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应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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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卿一整天都守在这个偏僻的小院落里，田氏喝完药后便有些神志不清，找了德隆堂的智郎中来开了安神药，再用完药后田氏就开始昏昏欲睡。
张卿不知道田氏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女君是何时走的，也不知道张家男人们是何时回来的，直到张邯一脚把她踢醒。
“阿翁？”张卿眯着眼睛懵懂地发呆。
“你这孽子！”张邯指着张卿颤抖了半天，嘴唇哆嗦到无法说话。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张邯身后转出来，她劈头扇了张卿一巴掌，哭着骂：“恶女，你还我弟弟来！你还我阿母来！”
长时间跪坐使腿部都麻了，张卿一时站不起来，只能以手护头咬牙任凭张淑踢打。
拳脚加注身上，张卿没有反抗。她伤了人，不管怎样都该受些惩罚，为人子女应该都是张淑这种状态，换了自己恐怕更要疯狂报复。
“阿淑还是先进去看看田妹妹吧。”
张淑心中担心生母，也顾不得发泄，赶紧向屋里跑去。
张卿抬头，杨氏站在门口，挑衅地看着她。
瞳仁微缩，张卿眯眯眼，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找死！
屋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隐约听到田氏的几句无意识的言语，张邯沉痛地呼唤着他心爱的女人：“阿彩，阿彩！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郎君啊！”
张卿冷笑，郎君，这就是她的父亲，自称妾侍的郎君。有这么糊涂的父亲，再来个贪婪的庶母，叫母亲如何存活？也罢，恶人就由自己做了吧，既然选择了做妾就该有做妾的素养，被‘封杀’是难免的。
揉了揉恢复知觉的小腿，张卿扶着大甲的手站起来，走到屋内。
看到张卿，田氏眼中冒火向她探手大声嚷嚷，可发出的声音却是支离破碎没有意义的单词。
张邯正伏在田氏耳边说话，突然被田氏甩了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两道红痕。虽然很疼，可他心系爱妾，扭头就把火都发在张卿身上：“孽子，孽子，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养了你这么个丧心病狂的恶女！你，你滚出去！从此再不是我张家人！”
张卿缓缓摇头：“阿翁请恕女儿难以从命！田庶母为了阿淑能做胡相公的二妻想得魔怔了，吃了郎中的药后田庶母有过短暂的清醒，她哀求女儿一定要帮阿淑。”
“翁，女儿虽没能做过母亲，可女儿有母亲，想阿母成日为我姊妹操心女儿就心有愧疚。田庶母虽刚归家不久，可她只要进我张家门就是我张家妇，女儿自然拿她当阿母看待。”张卿以掌贴额大礼参拜，“卿不受女君所赞，就是打定主意不管阿祖与阿翁是何想法，一定要帮阿淑争取嫁给相公。”
“求翁莫怪女儿自作主张！”张卿俯身，低头不起。
张邯一把握住张卿的胳膊，用力将她提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阿彩要什么了？”
“田庶母什么都没要。”
“她只求卿不要让女君看到她的情形，希望不要让人到外头传闲话。”
杨氏站出来嗤笑：“女郎真会说笑，你将田妹妹打落胎时我们大家都在场，你可莫要为了开脱罪责信口开河。”
张卿猛地抬头，厉声喝道：“杨庶母就算不喜阿淑妹妹也莫要栽赃毁她姻缘！”
杨氏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女郎啊，你当家主、郎君都是傻的吗？你殴打庶母是不敬尊长，导致郎君失去子嗣乃愧对祖宗，百般狡辩更是无法无天：这些与阿淑落选有何干系？”
张邯明显被说动了，他退开一步，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儿。
发泄过的张淑被杨氏和张卿的话绕出伤心事，脱力地伏倒在地失声痛哭。
张卿伸手抚在张淑发上，温柔地问：“既然阿母都讲了你是一出生便抱回家来养在她身边的，为何突然改口，还当着女君的面一再提你担心田庶母呢？”
“庶母生死未卜，我作为亲生女儿不该关心吗？”张淑冷笑，“你以为女君会对一个不孝之女加以青眼吗？”
摇摇头，张卿叹：“既然女君亲自为相公选二妻，那肯定是要将庶子当嫡子来养的，若庶子出生却与亲母亲近对嫡母疏远，你认为女君会高兴吗？”
张淑哑然，她还没想到这么一点。
“可是，大姊不是这么说的……”
“大姊一定说，她与阿兄年岁相仿，阿母经常一块儿教她俩读书识字。”张卿肯定地说。
张淑瞠目：“你，你怎么知道的？”
张卿一笑，抬头道：“阿翁，卿知您心疼田庶母，卿也心疼阿淑妹妹。可现在田庶母神志不清，什么都问不出来，倒不如先放在一边，请郎中来好好治疗。我们最要紧的是想法子安顿阿淑，阿淑已经及笄，原本还能慢慢相看，如今女君一来婚事便迫在眉睫了。”
