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八回 君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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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羽丘空现在还是没从自己母亲可能是个贵族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她被羽丘雪子牵着走，反正也只是从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到了另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羽丘空觉得羽丘雪子今天来东京的主要目的就是定制那套和服，她本来还以为她真的要走那种高档和服店买道服呢……看来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是她对她太不自信了。
只不过……道服还是个大问题呢。
羽丘雪子显然也在苦恼，她带羽丘空去和光老店对面的三越百货逛了一圈，这里倒是有不少可以当作道服穿的衣物，可羽丘雪子统统不满意。
时间很快便到了中午，羽丘母女在松屋附近的一家“紫龙”拉面馆里坐下——看到这个名字羽丘空的第一反应就是“庐山升龙霸”——点了一碗这家店的招牌“紫龙拉面”，两个人的食量都不大，一碗足够吃饱了。
吃过美食心满意足，羽丘雪子想着还是打了个电话问天道早云，道服在哪购置比较好，天道早云也没想到她们两个跑到东京来了，震惊之余报了一个大概的地址，说那附近这样的店铺比较多。
两人又动身前往地址上的那个地方，一路寻过去，羽丘空忽然察觉到了一点特殊的气息。
其实这一天下来羽丘空还没有看到太多的妖精灵怪，她想着说不定是东京的人口密集，没有给它们留下生存空间的缘故，刚要放下心来，这忽然冒出来的气息又让她绷紧了神经。
她怕又像昨天一样因为好奇惹上什么麻烦，虽然这次带了管狐出门，但羽丘雪子也在身边，不能让她遭遇危险，于是决定绕开那个建筑加快步伐走。
然而一直以来都非常温顺的管狐却突然躁动了起来，它缠着羽丘空的脖子，虽不至于让她呼吸困难，却也强制性地逼迫她不得不往那边靠。
羽丘空又对管狐反抗自己而生气，又对它这样做的原因感到好奇，在管狐的不断牵扯下，羽丘母女还是到了这座散发着微妙气息的房屋面前。
“怎么了？空，这里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呀？”羽丘雪子疑惑地问。
羽丘空看见的是一座和式的建筑，她感到有些慌张，刚想开口回答，突然就被一股强劲的吸引力拉扯得挣脱了母亲的手，她看见羽丘雪子面容上的震惊与随之而来的莫大恐惧，心头一紧，却来不及出声安慰她。
她的身体终于停下来，人已经到了屋内，再一眨眼，羽丘雪子已经不见踪影。
一黑一白两个女孩出现在她面前，她们的容貌完全相同，能区别的只有发型与服装，一个是淡粉色的短直发半扎两个小丸子，一个是浅蓝色的长卷发扎成垂地的双马尾，一个穿着白色的蓬蓬裙，一个穿着黑色的小短裤。
见羽丘空看向自己，她们抬起各自中间的那只手，摆出一个邀请、欢迎的姿势，笑容灿烂地说：“这里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欢迎光临，羽丘空，等你很久了。”
管狐从接近这家店开始就一直很激动，这下更是干脆不管羽丘空这个主人，直接飞出去扑向了那两个女孩。
“呀——管狐，很久没见了。”粉红色头发的女孩嬉笑着。
“是呢——你看起来过的不错。”浅蓝色头发的女孩接口道。
羽丘空看着她们与管狐相识甚久般玩闹起来，甚至都忘记了要吃惊，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外面的羽丘雪子，而两个女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与管狐一起凑了上来。
“别担心，”“对，没事的，”“你快一点进到里室去吧，”“你的母亲我们会关照的，”不顾羽丘空的反抗，她们绕到她的后背，齐心协力将她往前推，管狐在前面引路，最后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转身跑开，一边异口同声地说，“主人已经恭候多时啦。”
等羽丘空稳住步伐再回过头，那两个女孩已经看不见了，管狐浮在空中绕着她转，似乎是在为之前的擅自行动道歉，又像是在安慰鼓励她前行。
羽丘空都被它磨得没了脾气，有些无奈地伸出手触了触它头顶的耳朵:“我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管狐立刻高兴地蹭着她的手心，若不是它无法发出声音，此刻一定能听见它的欢呼。
不过它却没有再上前的意思。
羽丘空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它:“我一个人进去？！”
管狐又绕着她打了个转，表示歉意。
“……好吧。”羽丘空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往前踏了一步，没再回头径直往屋子里走，她看着周围愈发阴森昏暗的环境，一边缩起了脖子一边忍不住小声地用中文嘟囔，“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这条走廊似乎并不长，她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一扇推拉木制纸门出现在了她面前。
羽丘空伸出手，即将碰到门扉的一瞬间又犹豫地缩回了手指，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了一下，没有令人生厌的气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于是她缓慢地提了一口气，将门拉开。
那是一位年轻男子，穿着暗色的和服浴衣，他懒散地斜卧在红木躺椅上，头微微垂着，漆黑的碎发半掩住眼帘，手指修长，托着一柄精致的烟斗，门开的时候正好送至唇边悠然地吸上一口，再抬起眼睛，缓缓地呼出来。
