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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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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旋起灿亮亮金黄杏叶,呼啸过愁煞人的音律,奏起扰人的滴答雨声。微雨中,屋檐下的余映蓝看着眼前紧闭门扉,只能怔愣地紧抱怀中裹上油纸的帐册,莫可奈何。
雨,渐大,碎了幽梦园里苟延残喘的花,也碎了余映蓝的声音。湿冷空气中,再也不存他方才力竭声嘶的呼叫,只剩幽静中太过放肆的雨声。雨声,是他在过往常听的,就在爹娘为他砌辟的采薇轩中。
他还记得有一回这秋日风雨太大了,坏了娘心爱的盆菊,叫娘心伤不已。为了让娘宽心,他还为此画上一幅秋菊图,落款他的字「明吾」,就挂在采薇轩中的墙上。娘看了那图,总算展开眉头,直夸他把那被坏了的菊画活起来。
只可惜爹娘过世后,他的家被强占,那幅画,还有他的采薇轩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这雨声,还真勾人愁绪,莫怪千年下来,骚人墨客们总爱吟咏这磨人的声响。
闭上眼,余映蓝感觉到雨湿了他的发,也湿了他一身单薄衣物;只是他并不觉得冷,只觉得难得的平静与舒心,恍若天地间只有他一人,没有现实的无奈,也没有叶家的折磨。
仅是瞬间,雨似乎是停了。
「雨停了……」他睁眼低喃,但那扰人的声响依旧嘈嘈切切。
好奇的,他转身回眸对上那名为他撑伞的女子。
「麦子。」他低唤,心音莫名絮乱。
看着他的狼狈,余麦子没多说什么,只是由袖袋中掏出绣帕,为他拭净脸上雨水。余映蓝怔楞地盯着她专注的神情,静默时空中,他因她,酝酿出不该有的暧昧情愫。
他忘了对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就放任她靠近自己,甚至上了心。
「你真傻。」余麦子无奈摇头,对上他湛亮的书卷气墨眸,担忧低语:
「下雨了,怎不找个地方躲躲?就淋了半身湿,也不怕着凉染上风寒?」
她整好余映蓝的发,好笑的又说:「也还好我过来了,要不你是要在这站到何时?」
「我……」才想告诉她,就站到大少爷开门,要不然他不能回帐房复命;只是随着雨势渐歇,一声声娇吟媚语由紧闭门中传出,坏了美好氛围。
在叶府已待上许多时日,余映蓝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他红着俊脸,羞赧地回过身,不敢再看眼前的余麦子。相较他的无措,余麦子仅是蹙起眉头,瞪了瞪那扇紧闭门扉,仿佛看见了里头正上演的下流勾当。
深吸口气,余麦子抬手就要敲门,但一只深蓝衣袖拽上她的,叫她不得不抬眸看向一脸担忧的余映蓝。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余麦子心情大好,嫣然一笑道:
「不碍事的,是大奶奶叫我来的。」
「可里面……」想到里面可能的香艳情景,余映蓝脸上的红更深了,连话也说不下去。
「里面,不就是叶府里最常看见的事儿。」余麦子坦然一笑,又对余映蓝嘱咐:「要不,你站我身后吧。」
「就怕又惹恼大少爷,让他有理由迁怒你。而我是大奶奶的人,他想动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至少会有些分寸。」
「麦子,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让你为难。」
不待她反应,余映蓝抢在她前头,先敲了房门。
「你!」余麦子楞楞地看着他,看着他死命的敲打门板,把手都敲红了。
那太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门后的妩媚吟哦,只听得叶海君几声低咒,门在片刻终于被一名丫头推开。
余映蓝直挺挺的挡在余麦子身前,就怕她受到叶海君的刁难。看着他坚决维护自己的背影,余麦子心底一阵酸软,一咬牙,仗着自己年龄和身高的优势,一把将他掼到自己身后。
就在门完全敞开的瞬间,映入叶海君眼帘的,正是微嘟起小嘴,俏脸带着薄怒的余麦子。
「麦子?」叶海君有些惊楞余麦子的出现,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就起身迎向余麦子。
