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极速》诚成

23、第八章 心灵的触动（下）

　　在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赛道周六的排位赛上，托雷斯不负众望地驾驶新车取得了杆位发车位置，可惜由于个人心态问题，导致其在正式比赛中失误连连，将分站冠军的头衔白白送给了从第二排起步的吉奥·缇洛，亚军则是他的队友约翰·柯迪恩，其本人仅以第三冲线。新闻发布会后，缇洛与凯斯丘尔匆匆搭乘前往纽约的班机，以便于观摩明天一早开幕的曼哈顿国际车展。
　　充满商业气息的曼哈顿广场承办了主题为“全球超跑新概念”的高端展会，展会汇集了来自佐治亚、宋氏、星辰等著名厂家及旗下子公司的最新款高档跑车，纽约市市长也亲临现场出席了剪彩仪式。
　　“你那辆轿跑样子挺不错的，卖了真有点可惜。”
　　“不把它卖了我哪有足够的钱买辆新的跑车？”凯斯丘尔淡笑。“你不介意去那边看看吧？”话间，凯斯丘尔指向一片红色的海洋，事实上，宋氏与佐治亚的展区毗邻，从而形成绝对抢眼的领域，鲜明而突兀的色泽、外形让人想一睹风姿却又望而生畏。
　　“很漂亮不是吗？”缇洛凝视着正中央旋转展台上的火红佐治亚-HT，无意间流露出一股哀伤与无奈，“红色，象征着胜利，象征着梦想的实现，也象征着……生命的终结。”缇洛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很喜欢红色。”他的话着实让凯斯丘尔大吃了一惊。
　　“你曾经说过，是TOP.T选择了你，我真的很好奇，如果让你自己选择，结果会不会一样？”许久之后，凯斯丘尔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一句。
　　“我一直都梦想自己能进入世界上最好的超级方程式车队并与最伟大的车手成为有竞争意识的队友。只有驾驶同样的赛车，车手的技术才能受到客观而真实的评价。”
　　“你的选择是……烈焰？”凯斯丘尔瞬间睁大了双眼，“不能加入烈焰不能被他们接受，你便以这种给他们制造麻烦及影响力的目标为信念么？你在TOP.T的表现就是为了让烈焰的人更加憎恨？直至到刻骨铭心？这便是你——”
　　“凯斯丘尔，你太小看我了。”缇洛将视线回转到一辆宋氏-TP跑车上。
　　“我们离开这儿。”凯斯丘尔忽然冷冷说道。
　　“什么？”缇洛不禁莫名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我不想买车，我们离开有车、有烈焰与TOP.T的地方。”凯斯丘尔下定决心般地说道。“我们马上出发，去洛杉矶。”那里是马奎斯·曼，一代车坛王者的故乡，亦是他成名后为了纪念家乡而为女儿安吉拉起名的由来。如今，洛杉矶是他叶落归根的地方，每年都会有无数车迷前去悼念。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去那里，你想干什么？”缇洛抵触地问道。
　　“如果你拒绝我，那么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去还是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太突然了，要知道下站纽博格林与这场是背靠背的比赛，更何况纽约离加州横跨——”
　　“吉奥，”凯斯丘尔打断了他的话，“相信我和我所做的一切。”斯科特的期望，莫列佐太太的言语让她清醒的意识到她必须用实际行动去体现自己对缇洛的爱，她不知道她即将做的事情能多大程度地影响到缇洛，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会愚蠢到用这种方式来激励所爱的人了。
　　缇洛凝望着凯斯丘尔的双眼，许久之后，他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最近一班去洛杉矶的飞机是几点？我需要整理整理衣物。”
　　在抵达洛杉矶的当天晚上，吉奥与凯斯丘尔向当地一家酒店要了两套豪华住房，他们的阳台被坚实的护栏隔开，却都能看到彼此卧室内的灯光。缇洛只知道这一夜凯斯丘尔很早便睡了，而他则彻夜未眠。这些年来他一直随车队奔波于各个赛场之间，几乎每一次都有蒂娜和他在一起。此时此刻，他的行踪第一次变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握，这是种新鲜的感受。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居然不用去想比赛的事情，脑海里有的仅仅是明天将与凯斯丘尔去什么地方做些什么。
