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想爱你 之 前世今生》潭_TH

4、第 4 章

　　从金秀风进入“圣高”那天起，本就喧闹的三班就更加不安宁了。
　　首先是那些女生，各种兴奋、激动，想着当初被李舜钰拒绝的伤心失望，现在终于可以彻底抛开李舜钰，转向新的“帅哥”。不过，还是杯具了！这个“哥哥”是个“冰哥哥”，还没靠近就被寒气所伤，纷纷败下阵来。
　　班里的男生感兴趣的则是看“三国演义”：究竟谁会被谁收服，谁又会对谁称臣？不过，也几乎是杯具了！新来的金秀风看着跟“黑面煞星”似的，却没一点要做武林盟主的意思，唯一的乐趣好像就是“折磨李舜钰”。
　　李舜钰呢，挨了孙毅多少打都没服软！这次，自动卖身投靠！你说，凭毛？剩下个孙毅，看起来风光，班里的老大，自己跟自己玩吧。
　　孙毅气就气在这上头。你，李舜钰，不当我手下也就算了，不服软也行，老子也实在烦了。可不管怎么说，你别“自动卖身”行不行啊？！这不是成心给我没脸吗？！
　　唉，可怜的孙毅！他不知道，金秀风对李舜钰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于这些，李舜钰心知肚明。所以，他知道，这顿打，他是逃不掉的。

　　金秀风看着倒在地上的李舜钰，第一个反应是冲上前去，废了他孙毅。可是，他没有动。
　　李舜钰，你为什么不还手？以前的“海啸”呢？死了吗？
　　李舜钰，你这个废物点心，活该被人打死！
　　金秀风如此“恨”着李舜钰，心却疼得无法忍受？！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转到“圣德高中”啊？难道被李舜钰折磨得还不够吗？
　　是啊，被李舜钰折磨得还不够吗吗？
　　三年前李舜钰葬送了自己的前程！紧接着竟然逃之夭夭，一句话也没有就消失了！
　　三年中，没有一天不想你！想有朝一日再见到你，把你欠我的统统还给你！
　　现在，终于见面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折磨你，心会疼！看别人打你，心更疼！
　　金秀风双手握拳，凶狠的目光停留在孙毅的背上！
　　孙毅打着打着，突然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一回头，正好碰上金秀风刀子般的目光。当时孙毅就想：幸亏他没什么独门秘籍，不然，肯定会杀我于无形。孙毅停下了，转身走出了教室。现在，他可不打算惹金秀风。已经有个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的李舜钰了，再弄一个？还是省省吧！
　　李舜钰艰难地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土，抬手擦了下嘴角上的血迹，想走到金秀风的位子上去找笔记本，却一下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伏在课桌上，手捂着刚刚被踢的地方，喘息着。
　　金秀风默默地望着李舜钰的背影，凶狠的目光不自觉变得异常柔和。
　　舜钰啊，这三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啊？为什么你的背影写满了孤寂和痛苦？
　　金秀风真想走过去，把那个人抱在怀中。
　　李舜钰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起身去找了笔记本，又将金秀风的书包收拾好，放回原处。拿起笔记本，一回头，看到了呆立在门口的金秀风。
　　秀风！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刚才…
　　李舜钰小心翼翼地走近金秀风，
　　“秀风，对不起，我太慢了。你等急了吗？走吧。”
　　又是这一脸的小心翼翼，金秀风立刻严霜罩面，用力拿过李舜钰手中的笔记本，轻轻地往桌上一扔。
　　“这么晚，还怎么上课啊！不去了。”
　　说完，扭头走出了教室。金秀风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李舜钰同样看到了满满的“孤寂和痛苦”！
　　秀风啊，我，我，我后悔了！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秀风，我是不是错了两次啊？
　　他们面对面的时候没有任何交流，可却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自觉或不自觉地凝视彼此的背影，仿若要从那背影上寻找对方过去三年的生活轨迹。而与此同时，还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李舜钰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疼痛让他在金秀风的位子上坐下来。稍稍过了两分钟，他直起了身子。
　　课是上不了了。还是先去洗一下嘴角吧，省得让人看见又惹出什么多余的事。
　　这么想着，李舜钰向卫生间走去。
　　走近卫生间，李舜钰隐约闻到一股烟味从里面飘出来。他立刻想到是金秀风！
　　李舜钰快步进到里面，果然看见金秀风正站在窗户旁，一边抽烟，一边把烟味往外扇。
　　“秀风！你怎么在校内抽烟啊！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李舜钰走到金秀风身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
　　“滚！”
　　金秀风说着，狠狠推开李舜钰，刚要从口袋里拿烟，就见李舜钰一个没站住，整个人向后倒去。金秀风慌忙伸手去拉李舜钰… 是太害怕李舜钰摔倒吧，金秀风拉的好用力，以至于两个人的身体猛地撞到了一起…
　　刹那间，李舜钰只觉得疼痛从刚刚被踢到的部位弥散开来，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手也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感觉疼痛的肋间。
　　金秀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用那么大力，竟会将李舜钰带入怀里！紧接着，他感到了李舜钰的身体抖了一下，看到李舜钰的手捂上了肋间，以及嘴角还没来得及洗掉的血迹。
　　我是怎么了？欺负他的人已经够了，还要加我一个吗？
　　如果连我都欺负他，那么，这个世上，还有谁会保护他呢！
　　应该让他去校医那儿看下吧？他好像很疼的样子！
　　金秀风望着李舜钰，眼神不由得温和起来。李舜钰抬头刚好看到那目光，心里一暖，小心地笑看着金秀风：
　　“秀风，我们不是决定一起戒烟吗？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是来关心我的？”
　　看到那个小心的笑，金秀风立时心头火起！
　　“废物点心，滚远点！”
　　话一出口，金秀风马上后悔了！
　　我明明是想问他被——
　　打的地方疼得怎么样？要不要去校医那儿看一下？
　　为什么话出了口却变了原本的样子？
　　可怜的舜钰，你为什么要隐忍啊？
　　你知不知道我，我真的心疼！
　　金秀风正胡乱想着，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对望一眼，不用有再多的暗示，就同时躲进了一个隔断内，插上了门。
　　隔断本就不大，只够站一个人。现在站进了两个高大的男孩，加上中间的马桶，更是狭小不堪。
　　金秀风、李舜钰身靠身挤在里面，听着彼此的心跳，感觉着彼此的呼吸，两人突然觉得无比尴尬！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尴尬？
　　从小到大，两人不是一桌吃，一床睡；冬天天冷，两人常常会紧靠着彼此，用双方的体温来驱走寒冷；而且，无论冬夏，两人都会一起挤在狭小的洗澡间洗浴。那时从来没觉得尴尬！现在是怎么了？
　　两人额上、手中渗出了汗珠，心一个劲地跳，脸上好像有些辣辣的…
　　李舜钰发间淡淡的洗头液的清香和柔软的发丝曾在脸颊上的感觉令金秀风迷乱又紧张！
　　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抱到他！
　　金秀风身上熟悉又夹杂着陌生的气息和宽厚的肩膀令李舜钰想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

