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知》0海无涯0

2、【跟随】

　　【跟】

　　过多的回忆让顾晨曦内心十分不平静，记得那孩子是个农村娃，记得那孩子一直很节俭，记得

　　那孩子一直追在自己身后···可是有时候时间不止是把杀猪刀，还是副回春药，自以为忘记

　　的东西居然会越来越清晰，真是煞风景，搞得他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内心十分悲催，偏表

　　面却像个金装的大便，娱乐别人恶心自己，顾晨曦觉得不能在这样沉浸在回忆礼，便决定出去

　　透透气。

　　以至于兰以沫醒来时，房间各种清净，根本弄不清自己在哪里，想要翻身起床看看，可身体又

　　像鬼压床一样，各种沉重，连挪个手指头都费力，但脑子却慢慢转醒，伸手够着电话，“你好，

　　请问这是谁定的房间。”

　　“顾先生”
　　“谢谢”

　　挂了电话，已经能够坐起的兰以沫这才发现电话下压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纸条，模糊的对了半天

　　焦距才看清是署名是顾晨曦的留言便签，‘我去楼上酒吧，醒了之后可以直接离开，钱我已结

　　清。’

　　捏着纸条对折，以沫决定将那如风般飘逸的字珍藏，而且对顾晨曦他又有了其它认知，就是这

　　人是个及其复有责任感，很有家庭观念，教养很好的人，他会主动交代自己的去处后才离开，

　　但也有些问题，这种人太爱把责任揽上身了吧，一旦帮过一次，就觉得那是自己的责任很难学

　　会放下。抓起外套，以沫决定去酒吧找人，怎么说都应该再次道个谢，虽然自己的意图不只是

　　这样。

　　酒店楼上是个轻吧，里面的人也不算复杂，以沫很容易就在角落找到了顾晨曦，可是他没有上

　　前，晦暗的灯光下，他总觉得那人脸上挂着三分凄清，七分自责，很明显是陷在过去的回忆里。

　　这样的灯光和角度绝美，仿佛能轻易透过此看到一个人完整而脆弱的心。于是兰以沫知道这不

　　是一个上前搭讪的好时机，所以只是找个另一个逆光的角落静静的观察。

　　角落，角落是个隐藏情绪的好地方，当然也是偷窥的好去处，以沫忍不住就看成了痴，悄悄叫

　　来服务员要了随便的什么现成纸笔，就浅浅的勾画，这样的侧脸坚韧中带着倔强，倔强中透着

　　寂寥，而有神的眉眼，也只剩一片死寂，都不用细看，以沫都能从里面看到空洞。想让这样的

　　人再爱太难，可越是如此，他越想看看这人宠溺时的样子，一定很迷人，很眷恋，却没发现自

　　己笔下的人渐渐有了样子，有了神，虽然还很稚嫩，可是头一次画里有了情。

　　“要喝一杯吗？”以沫没有去看自己的拙作，反倒在发现顾晨曦喝酒越来越猛后急于将他拉出

　　痛苦的回忆。

　　“我不要和你喝，你量太浅，我不想再被吐一身。”

　　以沫觉得顾晨曦有点醉，不然以他短短的了解，这人不是个说话过于直接的人。

　　“不会的，中午是因为没吃东西就喝酒所以醉的快，现在没事了”孩子气的拍拍胸脯，兰以沫

　　生怕他不信。

　　“那也不要”顾晨曦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伏特加，真是够冲够味，只是怎么就是醉不了。

　　“你这么喝太伤身了，容易醉。”

　　“你知道我干什么的，我从小就泡在酒坛里，这点酒不够看。”

　　“是嘛，那我陪你喝，一个人多没意思。”兰以沫招手要了一个杯子，不客气的倒满。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说实在的顾晨曦对于眼前这个人完全看不透，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缠

　　上自己，难道是觉得自己有钱，哼，钱这种东西，真是能把简单的弄复杂，把复杂的变简单。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信”