　　“我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本以为凯斯丘尔会想出什么奇特怪异的点子，但她只是带着他将当地的知名旅游景点观光了一番，晚上七点，他们走进了影剧院。
　　“再两天，”凯斯丘尔淡笑，“两天后刚好赶回欧洲，还不会影响练习赛，你今天玩得不高兴么？”
　　“不是……前不久刚来美洲渡假，今天虽然很轻松但总觉得有那么些漫无目的。”
　　“嗯，那就对了！漫无目的与无聊才是你需要的，引擎与发动机只能让你神经紧绷大脑跟着高速运转。度假之后的度假会对你有帮助。”
　　“或许吧！”缇洛点了点头，“斯科特说你喜欢听古典音乐和歌剧，明天是不是就不看电影了？你应该已经将两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吧？是哪部作品？”
　　“不，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凯斯丘尔故作神秘地笑道。
　　“为什么要看这部电影？你喜欢看科幻片？”缇洛指了指屏幕，是前不久刚上映的《天际征兵》。
　　“这是蒂娜参演的片子，可是作为男友，你都没有给她捧过场吧？其实片子真的很好看，回顾一下会别有韵味。很多东西曾经有过便是永恒，总有人会记住它的，比如说……某次完美的超车。”随着影片的播映，凯斯丘尔的声音被现场的立体声环绕音响掩盖，但这并不影响缇洛的听觉，只是他没有回答而已。
　　在洛杉矶的第二个夜晚，缇洛发现凯斯丘尔又早早熄了灯，宁静柔和的夏夜对他的失眠没有任何的帮助。当他昏昏沉沉地看着太阳升起在东方时，一丝莫名的紧张充斥在他的心头，八年之前同样美好的一个早晨，他也是从紧张与激动中醒来，当时斯科特告诉他赛车界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到来，只要他超越自己超越马奎斯。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数小时之后他便跌入了万丈深渊。马奎斯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用死亡霸道地将一切画上了个句号。
　　刺目的阳光让他不由地用右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早已逝去的怨恨又向他侵袭而来，那一年他的的确确表现得十分完美，他是最终的胜利者，最年轻最优秀的世界冠军。瞬间，一个偏激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假如当天死去的人是他结果又会是怎样的？有序的敲门声取代了他凌乱的思绪，凯斯丘尔背着一只黑色的帆布包站在他的房门口。
　　“还没起床么？”看着他一身闲散，凯斯丘尔笑了笑问道。
　　“真是抱歉，我昨晚没睡好，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漱洗完毕。”
　　“那半小时后餐厅见。”凯斯丘尔一瘪嘴说道，“哦对了，可能的话，今天我们会晚些回来。”
　　“我们上哪儿去？”缇洛不由好奇地问道。
　　“来洛杉矶真正该去的地方，马奎斯的墓地，你不会打退堂鼓吧？”
　　缇洛呆愣地看着凯斯丘尔离去的背影，顿时深吸了口气。八年前马奎斯的葬礼上他和许多车手及业内人士亲临了现场，此后每年的十月底赛季结束，他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前去悼念，然后伫立良久。凯斯丘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他一起去悼念马奎斯？
　　“包里装的是什么？”缇洛微皱着眉头向上攀登着，马奎斯的墓碑在较高的地方。
　　“全是为世界冠军准备的东西，待会你就知道了。”凯斯丘尔看了眼手中的鲜花淡然说道。
　　“世界冠军马奎斯·曼，不朽的传奇不朽的神话，谁都无法超越他。”缇洛自言自语地说着。
