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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交叠反复 ...

  •   身体一阵阵发冷,乍然被一个怀抱拥入怀中,我下意识就往那个温暖源靠近。胤誐抓住我的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烫?你不是在四哥府上,怎么一个人在集市里瞎跑?”我怔怔的说不出话,牙齿直打颤,眼泪却流了下来。胤誐神色焦急,我看着满心委屈:哪怕胤禛多关心我一点,也会发现我生病了,可惜他只想让我尽快融入他的生活,忘记了去体会我的心情。

      车内又下来一个人,是九阿哥,看着我微皱皱眉,向胤誐道:“格格怕是病了,我看还是送格格回四哥府上吧。”他才说完,我下意识抓紧了胤誐的衣襟,不愿再回去见胤禛的各式老婆,还有他满脸的怒火。

      胤誐正要说什么,我远远看见胤禛从街头赶了过来,转而将脸埋在胤誐怀里,口内闷闷道:“带我走,带我走。”说到后面,已梗咽着只发出一串串唔唔的哭声。

      胤誐不再说什么,抱起我上了马车。身后九阿哥一跺脚,“十弟,你可想好了?这可是和四哥对着干。”

      “九哥别再多说,我自然知道,到时候有什么,绝不连累哥哥们,只让四哥来我府上找人。”
      九阿哥无奈,冲车夫摆摆手,“先载十爷回去,我随后再来。”

      吁的一声,车轮开始滚动,我想掀开窗户看看胤禛到了哪儿?可看见我?又恨自己左右摇摆着的心情。胤誐将我紧紧护在怀中,似乎担心紧张着什么。我不再挣扎,靠在他怀里,眼皮涩重、面部烧得滚烫,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待再醒来,外面昏昏暗暗也不知是黄昏还是黎明,屋内静悄悄的没一点人声,我张口欲唤春儿,才想起自己从胤禛府中跑出,也不知春儿在哪儿?我又在哪儿?挣扎着起来倒水喝,只穿着中衣,乍乍离了热炕,鼻子一痒,忍不住就是一串喷濞。外间听见响动,推门而入一个丫头,面生,没见过。看我赤足站在地上,忙过来扶,“格格要什么只管喊。太医交待了不可再受凉,这要再病重了,奴婢可担待不起,我们爷不把奴婢的皮揭了。”

      这丫头一上来就零零碎碎一堆话,倒是个没心眼的直人,我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哪儿?我的丫头春儿呢?”声音有些暗哑,低低的感觉发不出声。

      “格格不记得了?也难怪,昨儿我们爷抱格格回来的时候,人都烧得周身滚烫,紧闭着眼也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从没见我们爷那么着急,吼着要请太医,整个府里都听得见,连福晋都惊动了。格格倒好睡,从昨儿中午一直到现在才醒。”她自管自唠叨,却是半句话也没回答我的问题,照她的意思这儿该是胤誐府上,难得皇子府中还有这么个活宝似的丫头,真是什么人养什么人、什么人用什么人。

      我笑笑,躺在炕上就她手中喝了几碗水,噪子才觉润了些,“你们爷呢?”

      “我们爷上朝去了,留了话,让格格好生休息,说他请了假即回来。”那丫头帮我揶实了被子,又转而收拾桌上的茶碗,一边絮絮说着,“对了,格格才说的春儿姐姐,昨儿下午四爷府上的人送过来了,守了格格一夜,才下去休息,可要奴婢去唤她起来?”我在枕上摇了摇头,“让她好好休息吧。”

      热度退了,只是身上黏黏的甚是难受,向那丫头道:“你叫什么名?”