　　莫名的两人谁都不觉得对方是坏人，反正这年头男人还是相对安全的。直到两人不知道怎么回

　　到房间，不知道谁先解了谁的扣子，谁又先吻了谁后，才发现原来世界对男人也没那么安全。

　　第二天早晨

　　“我会负责的。”
　　“不用”艰难的捂着臀部，兰以沫将人关在浴室外。

　　“我会负责的”
　　“不用，兰以沫将自己关在房间外。

　　“我会负责的”
　　“不用”兰以沫将对方关在电梯外。

　　以沫只是觉得这事的根源在自己，起点在自己，所以一切的罪恶都该自己背负，没什么大不

　　了的，可是印象中昨晚那人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的叫着别人名字。

　　头一次，胃有些疼，不是因为病理，而是因为心理。

　　【随】

　　顾晨曦没有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只能在他未想清楚前先将这个叫兰以沫的男子带

　　回国，因为他在那不足十平米的狗窝里发现这人高烧到抽搐，医生最后诊断，除了某种不能

　　言说的伤引起发炎外，还有严重的胃溃疡，这让他怎么能不管。

　　其实按道理应该给点钱了事，可恰巧某人教会他不能如此轻贱别人的尊严和感情，但是尊严真

　　的值钱吗？看着这个死活不答应进公司，只愿意做洗碗工的男子，顾晨曦暴躁了。

　　“你应该尽情利用我”
　　“啊，为什么？”兰以沫挣着那双大的不像话的眼睛拼命表达着不解。

　　“别人都是这样。”
　　“可我是我，别人是别人。”

　　“你在和我玩真理吗？”
　　“不是，我只是说一个事实。”

　　“事实是你宁愿在这洗盘子，住员工宿舍，也不愿意住我提供给你的公寓和行政工作？”
　　“有什么不对，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兰以沫知道眼前这人只是愧疚，可是用愧疚换来的感情他不稀罕，而且自己答应跟到这地方来，

　　也不是想让他养着，他只是完成自己的那份喜欢而已，爱这种事情有时候可以和别人无关。

　　顾晨曦用力的关上车门，心想我再管这神经病才有鬼，可是转天听主管说那人发烧请假，自己

　　又巴巴的跑上门。

　　“我带你去医院”
　　“我挺好的”

　　“必须去”
　　“睡一觉就可以了”

　　顾晨曦发现这人追着自己时有份执着，而平常更是执拗，他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这么

　　倔强的孩子，明明固执来源于宠爱，而善解人意来自于挫折的成长，如此的矛盾的性格，让他

　　十分不解。

　　看着兰以沫一直往被子里缩，顾晨曦翻遍宿舍也找不出第二床可以盖得被子，只好把自己的上

　　衣脱了给他盖上，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又很冷，而这说话的功夫对方竟已睡着，一生气他也直接

　　钻进被子，这些日子为了酒店的项目没日没夜，好容易去了趟莱茵河也是忙碌碌，回来更是连

　　轴转，所以他没时间去仔细思考自己带回来的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只想着静下来不那么忙再说。

　　也不知是被子太暖和还是顾晨曦太累，总之挨上枕头没有三秒，他也径直昏睡过去，直到一天

　　中最好的时候被睡过去大半，才心满意足的起来，再一摸，旁边的人也退了烧，果然是个让人

　　省心的孩子，不像某只熊孩子。

　　熊孩子是谁？顾晨曦拎起外套忍不住掏出一支烟，噌噌的点着火，可总是点不着“晨曦，用我

　　的”···“你还抽钟楼，都要停产了”····“七匹狼，我老家的烟多帅，7块多经济又

　　实惠。”

　　烟圈随着房间不知名缝隙渗透的风飘散，一点点，混合着那些过往或美好今天或残酷的记忆，

　　笼罩全身。

　　兰以沫只是一瞬间就领悟，这个人那些不能言说的过去已经成为一种伤，可是偏偏这种伤成就

　　了他今天最迷人的部分，而自己喜欢的，迷上的居然是这样带伤的男人，那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迷惘，扯开他的伤疤告诉他向前看？自己有什么资格？努力钻进他心里，安抚他，让他忘记

　　伤痛给自己机会去填补？又有什么资格！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一个人要讲资格，爱一个人又要讲资格，大体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了，用心

　　了，才会考虑这般多。

　　转过身，以沫在未明下一步做什么前，选择观望，忍住一切诉说的欲望，劝解的欲望，追求的

　　欲望，只是看着，而有时，什么都不做看着喜欢、在意的人受苦，比什么都做、比什么都付出

　　要艰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