　　“吉奥，”凯斯丘尔轻柔地叫了一声，“它们是为你准备的，不是为了马奎斯，今天我们来这儿不是哀悼马奎斯。马奎斯有他的车迷，而我眼中的世界冠军，我口中那个能够打破神话的人是你，吉奥·缇洛。我今天带你来这儿是取回你应得的一切，你的荣誉你的奖杯，一切属于你的东西……最年轻的世界冠军，天才与又一个神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让人听起来很无稽凯斯丘尔，我所拥有的成绩并不代表什么，不为人所承认不被人所接受，一切荣誉包括奖杯都是马奎斯·曼的。”
　　“奖杯是你的！你是世界冠军，你在全世界人的眼前击败了马奎斯，他输了！”
　　“凯斯丘尔你在做什么？”走近马奎斯的墓碑，缇洛惊讶地看着凯斯丘尔取出一把古怪的钥匙，仅仅半分钟的功夫，紧锁着奖杯的水晶盒便被打开了，阳光之下，一樽精致无比的冠军奖杯显得格外璀璨夺目，凯斯丘尔戴上了银灰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奖杯取了出来。
　　“让你的思想回到八年之前，这儿不是什么马奎斯的栖息地，而是颁奖台，没有赛道，没有烈焰，没有TOP.T，只有你，一个胜利者，你和马奎斯的竞争已经有了结果，所以，这儿不需要再有马奎斯·曼的存在，现在就由我来为你完成年终总冠军的颁奖仪式！”话间，凯斯丘尔打开了黑色背包，从中拿出了一面意大利国旗与一面德国国旗并将它们系在一块儿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哦我的上帝。”缇洛难以置信地扬了扬眉，下一秒他不禁苦笑出了声。
　　“吉奥，站到这儿来。”凯斯丘尔笑着将他拉到身旁面对山区的下方。
　　“凯斯丘尔你简直是疯了，这太疯狂了！”
　　“现在让我们来听冠军的国歌！”凯斯丘尔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出的欢快旋律瞬间响彻了整个空旷的场地。紧接着的是德国国歌，听着凯斯丘尔那柔美动听的嗓音，缇洛感触地闭上了双眼，顷刻之间，一切仿佛真的回到了八年前。
　　他曾经多么渴望这一幕的发生：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击败了最强劲的对手，站到心目中的巅处，第一次拿起世界冠军的奖杯。这些曾是他人生中最大最美好的目标。然而即便是这种美好的梦想也只是八年前才会有的，此后的两年年终虽然他也登上总冠军的宝座却丝毫没有喜悦激动的心情，因为他知道最宝贵的奖杯不是他手中的那樽，而台下的掌声也是充满了敷衍与讽刺的。这些年他更是不敢奢望被除了TOP.T车迷以外的任何人接受，而事实上他也不屑于被接受。
　　本以为自己那颗痛苦的心早已平复，而他的伤感源自于梦想的破灭。但此刻他竟然仍旧怀着一丝紧张，当凯斯丘尔的声音渐转轻柔直至消失时，他清楚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凯斯丘尔捧起耀眼的冠军奖杯走向他。
　　“冠军奖杯，属于又一位世界冠军，拿着它吉奥。”凯斯丘尔灿烂地笑道。
　　“不凯斯丘尔……”缇洛有些迟疑有些犹豫。
　　“不？”凯斯丘尔坚定地望着缇洛的眼睛，忽的转身朝遥远的地方高声叫道：“最年轻的世界冠军诞生了！吉奥·缇洛，击败了伟大的马奎斯·曼的另一位伟大车手！他是继马奎斯之后，最棒最棒的……吉奥，拿着它，它本就是你的，你在担心什么？属于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缇洛痴痴地看着奖杯，终于伸出了双手，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也似凝结住了一般，奖杯是冷的，可是缇洛此刻的心情却是火热的。这是他的梦么？这是他第一次触摸这樽奖杯，他的第一座也是真正证明他价值的奖杯！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确是最优秀的，是位名副其实的世界冠军。一抹毫无保留的阳光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如同九年前每次登上领奖台一样，单纯的快乐，无所顾忌的快乐，真正的快乐。
　　“我是世界冠军。”缇洛望着手中的奖杯笑道。