      “奴婢碧莲,格格若嫌累缀,叫奴婢小莲就行,府里都这么叫。”说时头略歪着,样子甚是可爱。

      “小莲,劳烦你让厨房烧些热水,我想沐浴。”说得她直摆手,“那可不行,一会儿受了凉,病该重了。”

      我的头发都汗乎乎粘在额前,人一脏,精神也没有、自信也没有。小莲端了药过来,我拉住她直央求,“风寒正是要泡泡热水好得快,你若不去,连药也不用喝,直接端回去,等你们爷回来再说吧。”说着装作生气。小莲微一思量,点点头,又说道:“那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格格好歹把药先喝了。”我笑着将那药一饮而尽,将碗底露予她看,小莲满意的点点头,拿着碗退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我泡在热水环绕的大木桶中,水里加了粗盐,正是治风寒的土方。将伺候的丫头一应遗了出去,屋里静静的只有时不时撩起的水花发出哗啦滴哒的声音。我躺在木桶里,用手指划着水面,似乎自动选择了不去想连日来发生的种种,脑子混顿,只清楚不希望见胤禛。一想起他敬重的那拉氏,以及宠爱一时的李氏,心里酸楚涨满,找不到自己的落脚点,突然怀疑在他心上我究竟是什么位置?什么份量?

      我其实不求一生一代一双人,甚至不敢奢望天长地久。这不是时代的问题,人心本来善变,真爱已是难求。问自己为什么不能释怀去接受?去爱?勇敢的面对、坦然的生活?我沉到木桶中,热水环绕,眼泪却流不出来,遥遥想起从前,我在浴桶里对自己喊:宝儿,你一定要幸福!仿佛就在昨天的事,此时回忆只觉伤怀。幸福在我自己,我却总是别扭着不知道如何去抓牢……坐起身,拿起浴巾猛擦身体,只擦得发红,几乎磨破了皮肤方停,隐约听见外间春儿的声音在询问我的情况,我高喊一声:“春儿。”她推门而入。

      室内蒸汽笼罩,春儿直走到木桶旁我们方看清彼此。她眼睛哭得肿了,脸上甚是憔悴。我低头审视自己,皮肤泡得发红,估计看上去也不怎么样。我们主仆俩,估计在一起的时间长,磁场相近,身体情绪总是互相影响。

      “你还好吧?我气糊涂了,四爷没骂你吧?”我低着头,径自看着水中的自己,多少有些内疚:当时任性跑开,竟忘了身边人有可能被罚。

      春儿拿起水中的浴巾帮我淋着露在水面外的肩膀,“格格受委屈了。只是格格太任性,这么一跑,没把四爷急死,分明病着,偏跑得奇快,四爷追上去就不见了,又掉回头骑马去追。”说着略停顿,偷眼看我反应,“奴婢在府里干着急,等了半晌四爷才回来,铁青着脸,让奴婢到十阿哥府上伺候。”

      我静静看着水中圈圈的琏漪,一直没开口说话,。胡同里不辩东西的奔跑、集市上魂飞魄散的惊马,还有胤誐温暖的怀抱、焦急的神情,以及远远望去路口胤禛匆忙赶来的高大又似乎透着孤独的身影……没有一样不敲击着心灵,一下一下甚是沉重,沉重得难以负荷。

      几乎能想像出李氏听见让春儿来十府阴阳怪气的样子,我闭上眼,甩甩头,对春儿道:“帮我洗洗头发吧,汗汗的真是难受。”

      春儿微叹口气,不再多说,往桶里加了热水,又另拿了盆,帮我洗发。果然昨日发了整天热的人,又睡了大半天,身子发虚,从木桶里出来,脚软软的难使上劲儿。穿了中衣,又披上件长袍,坐在镜前,春儿替我梳发,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真不习惯。

      “你这是怎么了?才一天功夫,怎么好象变了个人。”

      她抬起眼,在镜中瞄我一眼,又低下头,半晌方道:“格格莽撞了,昨日不该什么都不说,就气着跑开。奴婢从未见过四爷那个样子,四福晋才要发话,四爷硬是喝了回去,平日素闻爷最是敬重四福晋,昨日被格格急糊涂了,连李福晋都吓得不敢言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复,故作轻松道:“你去人家府里住了几日,倒像换了个人,怎么反而帮着别人说话。”

