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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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芬兰杯以后，根据在人气选手爆发的情况下出场的设定，叶渺随同伍德进行了各种模拟试验。伍德甚至找来了他的心理医生，几个人一起寻找怎样在嘈杂的环境中恢复好状态的方法。而计算最短热身时间，在来不及捡拾的鲜花礼物和小冰童之间顺利穿行，以及尽量寻找能流畅滑行的路线和尝试跳跃的位置，自然也成为他的必修课之一。
此次再度经历这种情况，虽然观众的呼声还是远远大过了伍德用大喇叭在俱乐部里营造的欢呼，但叶渺已经没有多日前在芬兰杯比赛时那么紧绷。
他只是游刃有余地缩小了自己滑行的范围，尽量往没有东西投到的冰场中心滑，甚至还抽空做了些简单的跳跃和旋转。
等报完分，冰场全部清空，叶渺回到伍德身旁，等待他的名字的响起。
伍德把他的肥猫玩偶放在围栏上，和叶渺握了握手。
叶渺觉得他的掌心还是如往常那般干燥而温暖。
伍德只说了一句：“加油。”
叶渺点点头，踏着宣读他的姓名的广播声再度滑入冰场。
此时现场观众叫什么的都有。有还沉浸在上一位选手的余韵中而狂叫“楚风”的，也有为叶渺加油的，还有大声叫喊“中国队”的……
足以震得人的耳膜“隆隆”作响的呼声几乎将场馆掀翻。
电视台的镜头这时给了叶渺一个特写。
叶渺低眉顺眼，眸光半敛入长长的睫毛之中，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一派端肃的表情。冰场的反光给他罩上一层银色的柔采。
他的四周已然沸腾。但他却像沉入了一个寂静的深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观众渐渐平静。
叶渺垂下双手，袖间的碎钻反射出一片星光。
工作人员按下播放键。
原本一脸沉静的叶渺在铃声响起的刹那，突然勾起了他的轻笑，挑起的眼角带出一抹恣狂的风情。
“这首《夜宴图》是花滑赛场上的全新节目，它的编舞来自著名编舞爱德华米兰和我国著名舞蹈大师韩平熙的合作，而这也是韩平熙先生第一次跨界操刀，看起来效果十分不错。”付晶晶介绍道。
“这个节目整体看来是非常新颖大胆的，除了编曲新鲜以外，不但在姿态和肢体动作上运用了许多不曾在花滑界出现过的古典舞元素，还添加了许多男子不常用、但女子惯用的技术动作。当然，这提高了选手的难度，有利于他的完成加分，但另一方面，这种处理很容易走向阴柔的极端，而这些在很多裁判眼中是不可取的。”赵百诗分析道。
“赵老师说得对，这也是选手采用完全新颖的编舞需要承担的风险，毕竟剑走偏锋虽然很吸睛，但也很容易会给裁判造成过于取巧的印象。”付晶晶接着解说道，“要避免这种情况，就需要选手本人具有极其扎实的基本功和技术能力，标准规范地完成所有的动作，用自己的实力去压过编舞本身带来的冲击感。”
“叶渺的基础技术分值并没有楚风大，但他的动作完成质量一向很好，可以获得很高的完成加分，而且我昨天在公开训练时看过他的表演，步法还是不错的，就看他加上跳跃以后，还能不能保证他整套节目的完成度了。”赵百诗沉声说道。
“接下来是叶渺的第一个难度跳跃——4T跳。”付晶晶说道。
只见叶渺水银一般流泻到冰场的右侧，在几乎没有降速的状态下，左足点冰，右脚在飞溅的冰花下带起很清脆的金属与冰面的刮蹭之声，旋转着拔地而起。
付晶晶不自觉地“哇”了一声，赶紧说道：“叶渺选手这个跳跃实在是太漂亮了，高度和远度都非常惊人，这一跳，就跨过了小半个冰场！”
赵百诗点点头，小声地拍了拍手掌，“这位选手的特点就是跳跃特别轻盈，滑出也很漂亮，而且他不但起跳有一个难度接入的步法，落冰后马上又接了一串转体，不但看着好看，这些也都是值得裁判考虑的加分点。”
“他的表演之流畅，简直让人感觉不到他刚才是跳了一个四周跳！”付晶晶赞叹道。
落冰之后，叶渺刚好经过摄像师，便不忘给摄像头来了一个露齿的笑容，天真烂漫得让人觉得他当真不过是一千多年前那个在宴席中信步的舞者。
随着音乐的渐次激越，叶渺用右手往脸上一抹，左手平挥出去，袖口的流光模拟出一道段倾泻的酒痕。右脚同时滑出，左腿跟上，短短时间内就换了三种刃法。他的上身时而轻盈时而又十分沉重，摇摆间全靠他的膝盖和脚踝控制整个身体在冰面上的平衡。
“这套模拟醉态的步法相当高级，技术难度大，同时还塞得很满。”赵百诗评论道，“别看他看起来有些踉踉跄跄的，那里面都是精确算好的各种变刃和转体，里面绝对不能出错，因为一旦出错，你在冰面上划出的冰痕就会出卖你——现在看来，他在冰面上划出的图形相当规范清晰。”
“而且叶渺不但脚下功夫了得，这上身姿态也保持得很美，真是用足下生花来形容也不为过。”付晶晶已经有些被叶渺的表演给醺得陶陶然了。
做完最后一个衔接之后，在没有换足的情况下，叶渺突然借速，再次向前飞出，转了三圈半才落下冰来。
这时连赵百诗都有些呆了，等他跳完才想起来要介绍他的跳跃动作，“……很干脆利落的3A跳跃，不愧是他的拿手绝活。”
这下付晶晶可不敢再过多投入到看表演之中，一双眼睛只敢瞪着他的脚下看，“叶渺选手今天的状态实在是神勇，最后的跳跃3LUTZ3LO也完成得很完美，现在是他的联合旋转——由燕式开始，最后以贝尔曼结束。”