「呦,大少爷将门都关起来了,我还以为您不想再看见我了!」余麦子娇嗔的瞪了叶海君一眼,转过身子故意不理他。
然就在对上余映蓝沉郁神色时,她忽地漾起一抹调皮的微笑。那微笑似乎在安抚余映蓝,要他别多心,她能安抚好大少爷的。
此时,叶海君接近余麦子,一把就想将她搂进怀中,却叫她奋力挣开。
「好麦子,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还会不理你?」见她不领情,叶海君讨好说道。
余麦子故意佯装生气娇叱:「大少爷有姐姐们就够了,哪还需要我?」
面对她的怒气,叶海君难得涎着脸,一边拉着她的小手往屋内带,一边还轻声哄着:「那些女人哪能跟妳比?对我而言,你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特别?特别怎还会被大少爷关在门外呢?大少爷就爱讲好听话哄我。」
「麦子,别和我闹气。」叶海君虽哄着,但话里却有不容忽视的强硬。
余麦子不是傻子,知道大少爷权威不容挑战,她故意低着头,无奈低语:「我怎敢跟大少爷闹气?」
见她态度软化,叶海君连忙探问:「不气了?」
「奴婢怎敢生气。」被叶海君在乎着,余麦子冷冷回着,但心底却骄傲笑着。
她眼角余光瞥过屋内那些同样衣裳不整的丫头,其中还包含恶狠瞪她的秦月虹。这些丫头们看着叶海君对她的疼惜,莫不想喝她的血、啃她的骨,一个比一个眼神凶狠,只差没上前给她一顿排头吃。
看着那群狼狈的丫头,余麦子相当明白自己与她们的不同。早些时候看到秦月虹为了争宠,竟连贞洁也不要了,就一头热的想和房内丫头较劲,愚蠢比较大少爷临幸次数。
可在大奶奶房里当差的她,自然明白这些有钱贵人的想法,那得不到总是最好的可悲心态,就让她紧握手上使用了。
大少爷对她不一样的态度,还不就是他尚未尝过她的滋味?等尝过了,她大概也会是这些众丫头其中之一。
所以,她还不能给大少爷这样的机会,不能屈服在大少爷之下。
思及此,她将小手自大少爷手中抽出,故意摀鼻叫嚷:
「哎呀,这屋里都是什么味啊?」
是欢爱的味道。余麦子心底明白,看着那些丫头的模样,就知道方才战况的惨烈,甚至有的连兜儿都来不及拢好。
以为余麦子完全不晓人事,清纯如白纸,叶海君自是难掩心中兴奋,不正经说道:「哪能有什么味?不就是你那些姐姐们的味道。」
「姐姐们的味道?」
余麦子佯装不懂,蹙眉思索的模样叫叶海君挨近她,就在她的耳际边猥琐低语:「妳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味道?嗯?」
太露骨的话语让余麦子浑身一颤,却仍镇定对叶海君嚷着:
「我还能有什么味?不就是从大奶奶房里赶过来的汗臭味儿。」
一听余麦子提及大奶奶,又想起她在这幽梦园里出现,叶海君蹙眉探问:
「我娘又怎么了?」
就怕提及大奶奶交代的事会惹叶海君不悦,连带波及一旁的余映蓝,余麦子心思拐个弯,没好气道:「还不就我想着大少爷,索性将大奶奶交代的事给扛了。」
「大奶奶知道大少爷想要奴婢,就趁着这事儿将我拨入大少爷房内,还说没完成就得走人呢。」
一听余麦子想他,又被拨入他的幽梦园,叶海君心情大好,涎着脸好奇探问:
「我娘是交代你什么了?」
余麦子叹口气,哀怨回着:「还不是为了大少爷课业和帐务的事儿,就要我盯着呢。大奶奶还说,若大少爷不好好学习,那肯定是我的过错,还叫我滚回家去……」
最后几句自是余麦子自己加的,她却说的煞有其事,说的泫然欲泣。那双带泪水眸就瞧着叶海君,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好似她因为他的缘故,已被赶出叶府。
从小高高在上的叶海君,自不会因为一个低贱奴婢而改变自己。他喜好玩乐,不喜欢学习,讨厌只会拿帐册烦他的余映蓝,憎恨那个只会数落他不是的大姐。
他叶海君才是未来的叶家之主,凭什么这些人总爱自以为事的,央求他做自己讨厌的事?他沉下脸来,瞪了眼一旁的余映蓝,才想说些反抗的话闹闹,却在对上余麦子那张水灵灵的姿容时,莫名静下心来。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名与他暧昧一段时日的少女,他至今尚未尝过滋味,心痒难耐的很。想想,都与余麦子缠昵好些时日,坦若真放她离去,他可是会心疼到内伤。
虽然比她更美、更妖娆的丫头他尝过不少,但一直无法得手的,她可算是第一人。那得不到最好的犯贱心态,令叶海君气恼地抓着头,就对着余映蓝怒喊:
「把帐册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