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极速》诚成

17、第六章 “背叛”（中）

　　作为整个院系乃至学校的骄傲，凯斯丘尔的论文在拟写之初便受到了各院系教授的关注，校方还钦定了她的指导老师。为了能够给予一个宽松的撰写环境，校方甚至为她延后了最后上交日期。事实上，凯斯丘尔在过去的四年里已发表过无数质量上乘、任选一篇均能以优秀成绩毕业的学术论文。
　　是否需要让凯斯丘尔进行答辩，成为了几名平时就将凯斯丘尔视作珍宝的教授近期争论不休的话题。答辩，已然不是单纯“考量”的意义，而是相互探讨、研究与进步的过程及方式之一。最终，凯斯丘尔历经足足两个小时的问答与解释，获得了三名教授的一致认可。
　　毕业典礼将于下月初举行，届时凯斯丘尔还将以学生代表的身份上台发言。拍照时段学生家属可以任意加入，而毕业典礼就只能有一位亲朋作为嘉宾出席。凯斯丘尔对完日程，发现圣克莱尔很可能无法出席，带着些许遗憾，她提着两大箱行李退出宿舍。
　　“需要帮忙吗？”室友好心地问道，站在其身旁的正是之前那个法国男生。
　　“不用，这离停车场也不远。”凯斯丘尔婉言谢绝，好在她自己有车，顶多也就是下楼时略感吃力，而她们的宿舍又在三楼，咬咬牙也就挺过了。
　　“看样子的确不用了。”及至楼下，室友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五米开外的意大利男子身上，那名男子正被大堆学生围堵在宿舍门口，有的向他索要签名，有的则是拼命上前合影。
　　“莫列佐？”顺着室友的视线，凯斯丘尔惊讶地认出了男子的身份，“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那我先走了，保持联系！”和室友打完招呼，凯斯丘尔快步走向门外，大致观察了下周围情况后忽地高声喊道：“哇！兰迪·托雷斯！约翰·科迪恩！”围阻莫列佐的学生们分散着向远处眺望，凯斯丘尔见状拉起莫列佐便朝停车场走去。“你怎么反应那么迟钝？”
　　“反应迟钝？从来没人说我反应迟钝！”莫列佐不服气地说道，话间不忘绅士地接过凯斯丘尔拖着的两个行李。
　　“你来这是找我的吗？”凯斯丘尔打开后备箱，在莫列佐的帮助下迅速放好行李。跳上车后，她发动引擎，踩下有门径直冲上了马路。
　　“哎哎哎你慢点！”莫列佐系上安全带惊呼，“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还有那个，那个我——”
　　“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找我有事吗？”
　　“我和太太来西班牙旅游，”莫列佐尴尬地笑了笑，“斯科特非要让我给你顺道送些过往比赛的录像，可其实我们原本没打算来马德里，还有——”
　　“你要再晚来个几分钟，可就见不到我了！”凯斯丘尔冷然打断对方的话语，但见对方单手抓着门把手，不停想要开口的模样，又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太太还在宿舍区外面等——哇噢——”
　　凯斯丘尔听罢莫列佐的话，一个手刹原地调头拐回宿舍区。
　　“你怎么不早点说？”
　　“每次刚要说到就被你打断，我哪有机会！”莫列佐申诉道，“不过就算没在宿舍截住你，我也知道你住哪！”话间，莫列佐取出口袋里的纸条得意洋洋地笑道，“公告栏优秀毕业生窗口贴着你的照片和学院信息，我在汽车运动领域那么有名，这张脸就散播着值得信任的信号！你们那个专管辅导老师，直接把你的手机号、家庭住址还有宿舍信息全主动抄给我了。”
　　凯斯丘尔无奈地皱了皱眉，学校的导师未免太不谨慎。街角站着一名身材娇小，年轻漂亮的黑发女子，脚跟边上还放有一只28寸大小的行李箱。凯斯丘尔估摸着是莫列佐的太太，似乎想到什么般向副驾位置上的莫列佐问道：“你们准备在马德里呆几天？”
　　“两天半，酒店好像离你家不远，不过还没来得及办入住。”
　　“你们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行李？”凯斯丘尔上下打量起莫列佐太太的装扮及并不多的随身物品，除了那只行李箱，恐怕也就身上背着的那个小皮包了。
　　“只是来休闲度假，总共就五、六天。”莫列佐待凯斯丘尔靠边停稳后，下车将行李搬上了后座。
　　“五六天还不够本？一星期才七天。”凯斯丘尔伸出脑袋来喊道，说完连自己都对方才的粗鲁反应感到不解，总觉得和莫列佐抬扛是一种条件反射。
　　“你好！”莫列佐太太上车后礼貌地笑道。
　　“你好！”凯斯丘尔透过后视镜点了点头，“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上我家住，还有大小两间客房，一直打扫得很干净。接下来两天我都不出门，车子就给你们用好了，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当你们的地陪。”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莫列佐太太小心地问道。
