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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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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候,當袁絹绡正被林嬤嬤領去玲瓏園時,余麥子正鬧著手捧帳冊趕往幽夢園的余映藍。
「再叫一聲嘛。」余麥子嬌笑央求,看著余映藍彆扭的模樣,她更是樂的誘哄:「要不再跟姐姐說句話可好?嗯?」
余映藍搖搖頭,發了命趕路,就想將余麥子甩在身後,也不想同她說上一句話。然而未達目的之前,余麥子怎可能放過他?仗著身高優勢,一把追了上去就擋在他面前。
「映藍……」嬌軟脆嗓故意嗲著他的名。人挨近他不打緊,手還順便搭上帳冊,就要聽他喊出:
「麥子!」
而後就瞧見余映藍莫可奈何地看著她,誇張捧腹哈哈大笑。
「哈哈……」笑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真是有夠沒天良。
余映藍實在不明白這究竟有什麼好笑的,不過就是從男孩變成男子該有的過程,聲調轉變成難聽嘎啞些,說出的話意應該不會改變才是。
不想淪為她調笑的工具,余映藍撇下依舊沒良心大笑的她,直直往幽夢園趕去。
「哎,等等我……」邊笑邊喘的余麥子,實在不想錯過這難得的娛樂,很開心的又追了上去。
只是見余映藍雙唇緊閉,連一句話也不願和她多說,余麥子自知自己鬧的太過份,忽地緩下語調說道:
「生氣了?」
「……」余映藍不願開口讓她嘲笑,選擇默默繼續趕路。
見余映藍不搭理她,余麥子故技重施又擋在他身前,一張明媚花容刻意挨近他,滿心愉悅的欣賞他薄薄面皮兒瞬地轉紅。
「怎不理我?」
她這一問,余映藍不僅不理她,還將臉撇過去,不願也不敢與她目光相視。
就算認定她是他未來的妻,但成親前該有的男女之防還是得遵守,特別是他目前正處於尷尬又敏感的轉變時期,怎經的起她一再逼近誘惑。
想起前些日子,他與她不過去幫大少爺拿本春宮冊,誰知她竟趁他不注意時偷翻了起來,還當著他的面拿書冊數落葉家主人們的「沒用」,害他既困窘又羞愧,甚至還覺得自己變的∣∣
很怪。
他不是沒翻過春宮冊。以往在夫子家學習時,總有人會私下傳閱,甚至談論相關的風流情事。那時的他並沒有什麼特別想法,不過就是些不入流的書冊罷了,沒啥值得他費時去研讀。
然而這不入流的書冊碰上余麥子,害他變的相當奇怪,心跳加快、口乾舌燥不說,連身子也燒著對情慾陌生的欲求。這樣的他,或許不僅變的奇怪,還相當下流;看著那煽情的書皮,腦海裡甚至主動將書中那一對對苟合的男女,全想成她與他的臉。
他,怎能如此對待余麥子?所以,他不敢看她的臉,就怕又想起那一幕幕的下流畫面,褻瀆她的清白。
只是越不去看她,她越是故意挨近,還嬌嗲著好輕、好輕的嗓,在他耳際邊輕喃:「真不理我?」
心底,被這聲音撩撥的騷動不已。
看著近在咫尺的麗容,余映藍心音緒亂,呼吸莫名緊促。原本已上了心的容顏,更被添上鮮豔的色彩,連同顧盼流轉間的耀眼風采,硬生生地刻入血肉之中,叫他永生永世難以忘懷。
「麥子。」他輕喊出口,也顧不得是否會被她取笑。
「嗯?」麗容帶笑,卻沒方才誇張行徑,似乎收斂不少。
雖是如此,隱隱抽蓄的肩膀似乎瞞不住什麼心思,肯定在心底笑的沒心又沒肺的。余映藍撫額,在他很想、很想嘆氣之際,卻忽地聽見∣∣
呀啊!