他支起一只胳膊撑起上半身坐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放慢了再播放，每一帧都赏心悦目。那件浴衣似乎是过于松垮，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从肩膀滑落下来，锁骨与胸膛一览无遗，他的肤色仿佛很久不见阳光那样白皙，并且极为消瘦。
羽丘空那一瞬间以为还自己面对的是个吸血鬼。
男子终于坐直了身子，一手将浴衣拉回原位，羽丘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这甚至可以说是个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却始终透着一丝疲态，她还在观察，而少年那一蓝一金的目光也淡淡地扫了过来。
目光相接之后，他的神情终于有了波澜，朝羽丘空露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微笑:
“你好，空，我一直在等你。”
等……捕捉到这个词，羽丘空眯了眯眼睛，怎么总有人对她说一些好像认识了她很久的话，明明无论是那个穿斗篷的男孩还是面前这个少年，她都完全没有印象。
“你说你在等我？”羽丘空迈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发问了，“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少年依旧微笑，他伸长手臂够到一旁的茶几，烟斗轻轻敲在与茶几同色的小型玻璃缸上，抖下一簇烟灰，随机将烟斗倒扣在桌面，“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到这里。”他往旁边挪了挪，在木椅上让出一个能容她坐下的位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路以来辛苦了。”
这人说话怎么跟个神棍一样……羽丘空撇了下嘴，看了一眼他的笑脸又看一眼那个空位，磨磨蹭蹭地逐渐向他靠近最终在他身边坐下:“可是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你确实没有见过我，”少年温和地笑咪了眼睛，“这应该是我们的初次见面。”
“应该？”羽丘空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汇，可是少年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他稍微收敛了笑容，正视她的眼睛。
“我的名字是君寻，四月一日君寻①。”他认真地说。
羽丘空皱了下眉:“……我是羽丘空。”虽然他明显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忽然反应过来，“棉贯（Watanuki）？”
“四月一日に綿を抜く。”他还是笑，“写作‘四月一日（shi ga tsu tsu yi ta qi），’读作‘綿抜き（wa ta nu ki）’。”
“啊？”羽丘空更疑惑了，她探究地看向他的眼睛，带了点不相信的意味，“你是说你姓四月一日？真名？”
“很奇怪的姓吧？”四月一日君寻笑了笑，目光略过她明显想说什么的表情，飘向了天花板，“今天就是四月一日，所以我才说，今天你一定会来到这里，”他又将视线重新移到女孩皱起眉毛的严肃表情上，笑容加深，带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这不是偶然，而是命运引导的必然。”
“……我不相信命运。”羽丘空看着他的眼睛。
“你确实不信。”四月一日君寻失笑，一闭眼的同时再次移开了目光，他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在羽丘空惊讶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挪到房间角落的梳妆台前——这个梳妆台真是和整个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摸索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布袋。
他又慢悠悠地走回来，在原来的位置更舒服地坐下，将布袋递给羽丘空:“物归原主。”
羽丘空满腹疑惑地接过来，那是一个做工很是精致的布袋，绣着的图样带有明显的苗疆风情，她茫然地抬头看了身边人一眼，四月一日君寻已经转手又拿起了烟斗，吞云吐雾之间轻声回答，烟雾模糊了他微笑的眼神:“打开吧。”
羽丘空发现自己对于他有种出乎本能的信任，她没有多想便打开了那个布袋，从里面摸出了……一个香囊？
这也是绣有苗疆特色图案的香囊，味道并不重，有股淡淡的木香。
她还是不解，又抬头看了四月一日君寻一眼，他用眼神示意让她继续，羽丘空觉得奇怪，这个布袋总共也就这么点大，除了香囊还能装下什么东西……啊……
羽丘空的思想都停止了几秒钟，她从那个手掌大小的布袋里掏出了一个比她脑袋还要大的檀木盒子，这回她没再抬头询问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刚掀开盒盖，一团毛绒绒的物体立刻就蹿了出来，直扑她的面门。
羽丘空被这突然袭击吓得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将那个兴奋地不停用羽毛一样的东西搔她脸的小家伙揪下来，即使被拎住了双翼，这只羽毛蓝白黑相间的小鸟还是不依不饶地扭头用喙轻轻啄着她的掌心。
羽丘空被它啄得痒得发笑:“哈哈哈…这小家伙怎么回事啊？”
四月一日君寻又吐出一圈烟雾:“这是谍翅②，来自中|国的一种鸟类，因为体型娇小，飞动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善于隐藏踪迹，故常被用于跟踪、侦查和监视，流传至今数量稀少，已经近乎灭绝。”他顿了一下，看着已经差不多被羽丘空驯服的那只鸟轻巧地在她手心上蹿下跳，又笑了笑，“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羽丘空扬起明媚的笑容:“我很喜欢它！这只谍翅可以卖给我吗？”