　　“不会啊！”凯斯丘尔耸了耸肩，随即又不无调侃地补充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丈夫都说了，他这张脸长得就值得信任。要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做晚饭给我吃吧！冰箱里原材料都有，就麻烦你们掌勺啦！”
　　“没问题！”莫列佐太太应声说道。下厨可是她这个全职太太的强项，正餐与饭后甜点全都难不倒她。
　　西班牙特色菜点与佐料，配以传统意大利烹饪技术，造就了整整一桌美味佳肴。餐后甜点与水果也都一应俱全。凯斯丘尔白天陪莫列佐夫妻两四处游玩，晚上享用异域风情美食。莫列佐太太要想自己一个人逛街，她和莫列佐就到体育馆打打网球，两人的业余水平相当，运动一下更是对彼此有了全新的了解与认识。
　　连续两天的奔波劳顿，莫列佐与太太在马德里的最后一晚早早入睡。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睡眠质量，凯斯丘尔插上耳机，在书房内看起斯科特给她的视频文件，内容则是九年前至六年前缇洛能够登上领奖台的每一场大赛。
　　整夜，她领略到了昔日车坛王者马奎斯的神奇表现，并开始由衷地尊敬起这位伟大的车手。比赛中角逐激烈的车手大都已经退役归隐，有些甚至如今连名字也不为人知。初出茅庐的缇洛带着那张稚气的脸，拼杀于高手云集的超级方程式车坛，然而坐在TOP.T车中的他却总显得异常冷静老练，他的速度、他的天赋是惊人而极具威慑力的。当他在超越传奇人物马奎斯时，必然曾经轰动过整个赛车界。即使是通过电视，即使看的是录像，即使一切已成历史，凯斯丘尔仍旧被一幕幕精彩的瞬间所震撼。她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那种激动甚至让她的双眼湿润。
　　闪烁的奖杯，喷洒的香槟，灿烂的笑容，年轻的张扬，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梦想也变得触手可及，19岁的吉奥·缇洛，享受着他首场分站冠军所带来的喜悦与欢乐。同时，至今仍伴随着他的“旋风骑士”美名开始被车迷们广泛称道，一位新秀就此崛起。
　　多么美妙的赛车运动！然而，八年之前的英特拉格斯GP将一切都改变了。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凯斯丘尔的思绪，她卸下耳机，侧首望向站在门口的莫列佐。在他手上有一盘丰盛的早餐，显然是刚做完不久的。
　　“嗨……我猜你一定饿了，所以送些吃的给你。”
　　“谢谢，才七点，你们起那么早呀？”凯斯丘尔接过托盘，不由地打了个哈欠。
　　“一夜没睡就为了回顾历史？”莫列佐看了看接在电脑上的TOP.T专属移动硬盘漫不经心地笑道，“这些年来，做吉奥·缇洛的队友让我充满了干劲，可惜，岁月不饶人啊！我不得不为下半辈子的生活做打算，我可不想等到开不动车的那天才被迫离开。”
　　“你这人真有意思，完全看不出是个疯狂型赛车手。”凯斯丘尔淡笑，“或许你可以办个赛车学校，要不然做顾问或经纪人，专门拉赞助投资车队比赛也行。”
　　“这些全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不过我更想自己组建一支车队。”话间，莫列佐哈哈大笑起来，“纯粹是个人幻想，没有实现的可能。”
　　“爱做梦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你可以把它当作奋斗目标，能走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反正你有的是精力和时间，你今年才32岁吧？照理仍是车手的黄金年龄。”
　　“或许我应该将这些时间花在我的妻子和孩子身上，”莫列佐悠然叹了口气，“曾经疯狂过就足够了。像马奎斯，家庭是就他永远的遗憾。可能他提早几年退役情况会有所不同，他将是神话的保持者，没有缇洛，没有第二个奇迹，有的只是最完美的回忆。”
　　“可是谁都不能预知未来，”凯斯丘尔喝了口牛奶，“谁又会知道缇洛在连续三年夺得总冠军殊荣后即使每年表现都很抢眼也终究再与年终第一无缘？可他的存在却始终是种威胁，有时候一个车手的影响已经不能用奖杯与积分来描绘了。这就是赛车魅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哦！说得太好了！”莫列佐兴奋地点了点头笑道。
　　“赛车是生活的一部分，你一定能找到同样有意义的东西来填补它，无论是否仍旧与之有关。”凯斯丘尔饱餐之后，用纸巾擦拭着嘴角。“相信自己。”
　　“嗯，我也这么想。”莫列佐实事求是地一撇嘴，随即状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吉奥似乎已经把它当作了生活的全部。可怜的吉奥。”
　　凯斯丘尔没有接话，只是暗自皱了皱眉，对她而言，吉奥·缇洛还是一个谜，一个若即若离、有待她去探究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