　　“是的，你是！”凯斯丘尔肯定地说道。“吉奥，你不该怀疑你自己！马奎斯·曼的死完全是意外，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能清醒地认识到这点将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你的固执与我行我素不止伤害了你自己，同时还伤害了许许多多爱你支持你的人。斯科特，你的队友你的朋友，TOP.T车队的工作人员，全世界的TOP.T车迷，你从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你看到的在意的永远都是消极与负面评论，却忽略别人对你的关怀。其实否定你杰出成绩的人是你自己！从你第一次超越马奎斯起人们便明白也完全可以接受你成为世界冠军。难道说只有奖杯才能代表一切？我承认死亡让马奎斯的影响得到了升华，可是活着的人就能因此而退缩了吗？活着，就应该感到幸运，应该去珍惜这一切，奖杯与积分并不是全部，赛车的魅力就在于它的未知。为自己而努力是件很可贵的事，只有那样你才能重拾赛车的真正乐趣。”
　　“属于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缇洛笑着举起了奖杯，俯瞰下方，他享受着这份独特的美好。正当他沉浸于欢乐激动之中时，一阵香槟雨从天而降，凯斯丘尔的手中正拿着一瓶规格标准的颁奖香槟。缇洛惊讶于她的准备齐全，很快取来了包中的另两瓶香槟，对着凯斯丘尔喷洒起来。
　　鲜明的旗帜，晶莹的奖杯，雨露般的香槟，欢快的笑声，一切都是如此和谐。
　　“吉奥，你不能这样！我不是车手，香槟不属于我！”凯斯丘尔求饶般地说道。
　　“你代表着我们的车队！我们的车队应该得到香槟的洗礼！”
　　“可是八年之前我还在念高中！”敏捷地躲过又一轮香槟雨，凯斯丘尔站到了缇洛的右侧，“让我好好欣赏一下你的奖杯。”话间，她将手伸向对方。
　　“不行凯斯丘尔，八年之前你还在念高中，所以不该拿这奖杯！”缇洛学以致用地回敬了一句，争论间，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靠近，缇洛甚至有些忘我地自身后拦腰抱住了抢走冠军奖杯的凯斯丘尔，那一瞬间，他几乎有拥吻她的冲动，然而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闯了进来。
　　“嘿！你们两个是谁？来这儿做什么！”墓区管理人员向他们冲了过来。
　　“哦上帝！快跑凯斯丘尔！”不顾凌乱的现场，缇洛丢下香槟拉着凯斯丘尔的手朝山下奔去。
　　“可是颁奖仪式还没有结束！”凯斯丘尔不满地说道。
　　“都结束了凯斯丘尔，后面是新闻发布会。”缇洛朗声笑道。
　　一直到顺利回至市区，两人才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把奖杯窃取在手！
　　“怎么办？我们怎么处理它？”缇洛茫然地望着奖杯问道。
　　“说实话……我只是想临时借用一下，没想到会把它带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凯斯丘尔眉宇纠结地咬了咬下唇，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顿时没了方向。
　　“要不，我们把它放回去？”缇洛叹了口气后提议道。
　　“放回去？现在？会被抓住的，而且肯定会上体育版头条。”凯斯丘尔将奖杯捧在怀中，为难地看了眼缇洛，“我好不容易让你高兴了一会儿，万一又有讨厌的评论文章出现……”
　　“凯斯丘尔。”缇洛低头轻唤了一声，“谢谢你，真的。”
　　“不客气，真的。”凯斯丘尔满足地点了点头。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打开那把锁的。”缇洛戴上墨镜，与凯斯丘尔一起漫步于大街上。
　　“我有一把万能锁，是圣克莱尔给我的。”凯斯丘尔淡笑，不以为意地取下肩上的国旗将奖杯包了起来。
　　“我很久没这么快乐了，这种感觉真好。”
　　“其实这并不困难。”凯斯丘尔认真地说道，“吉奥，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在夺冠时举起胜利之手了么？又有多久没向和你共上领奖台的车手祝贺互勉了么？”