“不着急。”张邯摇头。
看他没有急火火，张卿知道这关算过了多半了。
“阿翁——”张淑拉拉张邯的袍角，撅着嘴撒娇。
“好好好，就依你。”张邯捋捋胡子，低头对张卿点头：“起来说话。”
张卿斜了眼杨氏，低声说：“事关阿淑妹妹的亲事，还望翁许卿带妹妹去找阿母商议对策。”
张邯嫌恶地瞥了张卿一眼，不耐地点头：“去吧。”
张淑喜不自禁，上前挽起张卿的手，亲热地叫着“阿姊”相携而去。
“郎君……”杨氏还欲再讲。
却见张邯摆摆手。
坐在田氏身旁，张邯拧着眉自语：“各有各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弄清你们谁真谁假。”
杨氏一旁打个哆嗦。
“要不重找个郎中来替妹妹看看吧，谁知大妇请来的郎中可靠不可靠？”杨氏提议。
“胡闹！”张邯怒骂，“妇人有病是到处宣扬的事吗？不论疯魔还是落胎，传出去是好的？你以为相公门内需要内宅倾轧吗？你空张了个头颅没长脑子，这点连阿卿都看得清楚，就你糊涂！”
杨氏唯唯称“是”。
“以后出去把嘴巴闭严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当不知道。”张邯摆摆手撵人，“滚出去吧！”
一干人等退出，就连贴身伺候的老妪也被张邯遣出去。
张邯仔细地摩挲着田氏的眉眼，痛苦地低吟：“作为男人却无法护你周全，现在连真相都弄不明白。彩，我真没用，我没用啊。”从来都很严肃的郎君埋头在爱妾的胸前压抑地哭着。
且不说张邯这边哭断肝肠，杨氏那边撕烂了帕子，刘氏这里绞尽了脑汁。
张卿、张淑姐妹进门时张妙正缠着刘氏撒娇。
张妙瞪着张卿、张淑挽在一起的胳膊不满地问：“阿姊怎么跟不知哪来的女人搅在一起？”
张淑手上一紧，她紧张地瞟了眼刘氏。
“阿翁去看田庶母了，病人怕吵，翁就遣我们来看阿母了。”张卿捏了捏张淑的手，微笑表示歉意。
“阿母。”张淑跟在张卿身后向刘氏行大礼——从回到这个家里她第一次向当家主母认真行礼呢。
刘氏抬手让她们起来：“累了一天了，你们年龄小，该当早些歇息的。”
“是。”张淑低头应。
张卿靠到刘氏身旁坐下，隔着刘氏向另一边的张妙道：“让阿姊看看女君赐你什么了。”
一抹红霞爬上张妙脸庞，她扭捏了半天，抵不过张卿的哄骗，终于挽起广袖，露出葱葱玉腕上的翡翠臂环。
张淑艳羡地盯着臂环，不由摸了摸耳垂，女君赐给她和大姊的是一样的耳铛，高下立现。她又嫉妒地想，张妙无非就是嫡出罢了，论长相她没自己好，论体质她也比不上自己，论聪明她更是拍马不及自己。
“女君为何看不上我家姊妹们？”张卿纳闷地问。
刘氏奇问：“阿卿怎的会如此认为？女君对阿妙很好的。”
张淑也愤怒地看着张卿。
张卿指着翡翠臂环道：“这个臂环一套共有六只，女君从聚宝斋买走其中四只。有三只被女君赐给县尉家两名嫡女和三老家嫡孙女，既然这只赐给阿妹，那就是阿兄的事情有着落了。”她认定是张济得了官职是因为今晚张邯的表现实在不像有大喜事，倒像是憋屈到了。
刘氏脸上现出喜色来，相比女儿的婚事，她更看重儿子的仕途。
“可也看得出女君是无意阿妙入门的，同僚为官，即使是下属也不好乱了嫡庶。”张卿叹，“女君可能是怕日后阿兄升官无法与我家以正常姻亲走动吧。”
张妙脸上煞白，她再蠢也明白二妻不是妻，只要自己入门，面对相公张家就立刻低人一等了，只怕阿兄的仕途也止步不前了。她虽然自我，却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她明白，阿兄、张家，就是自己立足之根本。
张淑也有些失望，她有些愤愤地瞪了眼张卿，她早该明白此人不可靠，指不定正如杨庶母所说的，阿母就是被这小人打落胎下了毒。
瞥了眼如坐针毡的张淑，张卿继续说：“女君一向不出门，如今来咱家一次，还被杨庶母传出去要在咱家给相公选二妻。三妹早有婚约自然不能当选，我与大姊都夫孝未出也不会有碍，唯独四妹妹没有婚约也正当年华却不被选上，日后婆子们只怕会乱传话。”
刘氏深以为然。说亲的婆子们舌头最长，东家进门西家出，关门闭户的人家有个风吹草动她们都能给你演绎一段恩怨情仇，更别说自家此番高调行事了，只怕日后张淑的婚事真的不好说了。
张妙心情好极了，她起身拜了拜刘氏，娇笑着说：“阿母，妙困了，要歇息去了。”
看着张妙幸灾乐祸的嘴脸，张淑恨恨地想，如有一日得到权利，定要划花张妙这张可恶的面皮报今日之仇。
“回去吧，”刘氏拍拍小闺女的手目送她出去。
路过张淑身前，张妙故意做了个鬼脸，这才摇摇曳曳走出去。
“其实女儿有个办法可以帮到阿淑，”张卿低声道。
“哦？”
“哦？”
刘氏和张淑都为之一振。
不得不说刘氏是个善良的女人，就算和田氏再斗，只要是张家的孩子她都会当自己的孩子来为之打算，当然亲疏还是有别的。
刘氏道：“说来听听。”
“只是，女儿还没有万全的把握让阿淑以二妻的身份入相公之门。”
张淑立刻表示：“阿妹只求能侍奉相公、女君身侧，身份并不重要。”
张卿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刘氏，并招手让张淑坐过来。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屏退左右，一件秘事应运而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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