来到餐厅里吃饭，原本他可以自己在公寓里吃，但是今天他有点受刺激，所以想出来走走。
　　虽然陈璐薇并没有要求让他做什么，可许辰玉很清楚，自己恐怕是一定要被拉下水了。
　　说起来这才开学没多久，学校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还被自己碰上了，果然真的只能说自己运气太差了吗？
　　许辰玉感慨万千，到点餐处要了一份最大份的套餐，坐在窗边边吃边叹气，时不时地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饭菜，再用眼睛瞟一眼楼下。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不少学生来到餐厅用餐，楼下渐渐热闹了起来。
　　莲华女高的餐厅是一栋内部中空的圆柱形建筑，教职工餐厅在最上面一层，楼下全部是学生用餐区，因此，许辰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情形。
　　莲华女高食堂内部装修很精美，环境优雅，用餐区的楼顶还装有华丽的水晶吊灯，连吃饭用的桌椅都非常考究，无一不透露着“贵”这个字。点餐区还分中餐、西餐以及最受欢迎的各种甜点小吃去，楼下虽热闹，却因为学生们的不同，一点儿都不显混乱。
　　许辰玉看着那些穿着统一服装正在用餐的女生们，她们身上的衣服是校方请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很好地衬托出她们优雅的气质，无论走路、用餐、还是聊天的姿势，无不凸显出她们的良好的家教与淑女风范。
　　许辰玉看了她们好一会儿，又联想到今天陈璐薇讲的话，怎么也无法把刘曼婷和许家姐妹之间的事带入到她们当中去。
　　外表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能欺骗人了。许辰玉收回目光，把头扭向窗外，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倏的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惊呼出声。
　　他惊讶的看着窗外出现的人，那是徐娇娇吗？！
　　许辰玉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了，徐娇娇正一个人在食堂对面的操场上慢慢走着，操场上的灯很清楚地照出了她现在的样子。
　　许辰玉心惊，果然跟照片上一样，她的头发和整个人的样子完全就是她妹妹的翻版！如果不是陈璐薇告过诉自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认成是徐娇娇的！
　　许辰玉一直盯着她看。
　　校园的操场上只有徐娇娇自己，因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无所事事地在操场上闲逛。走着走着，她像在等什么人一样停了下来。
　　在这时，许辰玉觉察到了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徐娇娇的影子不见了！
　　在灯光的照射下，徐娇娇的脚底白晃晃的一片，一点儿黑影都没有！而原本停下来的女生现在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熟人一样！
　　许辰玉倒吸一口气，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她的表情和动作确实表现得很高兴，好像正在跟谁说笑！这太惊悚了点儿吧？！整个操场上明明只有她自己，她那是在对谁笑啊？
　　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难道真的让陈璐薇说对了吗？！这里头……有鬼？！
　　许辰玉难以置信，回过头来揉了揉眼睛，又在心里默念三个数，这才又转过去看。
　　这次，徐娇娇安静了下来，背对着餐厅的方向站在操场正中央，而她的影子此时也好端端的在她脚下长着，一动也没有动过。
　　许辰玉的嘴巴又张得老大，莫非是刚才自己眼花看错了？他打量打量自己的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见到刚刚那一幕，结果发现在教职工餐厅里吃饭的只有他自己。
　　等再回过头时，许辰玉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坐了回去！
　　徐娇娇刚才，正面带微笑冲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冷汗直顺着许辰玉的脑门往下淌。
　　这这这……自己这是被发现了吗？！这可怎么办好？！
　　“叮叮叮！”
　　“啊！”
　　许辰玉又差点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蹦起来，感觉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才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一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许老师，我明天下午放学后会去找您，请在公寓里等着我。——陈璐薇
　　……
　　第二天是星期五，下午放学后，陈璐薇并没有直接回家。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许辰玉打开门，看着提着书包的陈璐薇，“你不会又没去上课吧？”
　　“我们是自习课，没关系的。”陈璐薇毫不在意的说着，迈步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总是自习课？”许辰玉无奈地关上门，“我说，就算是自习，你也不能总仗着自己是班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逃课吧？万一被池主任发现岂不是惨了么！”
　　陈璐薇奇怪地看着他：“我没有仗着自己是班长随随便便逃课啊，而且，池主任就算发现也不会说我什么的。”
　　“那是为什么？难道因为你学习好么？”许辰玉把门带上。
　　“因为我爷爷是陈校长。”女生一脸严肃道。
　　“……”
　　许辰玉终于明白了，原来后台最硬的是自己面前这位！
　　难怪她能查到那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之前他还纳闷，一个学生是怎么跑去学校的档案室里查资料的呢！
　　其实，今天陈璐薇来找许辰玉就是打算开始行动，她要调查刘曼婷她们究竟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一连串的学生请假事件。
　　“等一下！”许辰玉打断她，“你就打算这么去？就你自己一个人？”他看着面前的陈璐薇，身上就背了个书包，连衣服都没换，相当干净利落。
　　“你要怎么调查啊？”许辰玉抱着胳膊，非常不赞同地说道，“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学生能弄明白的，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情况向学校反映反映再说？”
　　陈璐薇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你觉得我要是说出去的话，有哪个老师会相信我？又有谁会愿意帮我呢？”
　　许辰玉无语，他不就相信了吗？而且看样子还必须要帮她了！
　　“你不是陈校长的孙女吗，有这层关系还怕什么？”许辰玉也坐了下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报警，让他们来查这件事，你一个学生掺和进去总是不太好。”
　　陈璐薇叹了口气：“许老师，虽然我爷爷是校长，但校长也不能乱用自己的权利，况且，现在又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要是报警的话，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向警方说呢？难道直接说学校闹鬼吗？”
　　许辰玉干笑一下，也是啊，就像他昨晚见到徐娇娇的那种情况，如果是别人告诉他徐娇娇变得那样不正常，他恐怕也只会当个笑话听。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你这么一个学生来管这件事吧！”许辰玉依旧不松口。
　　“放心吧，许老师，我说过我是不会随便乱来的。而且，我也不是要去管什么事，我只是代表学校去看看她们的情况罢了，再说，不是有您跟我一起吗？”陈璐薇说着，朝他粲然一笑。
　　许辰玉诧异地一指自己：“什么意思？难道我也要去？”
　　陈璐薇冲他笑着点点头：“我很早就跟校长说过这些情况，他同意我这么做，那些资料和信息是我经过允许后才去查的，校长也说，这件事能在私下解决，最好就在私下解决，不行了再去找他。所以，我们这算先礼后兵，先探探情况再考虑怎么进行下一步。”
　　许辰玉低头不语，心说这孩子也太能了点儿，连兵法都给搬出来了。良久，他抬起头：“你想的这些……也未免太成熟了吧？真是一点都不像高中生。”
　　陈璐薇一仰脑袋，把他的话当夸奖：“那是当然，我从小就被当作莲华女高未来的继承人培养，自然事事都要为学校和学生们着想了。”
　　许辰玉干笑，心想自己这次还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让这位同学来当未来的接班人，陈校长可真是高瞻远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