　　“八年，或许更久。”缇洛伤感地回答道。“凯斯丘尔，其实我并不完全像你所说的那样始终否定着自己。马奎斯死后，我便再没有参照物可以超越，之后的两年里我总是一个人在前面孤独地领跑，对于赛车的执着似乎有了一定的变化。”
　　“吉奥，你难道还不明白么？即使马奎斯没有死，你仍然会遇到相同的情况，你已经超越了他而他也即将退役，他的死只是给了你一个放松自己的借口。你没有为将来制定新目标，所以在你实现了唯一的理想之后对一切丧失了兴趣。当托雷斯他们出现时你已经习惯了没有称赞没有奖杯的世界，你的出色技术得不到淋漓尽致地发挥，赛车也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我超越不了我自己。”缇洛自嘲地笑道，接过凯斯丘尔手中的奖杯，他显得有些失落。
　　“你还是在乎的。不然你不会把赛车当作生活的全部。”
　　“知道吗凯斯丘尔，这是股莫名的感情，无论我怎样去逃避。”
　　“我说过，赛车有着它最独特的魅力。你完全不必去逃避什么。”凯斯丘尔停下脚步，握住了缇洛的双手，“现在，你还会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么？八年前在英特拉格斯赛道超越马奎斯那一瞬间，你的想法与感受。事实上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有，你与烈焰、你与TOP.T，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清晰了？真的仅仅是TOP.T选择了你吗？还是有更多其他的问题存在？”
　　“凯斯丘尔。”缇洛动情地轻抚凯斯丘尔的右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我想告诉你，我选择TOP.T的原因是……”凯斯丘尔有些欲言又止，她和缇洛真的有未来么？缇洛此刻的举动是否已经证明了他们相互间是有感情的？
　　然而，他们几乎在同一瞬间想到了蒂娜，她是真是存在着的。即使缇洛不爱她，她仍旧是公认的TOP.T二号车手的情人。没有人会支持凯斯丘尔的介入，同情给予蒂娜，指责与批评或许不会大肆针对凯斯丘尔，但是，缇洛有他的想法。他的声誉、他给人的印象以及媒体对他的评价甚至他的身份都会给凯斯丘尔带来或多或少的麻烦。凯斯丘尔并不是他，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烈焰的车迷究竟有多么大的负面力量。
　　只因为爱，他愿意为了凯斯丘尔而试着改变自己重拾自我，但他无法改变某些存在着的客观事实。另一方面，他不想伤害蒂娜与凯斯丘尔之中的任何一个。他的良知告诉他抛弃蒂娜将是极其残忍的行为。唯一也是最好的方法是不爱凯斯丘尔。
　　“我们先回酒店再说吧。”突然的冷漠是凯斯丘尔始料未及的，缇洛又变成了原先极度自我的缇洛。凯斯丘尔感到自己正窒息般地心痛，而在缇洛的那张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的深情。
　　之后的二十多分钟内，他们就这样沉默不语地走在街道上，气氛宁静得有些可怕。一切都结束了吗？就这么让她毫无防备的突然间结束了吗？凯斯丘尔看着石子路问着自己，眼眶开始湿润。
　　当蒂娜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酒店大堂时，她确定了这一残酷的事实：她只能帮助缇洛但不能拥有。喜欢而不能拥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锥心刺骨，尤其在她几乎以为已经得到了的情况之下。
　　“你们慢慢聊，我回房了。”凯斯丘尔识趣地拿走奖杯走入了电梯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情侣重逢后会发生什么，这一幕她已经看得够多了。“斯科特？”在她准备回房大哭一场时，等候在她房门口的斯科特正朝她慈祥地微笑着。
　　“是我把蒂娜带来的凯斯丘尔，”斯科特淡然说道，“你们必须面对所有现实，只有下定决心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走到一起，为了让你们将来的交往能够光明正大，我不得不这么做，可是我相信你们是能够克服一切问题的。历经波折的爱情会更加深厚稳固，吉奥很快便会意识到压抑自己感情有多痛苦。”