“他的旋转动作，包括躬身和贝尔曼都是女子常用的动作，这些对柔韧性的要求很高，他能完成到这个地步，也算难得了。”赵百诗最后评价道，“看起来之前就困扰他的体力问题似乎也解决了一大半，直到后半程也没看到明显的减速和散漫的动作，这非常好。”
原本对于已经不是第一次表演的节目，总会有一些看过的观众会在选手结束姿势摆出前就开始鼓掌欢呼。但这次，直至叶渺垂下他的头，音乐声消失，观众们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狠狠地将自己的手掌拍红。
叶渺站起身，向着四周致意。
冰场上再次密密麻麻地铺满了花朵和礼物。
为了回到伍德身边，叶渺一路捡起归途上的花和玩偶，还没到达出口，他已经被满怀的东西给弄得直不起腰来。
“我现在简直觉得我不是在解说国内运动会，而是在月底的花滑大奖赛总决赛的直播现场。”付晶晶恍惚道，“感谢叶渺，将如此经典的短节目留给了国内的赛场。”
“在芬兰杯时他的表现还略显青涩小心，但今天他的表演已经相当放开了，表现也精致不少，短短的时日之内他竟然成长至此，真是不容易。”赵百诗欣慰道。
“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教练也很满意他今天的表现。”付晶晶在镜头摇向伍德时，解说道，“叶渺的现任教练可是国际知名的金牌教练，他曾在上届奥运会带出了女单冠军孙兰儿，并且在他的门下学生中，除了叶渺以外，还有一位顶尖的男单选手费德兹，他是去年的欧锦赛冠军，并很有可能在明年一月成功卫冕。”
好不容易滑到出口，将手中的礼物交给一旁的志愿者，叶渺整个人被裹进了伍德的怀里。
伍德激动地揉揉他的脑袋，“干得漂亮！我为你骄傲！”
叶渺拍拍他的后背，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又一一和米兰以及韩平熙拥抱。
“韩平熙先生也出现在了冰场边上，相信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很新鲜的经历。”付晶晶说道。
镜头很有默契地摇向韩平熙。韩平熙看起来也很激动。
米兰将与叶渺一起上等分台的机会让给了韩平熙。
一般而言，教练和编舞在比赛期间的穿着虽不至于随便，但为了活动方便，大都不会太正式，而会选择稍微休闲的款式，比如伍德这回就穿了一件深色的夹克。但韩平熙明显并不晓得这个规矩，一身西装革履的他在冰场旁边站立时本就格外显眼，现在在等分台上一坐：因为投入而拉开夹克拉链露出里面T裇的伍德、在方才的拥抱中衣襟有些散开露出湿亮锁骨的叶渺、衬衫钮扣都要扣到最后一颗的韩平熙——这三人简直不像一个时空中出来的。
凌霄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在电视中观赏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对凌寒说道：“早就跟你韩叔说别去凑这个热闹，非得去，不让还闹脾气，看，闹笑话了吧？”
“我怎么觉得韩叔觉得特长脸啊？”凌寒盯着电视，眼都不眨一下，“我看韩叔这高兴劲可不下于舞团第一次公演。”
凌霄闻言，恨不得捡起鞋子抽他几下。韩平熙已经跟他说了，这次叶渺要拿到名额，他还得跟着去熊国参加冬奥会。可怜他又得独守空房多时啊……
韩平熙倒是在等分台上兴高采烈的。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场观看叶渺拿着这套节目比赛。他总算明白米兰跟他说过的话：一套花滑表演不放到比赛中永远无法体会它真正的美感。
乐声、冰刀与冰雪的击打摩擦之声交相呼应，他曾经设想过的姿态和情绪在竞技场的紧张氛围下被无限放大，用一种极其新鲜和凌厉的气势向他扑过来。
他原本以为在冰场呆久了会有些寒冷，但他现在只觉得热血沸腾。
此时屏幕在慢放刚才的一些镜头。在技术动作回顾结束之后，韩平熙和伍德进入画面。
只见两个加起来超过百岁的大男人，随着叶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跟着在脸边翻了一个手花。
观众席爆出一大片笑声。
韩平熙只觉得无地自容。
叶渺安慰地将他搂进怀中。
在笑闹声中，叶渺的分数即将出来。
三个人恢复正襟危坐的状态，等待最后的结果。
“叶渺选手的总分，101.99分。”报分员在广播中宣布道。
在得分出来后，叶渺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伍德仰天笑了一声，将有些呆滞的叶渺揽入怀中，还用另一只手与韩平熙握手。虽然这只是国内比赛，得分并不能算入赛季最高得分之中，但也算是一次小小的鼓励。
在伍德的摇晃中，叶渺笑出声来，一下直起身子，向四面起立为他鼓掌的观众再次鞠躬。
韩平熙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当年他第一次登台后谢幕的场景。
那时的他多么年轻啊，充满了干劲，无比享受台下的掌声，仿佛这些掌声能将他送上云端。
韩平熙与伍德对视一眼，都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