　　金秀风，你不是心疼李舜钰吗，过去抱抱他吧。别有顾虑啊！你没看出来，他在等你吗？
　　李舜钰，勇敢点！过去抱住秀风！没听说过吗，‘千年等一回’！下次你们俩要一起躲进这样一个柜子就得过一千年了啊！不要后悔啊！
　　此刻，金秀风和李舜钰的肩上各站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说出的话意思竟然相同！

　　两人就那么站着，任凭气氛越来越怪异，谁也没有要开门出去的意思！
　　正当两人沉浸在从没有过但却无比奇妙的感觉中时，就听见外面响起了班主任卢诗灿的声音：
　　“没去上化学课的家伙到办公室来！”
　　里面的李舜钰和金秀风立刻傻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
　　这回咱们死定了！
　　办公室里别的老师差不多都去上课了，卢诗灿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琢磨着给那俩小子什么处罚——校内服务一周？还是干点什么别的？
　　正想着，两个孩子进来了。卢诗灿抬头望着并肩站在眼前的两个孩子，感觉一阵青春的气息。就算是日子过得不轻松，可青春依旧可以如此美丽动人。恍惚间，卢诗灿仿佛看见了另外两个孩子。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也是这样肩并肩地站在师长面前…
　　卢诗灿看迷了眼，面前的人和脑海中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卢老师！”
　　听到李舜钰在叫他，卢诗灿才猛然回过神。
　　“嗯——，啊，你们回去写个检查，给，要写满一页纸，知道么。明天交给我。”
　　李舜钰和金秀风惊讶地看着班主任：什么意思？就这样？没事了？本来以为怎么也得判个三年五载的，怎么最后连拘留也没有？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了。”
　　“那就走吧。回教室等着同学下课。放了学赶紧回家。”
　　卢诗灿温和地看着他们说。
　　“知道了，老师！”
　　李舜钰、金秀风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屋子里又剩了卢诗灿一个人。
　　“曾经，那两个孩子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吧，直到其中一个给另一个写了这样一句话：‘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
　　好遥远的事啊！以为忘记了的，为什么又会想起呢？…”
　　不错，卢诗灿就是一直注视着他们的那双眼睛！