　　“斯科特……”
　　“凯斯丘尔，你想在走廊里哭得不成样子吗？”斯科特小心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问道。
　　“我爱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欢蒂娜，我嫉妒她讨厌她！”
　　“可是蒂娜却宁愿与你换一下角色！”斯科特跟着凯斯丘尔走进住房，随即关上了门。
　　“斯科特你知道么？今天吉奥笑得如此欢愉，我看到了八年前的他！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凯斯丘尔激动地说道。
　　“是的，我对此毫不怀疑，你甚至还拿着……”斯科特不觉倒抽了口冷气，“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吉奥那樽最宝贵的冠军奖杯。哦天啊我的孩子，你们今天真是出格。在你给我的本次行程计划中似乎没有将它也偷回来这一条啊！”斯科特有些吃惊地说道。
　　“发生了点意外，我们甚至来不及收拾。香槟也留在了那儿。”凯斯丘尔表情无辜地解释道。
　　“凯斯丘尔，这事会很麻烦。”斯科特严肃地说道，“这可不是你一贯的处事风格。”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该怎么办？把奖杯还给FIA？你没有看到吉奥捧着它时脸上那激动满足的表情，这奖杯本就属于他，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将它从他的手中夺走。”
　　“我能够想象他的心情，但必须想个更好的办法，让他真正回到吉奥的手中，凯斯丘尔，其实你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吗？你会为了吉奥去冒这个险不是吗？为了他，你一定会的。”
　　“我没有把握斯科特，”凯斯丘尔迟疑了半天，妥协地叹了口气，“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我需要你的支持。”
　　“凯斯丘尔，你是知道我有多关心他的，我当然愿意尽一切努力。请你原谅他好吗？他会明白自己现在的选择不是他最终的选择。凯斯丘尔，千万不要放弃。”
　　“先把奖杯交还吧！”许久，凯斯丘尔将奖杯递给了斯科特。
　　“这才对啊！希望本站欧洲大奖赛能让我们看到一些与往日不同的情形，我期待着。”
　　入夜，凯斯丘尔走上阳台，夜晚的凉风驱走了白天的炎热却吹不走她心中的抑郁。明天，他们将启程前往纽博格林赛道做准备。在洛杉矶发生的一切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望着手中两张今天晚间上演的歌剧《仲夏夜之梦》门票，凯斯丘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仲夏夜尚未到来，她的美梦却已经醒了。耳边传来一阵开门声，缇洛独自一人来到阳台，他很快便注意到凯斯丘尔手中的卡纸，借着月光，“仲夏夜之梦”五个字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所安排的计划中的确有看歌剧这一项啊？”
　　“只可惜，计划只是计划，浪费了两张票子。”凯斯丘尔一撇嘴耸了耸肩。
　　“凯斯丘尔，”缇洛微启双唇，“对不起。”
　　“为了什么？”凯斯丘尔淡笑着问道，本质上，她并不想听他说抱歉。
　　“我缺乏勇气。”缇洛侧过头尽量不让自己与凯斯丘尔对视，“在很多方面都是。”他补充。
　　“那么我等你，一直等到你有这份勇气为止。”一如过去那样，凯斯丘尔认真地说道，“白天我想告诉你，我选择TOP.T的原因是，我对你充满了好奇。希望欧洲大奖赛能成为你的新起点，不止是比赛成绩与积分。”话间，蒂娜走了出来，沐浴的香气表明了她刚洗完澡，妩媚的身姿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有人魔魅。
　　“去睡吧吉奥，不早了。”蒂娜柔声催促道，“我累了。”
　　“晚安。”缇洛有些不舍地向凯斯丘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