“你本来就是它的主人。”四月一日君寻说，抬高烟斗的长柄点了点被冷落的布袋，“还有。”
……还有？！羽丘空震惊了。这个布袋难道跟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连接着四次元吗？！
还没等她动手，谍翅已经一头钻进了布袋口，而布袋的表面完全看不出变化，没过多久它晃着屁股上的几根尾羽倒退着飞了出来，嘴里衔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她，羽丘空忍不住笑起来，用食指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它便兴高采烈地扑腾起翅膀来。
羽丘空拈起红线，线的尽头似乎悬着什么有重量的东西，她稍微用力将红线悉数扯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枚印有半黑半白太极图案的扁平玉石，她将它拾起来，入手很凉，有着温润的细腻触感。
羽丘空又抬头看向四月一日君寻，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这里出现的所有物品都明显属于中|国，而明显是个日|本人的四月一日君寻，又怎么会拥有这些，并将其转交给身体也完全是个日|本人的她呢？
不过四月一日君寻的答案注定要让她失望了:“这是一位客人拜托我的，”他将烟斗放回专门的陶瓷架上，还是笑，“将这些东西在今天交付给你，我便能收取一点代价。”
“谁？”羽丘空穷追不舍，“那个人是谁？”
四月一日君寻伸出食指点在她的眉心，轻柔却不容反抗地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无可奉告。”
羽丘空不满地拨开他的手，却也明白他身为交易的一方不能违背条件，她没再追问，而是将视线放回那一系列源自中|国的神秘物品上面，接收到目光的谍翅高兴地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那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布袋拥有无限的拓展空间，这只鸟是谍翅……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了。”他笑得很是无辜。
“……好吧。”她也是信了你的邪。
谈话到这里就无法进行下去了，羽丘空将那三样东西统统装进空间布袋里，谍翅机灵地跳上她的肩头，她提起布袋迟疑着想要起身告别，四月一日君寻却示意先不要急，她又坐回去，等了一会，门被拉开，一开始接待她的那两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她们是小全和小多。”四月一日君寻说。
羽丘空点点头，管狐晃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进来，一看见她便加速冲过来，羽丘空在心底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拒绝它往自己脖子上绕上来，倒是谍翅的意见比较大，两个小家伙互瞪了一会，羽丘空觉得好笑也没管它们，一转头在门口发现了羽丘雪子的身影。
她诧异地看向四月一日君寻，他却只是看着羽丘雪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待客笑容:“欢迎光临，这里能实现任何愿望，只要我做得到。”
她又扭头看向羽丘雪子，她的目光也正好扫过来，对视的一瞬间安心地笑了笑，随即回望这家店的主人:“我想要回我的女儿，可以吗？”
“我并没有扣留她的意思，”四月一日君寻在羽丘空的后背轻轻一推，羽丘空回头，看见他冲自己眨了眨眼，她往前迈了几步走到母亲身边，拉住她的手，他又带着笑开口，“作为擅自借走您女儿的代价，我可以答应您一个要求。”
羽丘空感觉握住自己的手一紧，便轻轻回握住她，羽丘雪子似乎是被她的笑容给予了一点力量，她定了定神，看向等待回复的人:“那么，可以给我几套道服吗？”
“空的道服…是吗？”四月一日君寻似乎对她的要求完全不感到意外，他给小全小多使了个眼色，那对双胞胎就幅度夸张地转身奔出了房间，他又微笑地看回来，“请稍作等待。”他又端起了那柄烟斗，这个动作与他略显稚嫩的面容着实不太相符，羽丘空注意到羽丘雪子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全小多很快便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跃到羽丘雪子面前，将手中的纸袋举高递到她眼前，羽丘雪子有些犹豫地收下了，里面确实是三套道服，一黑一白一红，仿佛是为羽丘空量身定制的那样符合她的身材。
“走吧，客人。”小全小多一人一边拉开了纸门，笑眯眯地抬高手臂做出请的姿势。
羽丘雪子向屋内的人道了声谢，没多做停留便出门了，羽丘空却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四月一日君寻已经躺回了长椅上，羽丘雪子离开的下一秒便褪下了所有笑容，他的状态就像她来之前那样漠然，而眉宇之间流露的疲惫更加明显了。
羽丘空犹豫了一下，出声表示关怀:“你还好吗……？”
四月一日君寻已经在闭目养神，听见她的声音微微一愣，旋即真正笑了起来:“我还好……”他睁开眼睛带笑意地看着她，“只是有些疲累。”他顿了一下，眼底的柔和收敛，唇角的弧度却高扬，这使他看上去更加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空，今晚有贵客登门。”
然而还没等羽丘空提问“贵客”是谁，她就被小全小多联合推出了房间，纸门缓缓合上的缝隙里，少年眨着异色的双眸，微笑着向她挥手道别。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十八回 君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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