　　卢诗灿，执教多年，却绝不是什么热血老师。因为十分不愿受人管制，加上文学功底深厚，教书技巧高超，师大毕业后没两年就离开了学校，独自办起补习班，专为那些准备高考的孩子们提分。几年后，看看家道日渐殷实，加之自己又是独身主义者，钱再多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关掉补习班，重回学校执教，为的是清闲。结果没清闲几年，校长就要他负责三班。没办法，皱着眉头干吧！
　　接是接了，却从没打算正儿八经地当什么班主任，直到开学那天看到了李舜钰。
　　那个孩子过于安静，过于孤独，实在不像十几岁的男孩。卢诗灿开始注意他。
　　首先，他去看了李舜钰的资料。没有什么特别复杂。但，他初三的时候休过学。之后去了另外一个学校。这么说，一定是初三那年出了什么事！
　　接着，金秀风来了。从那时起，李舜钰开始有了变化。
　　卢诗灿又去看了金秀风的履历。他发现，这两个孩子前十五年的经历简直可以写成一份。而各自命运的改变也在同一时间。看来，他们两个之间有故事呢。从此，卢诗灿又多了一个关注的人。
　　不过，卢诗灿为什么如此关注这两个孩子呢？谁知道？就是他本人，也没想过为什么。

　　金秀风、李舜钰回到教室，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想着刚才的事，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堵在心里，难受、疑惑、窃喜、害怕交缠在一起，独独不清楚产生这些情绪的原因！
　　这种莫名其妙、说不清、想不明的感觉到底是神马？到底是何时开始的？
　　三年前分开的时候好像还没有。那么，难道是从那个下午开始的吗？
　　那个下午，我第一次发现，舜钰是那么俊秀！虽然瘦了很多，脸色也十分苍白，嘴角更是血迹斑斑，可——，真是好看啊！为什么我和他做了十几年的朋友，从来没注意到舜钰原来这么好看？！怪不得小时候妈妈老说，舜钰的妈妈好福气，有这么个漂亮儿子！
　　那个下午，秀风第一次让我知道什么叫‘英气逼人’！为什么我以前一直都不觉得他这么帅？是不是因为他瘦了，才显出好看呢？
　　沉默半晌，李舜钰终于鼓起勇气，先开口了。
　　他最关心的就是秀风的腿，总是想问，“秀风，你的腿还痛吗？”可，打破的梦想，谁又能找得回来？提及此事，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因此，舜钰的话临出口却变成了：“秀风，你，你还好吗？”
　　秀风不知道舜钰的这个“好”指的是什么。他貌似很不耐烦地回问道：
　　“什么好？你是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好不好啊？还是心情好不好啊？还是…”
　　话一出口，秀风又后悔了。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对不起，秀风！是我，是我毁了你的梦想！我…”
　　这是出事后第一次，舜钰对秀风说出“对不起”。因为舜钰觉得，一句“对不起”真的太轻了！自己是罪人，无法求得宽恕的罪人！
　　然而，金秀风不喜欢这样的李舜钰，一点都不喜欢！他转过身，面对李舜钰，
　　“李舜钰！你现在才说‘对不起’，不觉得晚了吗？”
　　“我…”舜钰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什么你？三年前为什么跑？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说？”
　　李舜钰紧紧地咬着嘴唇，暗自在心里说道，
　　秀风，对不起！也许我真的又错了！可是，那个原因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说不出了？你还真是…”
　　金秀风刚想回过头去，就听李舜钰说：
　　“秀风，你为什么不惩罚我啊！你，你三年前完全可以告我的啊！为什么不让我进监狱！”
　　舜钰啊，为什么这么问？你要真不明白，那我们真是白做了十几年的朋友。金秀风哀伤地看着高南顺。
　　“你真是傻啊！我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遵守当年的誓约啊！”
　　李舜钰同样哀伤地看着金秀风，缓缓地说。
　　曾经，金秀风对李舜钰发过一个誓：只要我活着，绝对不会让你毁了自己的前途！
　　金秀风守住了自己的诺言，即使被李舜钰毁掉了梦想！
　　李舜钰真希望金秀风能够狠狠地揍自己一顿，即便什么也挽不回，至少可以让金秀风出出气！然而，李舜钰清楚——金秀风不会动自己一个手指头！
　　他，永远是保护自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