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迦罗MM

19、勾心斗角3

　　自那夜秉烛谈心后，两人关系越发地密切亲厚，时常形影不离，连金钗，耳坠等首饰亦是轮流着戴，感情胜似亲生姊妹。
　　一连数日，秀女们集聚清心殿，跟着蔡尚仪学习行走，坐姿，跪拜等宫中礼仪，宫中规距多而严，礼仪繁锁，若不懂礼数，出了什么差错，丢的不仅是自个儿的脸，还有整个家族的颜面，是以每位秀女都学得很认真。
　　其中姜姮与沈兰曦的表现最为拔尖，时常得到蔡尚仪的夸奖，惹得众多秀女又嫉又羡。而张婳依然韬光养晦，表现得既不出挑，也不蠢笨，事事中规中距，似一个资质平庸的小家碧玉。
　　“行礼时身体须肃立，双手交叠于腹前，右手在上，俯身，双膝微屈，目视地上。”蔡尚仪一面示范，一面道，“你们都跟着做一遍。”
　　“是。”众秀□□雅地行礼，蔡尚仪一一检查每人的姿势，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练了数遍，殿外忽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名嬷嬷缓步走进来，只见她着墨绿色褙子，领口别着三粒鎏金线纹纽扣，下面系暗绿妆花裙，面容慈善，气度沉稳优雅。
　　蔡尚仪见到来者，忙迎了上去，恭敬而又带着几分谄媚地道：“石嬷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近来太后娘娘醉心对弈，无奈宫中那些女官嫔妃们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每次都故意输。”石嬷嬷面含微笑，“太后觉得甚是无趣，命我过来挑一个精通棋艺的秀女，每日到仁寿宫陪太后对弈两个时辰。”
　　众秀女们闻言均大喜若狂，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十分孝顺太后，时常到仁寿宫陪太后说话解闷。若有幸被选中，一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时常见到太子；二来若哄得太后老人家欢心，这太子妃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蔡尚仪忙殷勤地道：“此次选进宫的秀女精通琴棋书画的不在少数。”她犹豫了一下，指着杨彩蝶说道，“这位杨秀女的父亲杨景便是京城有名的国手，听说与人比弈从未输过，杨秀女深得其父真传，五岁便会下棋。”
　　杨彩蝶唇角含着一抹矜持的微笑，螓首微垂：“大人过誉了。”表现得端庄大方，谦卑识礼。
　　石嬷嬷微笑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在众秀女身上逡巡了一圈，忽指着姜姮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彩蝶闻言又嫉又恨地剜了一眼姜姮。
　　姜姮心头一跳，答道：“小女姜姮。”
　　“会下棋吗？”石嬷嬷满意而惊叹地望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会。”姜姮心怦怦怦跳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声答道。
　　“从明日开始，每日未时到仁寿宫陪太后娘娘对弈。”石嬷嬷慈祥地说道。
　　“是。”姜姮恭谨地答道。
　　石嬷嬷又向蔡尚仪道：“不耽搁你教导宫规礼仪，我先回去了。”
　　蔡尚仪殷勤地送她出去：“嬷嬷慢走。”
　　秀女们众星捧月般地围在姜姮身边，或真心或假意地祝贺她。沈兰曦轻握着她的手，神色真挚而欣喜：“恭喜姐姐。”
　　姜姮在她耳畔低声道：“其他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妹妹是真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信任与真诚。

　　这日，张婳像往常般去沈兰曦房中帮忙刺绣，甫跨出庭院，却见杨彩蝶迎面走来，不由秀眉微蹙，当作没有看见，直接走过去。
　　“又去找沈兰曦？”杨彩蝶满脸鄙夷，讥笑道，“这么急着去巴结人家，是想等她当上太子妃后，求她赏你做个淑女，选侍吧？”
　　对一个尖酸刻薄，满嘴喷粪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于她，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只会让自己变得像她一样没有修养，没有气量，面目可憎。
　　张婳神色淡然恬静，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不敢说话了？”杨彩蝶紧追而来，气势咄咄逼人。
　　张婳无语，十分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过了，一而再，再而三想要自取其辱，既然继续装聋作哑只会让她更加亢奋，以为你懦弱可欺，越发地撒泼放肆，那只好勉其难地成全她，遂摇摇头，匪夷所思地望着她：“难不成被一条疯狗咬了，我也要扑过去咬它一口么？”
　　杨彩蝶愣了一会，才省过来是在骂她，险些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敢骂我是狗？？？！！”
　　张婳心下拼命地忍着笑，一脸的无辜：“我可没说。是你自个儿说的。”
　　杨彩蝶脸色阵红阵白，胸口剧烈地起伏，抡起手掌就想扇过去，却见她不闪不避，似想起什么，手指即将触到她脸颊时堪堪停住，悻悻地道：“你故意不躲开，是想让我被赶出宫么？真够阴险。”
　　宫中规定，许打不许骂，打人不打脸。秀女一旦犯了宫规，轻则逐出皇宫，重则发配浣衣局，终身服役，或直接赐死。
　　张婳微微失望，本想拼着受她一巴掌，让首领太监陈保将她逐出宫，没料到紧要关头，她脑袋忽然开窍了，竟然住了手。
　　“别以为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就可以当上太子妃！”杨彩蝶眼中充满怨毒，瞥见路边一盆开得妖娆妩媚的茶花，粗鲁地摘了一把花，恶狠狠地揉碎扔在地上，“就好比这盆花，开得再美再艳又有何用？还不是我想让它活，它便活，我让它死，它就只能凋零。”
　　张婳心中一凛，杨彩蝶阴毒刻薄，一向沉不住气，之前在张府有杨氏给她撑腰，她才会那般器张跋扈，对自己百般羞辱。如今在宫中，若不是有了靠山，她绝不会说出这番盛气凌人的话。
　　“你打我的一巴掌我一直记得。”杨彩蝶轻抚着脸颊，眼中闪过一抹锋芒，“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张婳秀眉微蹙，不欲与她多作纠缠，正欲转身离开，忽听一声惊呼，一名小宫女急急地奔过来，脸色煞白，身子簌簌颤抖，指着地上凌乱的花朵：“这是贵妃娘娘的十八学士，你们……你们竟然敢摘下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声音颤抖，微带着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