尖銳且淒厲的慘叫聲。
「發生什麼事?」麗容歛去笑,余麥子環顧四周,神色盡是防備與擔憂。
方才的叫聲相當急促,雖然僅有短短瞬間,卻令人毛骨悚然,滿是不安。那種叫聲,就好像野獸遭獵捕時而瀕死的嘶吼,似咆嘯著極大怨憤與不甘。
余麥子雙手環胸,眉頭緊蹙,似思量著什麼。
不愛看她這模樣,更不願見她為這骯髒宅子煩心,余映藍故意開口對她說:
「麥子,再不過去幽夢園就遲了。」
只是當他說完,並沒有預期中嬌脆的調笑聲;有的僅是沉默不語,對遠方怔愣失神的余麥子。
「麥子?」他挨近她又低喚聲。
「啊?」余麥子終於回過神來,對上他那雙湛亮的書卷氣墨眸,以及眸上所帶上的情緒。
那情緒,是擔憂吧?余麥子不確定,總覺的還多了些什麼,只是一時不容辨察。但感受著余映藍為她擔憂的情緒,余麥子有些雀躍,她緩下臉,微笑對他說:
「沒什麼事的。」她搖搖頭,又說:「只覺的方才那叫聲真可怕,就不知是不是府裡發生什麼?」
「若府裡真發生什麼,恐怕也不會只有一聲慘叫,別多想了。」
見她回神,余映藍不願在此地多做停留,示意她一同往前走。
余麥子頷首,與他並肩一同趕往幽夢園,路上仍不安說道:
「誰知道呢?這宅子裡的主人家財萬貫,有時連王法也不放在眼裡,你說這宅子裡還有什麼事不會發生?方才那聲慘叫,說不定是哪位姐姐惹怒主人家,一不小心被滅了口……」
話未完,余麥子便給群聚在園前的丫頭們給怔住了。瞧見她們抑鬱驚恐的神色,余麥子低喃:「真不會被我說中了?」
她好奇走向前,更聽見其中一名丫頭驚道:
「大奶奶把人都遣走?那不是和對付嫣紅姐姐同樣的手段?可絹绡是犯了啥事,值得大奶奶這樣費心整治她?」
原來出事的是袁絹绡。這人余麥子是知道的,同秦月虹爭寵的對手之一,也是大少爺身旁經常陪寢的丫頭。至於那名「嫣紅姐姐」,她記得那是幾年前勾搭上老爺的一名內使丫頭,聽說當時還懷了老爺的孩子,卻叫大奶奶打了胎,捻出葉府去。
如今大奶奶使上同樣的手段,莫不是袁絹绡也……
「該不會是懷上大少爺的孩子?」其中一名丫頭猜測道。她瞥了靠近的余麥子一眼,其他丫頭也同樣瞥了她一眼,倒沒什麼動作。
雖然大少爺表面寵她,可卻不曾寵幸過她,招她陪寢;再加上她是大奶奶派過來的人,幽夢園的丫頭們雖不太喜歡她,倒也不太將她放在心上。只是一個不曾被寵幸過的人,還能獲得大少爺的青睞,這其中手段,也只有同她在一起多年的秦月虹知道。
所以不同其他丫頭們的反應,秦月虹一見余麥子,立即佯起熱絡暖笑,就喊道:「麥子妳可來了,姐姐總算能放心了。」
「姐姐,」不同秦月虹的情緒,余麥子倒沒什麼表情,僅是淡淡探問:「可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方才的慘叫聲。」秦月虹親暱地挨近她,擔憂道:「妳方才還未過來,姐姐就擔心妳是不是出事了,心兒個猛跳呢。」
「妳沒事真好。」
秦月虹溫柔一笑,才正要去牽她的手,就見余麥子退開一步避開碰觸,兀自說道:「多謝姐姐關心。方才耽擱不少時間,這還得去看看映藍那邊需不需要幫忙呢。」
秦月虹在眾丫頭前刻意攏絡的心思,余麥子不會不知道。目前她還釣著大少爺,在大少爺沒任何表示之前,她余麥子才不會傻的與這群丫頭們窮攪和。這秦月虹想將她拱為同個陣營,好叫丫頭們分心一同對付了,她怎可能著了這算計。
「是嗎?」暗暗伸回被拒絕的手,秦月虹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卻還是說著:「那妹妹下去忙吧,姐姐就不耽誤妳了。」
只是當余麥子轉身之際,一名丫頭忽地說道:
「忙什麼呢?大少爺方才被大奶奶遣去揚州說親了,還說不準帶上自個兒的丫頭,只派了幾名廚娘和小廝跟去了。」
另一名丫頭冷聲道:「月虹不也知道這事兒,怎不同麥子說清楚,就讓她窮忙了。」
「哎,咱都忘了月虹忘性大,特別是大少爺的事兒,常常是一問三不知的。」
「可不是嘛。就說前幾日好了,那時妳明明與大少爺一起……」
不知怎地,本是在談論袁絹绡的事兒,卻反成了丫頭間的批鬥大會,甚至是開始比較侍寢次數,比大少爺的賞賜與疼愛……
「麥子?」隨著漸趨大聲的吵鬧聲,余映藍不禁轉頭一探,卻對上迎面走來的余麥子。
俏臉帶笑,神秘地挨近他,悄聲說著: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大少爺方才被大奶奶遣到揚州去,所以咱今日可以清閒偷個懶了。」
「偷懶?」余映藍想也不想就說:「沒了這邊的活,我還得回帳房去幫舅父的忙。」
「幫什麼忙,你的事兒不就這樣,葉府也沒多付你例錢,何必這般忙碌?」
余映藍聽她說的理所當然,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想,倒也沒多說什麼,僅是微笑解釋:「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裡。在帳房可以學到很多本事,這些本事在我往後離開葉府後將非常受用。」
待他利用這些本事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他就會娶她過門。然而這些話,他不敢對余麥子說,就怕自己做不到,會讓她失望。
只是他的話讓余麥子微愣,下意識脫口就問:
「你要離開?你要去哪?」
話一出口,余麥子只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儘管對余映藍話中的「離開」很不是滋味,可她也不想想余映藍這樣的人才,怎可能一輩子待在葉府被糟蹋?他該有更美好的前程,縱使那前程裡不可能有她。
所以在余映藍未出聲前,她連忙補一句:「瞧我問那什麼蠢問題,你能離開這最好不過,做姐姐的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他倆的未來不可能有交集的。這些日子她同他走的近,差點忘了她只把當他當成「弟弟」般看待,當上大少爺的妾才是她該努力的方向。
可扯著這些話強顏歡笑的她,叫余映藍相當不捨。也不管是否真能成事,他突然想告訴她,在他規劃好的未來中,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麥子我……」
余映藍低喃,才想說出口的話語,全因林嬤嬤的到來,杳然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