      “论理,奴婢不该多嘴,何况格格在四爷府上受的委屈桩桩件件,奴婢都瞧在眼里,昨儿来之前,四爷还私下问来着,奴婢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先还怪四爷对格格照顾不周,好好的让格格又是生病又是生气,后来见四爷那个样:又是难过,又是伤心,良久说不出话。最后嘱咐奴婢过来好生伺候格格,说是等格格康健了再说。”

      “别说了,你出去吧,我想清静清静。”我打断春儿,挥挥手让她出去。春儿微愣,轻放下梳子,在镜中看我,欲言又止,最后微叹一声,轻轻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屋里的木桶早撤了出去,一角的窗子打开了通风换气,这时才安下心看这屋子,甚是宽大,布置精细,一应器具,可说尽善尽美,倒不似胤誐惯常的粗放作风,不知是他家哪个妻妾的闺房,如今我占了,心下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春儿刚才的话,听得我半是气恼半是伤心。气恼分明我是受害者,结果还是被说成任性莽撞;又伤心胤禛的性子,总是事后才说明、才解释,甚至连解释也没,全凭自己去理解、去接受。最后伤人伤己,两地伤心。我俯在桌上,闷闷的有些悲哀,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原谅他,或者谈不上原谅,错的也许不是他,错的也许只是命运?兜转着总让你与简单的幸福失之交臂。

      还有胤誐,真不该一任性结果被他撞上,这下该如何面对?哎~冲动是魔鬼,后面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不去想头都有两个大,如果去想,只能顶着个南瓜头回宫了。

      头发还湿着,梳顺了披在脑后,发尖滴下的水珠慢慢渗进衣服,丝丝痒痒的凉意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模糊听见外间春儿说了一句什么,没搭理,我俯身在桌上,几欲睡去。

      门吱哑一声开了,微停顿后,又吱哑一声关上。定是春儿进来拿东西,我朦朦胧胧的想。

      病后的身体容易疲累,瞌睡虫已抓住脑神经。却不妨身后走近一个人,微叹一声,将我的头发挽起,拿着一块干手巾擦拭。

      “春儿别闹,让我眯会儿。”我抬起头,侧趴在臂腕里眼都没睁。

      那人微一窒,轻轻低唤:“宝儿,等头发干了再上床好好睡,这会儿这么趴着明儿该头疼了。”我几乎已在半梦半醒间徘徊,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男声,猛的睡意全消,转身看他,胤誐关切的面容近在眼前。见我醒了,胤誐轻笑道:“还是那贪睡的毛病,我还想着回来指不定怎么伤心呢?”话说到这儿,他自己是住了口。

      我故作轻松问道:“为什么要伤心?昨儿是病了,难受才哭来着。如今好了……”如今好了,该去哪儿呢?我侧头思索:不是现在才知道生活的现实,却是现在才亲身体验现实的无奈。真爱可遇不可求,缘份更是如此。如果要继续这份爱与缘份,势必要负担这其间许多附加的悲哀、制约和烦恼。我真的没这个信心,让自己有能力在爱人的后院生活中,抽茧拨丝的寻找点滴的快乐与真情。

      不觉皱紧了眉,胤誐直喊我几声都没听见,他转到我面前,蹲下扶住我的肩头,直视着我,“宝儿,可是不舒服?偏我不在,由得你胡闹,生病的人怎么能沐浴,这帮下人越发没了规矩,早该好生训训。”说着起身抬脚就想往外走。

      一把拉住他,我恼了,“别总是一点小事错怪别人,一个下人能做什么主?无非是我吩咐的。”

      “话虽如此,你也该当心自己的身子,从来没养牢过,一年里没好上几天,又见你病了。你倒说说,好好的出宫,怎么昨儿哭成那样?又是高热又是昏睡,可是四哥欺负你?”

      我忙摆手,欲说什么,开口却说不出来,难道说没嫁胤禛,就已经被他后院里的女人气病气哭?这时才觉自己窝囊得可以,根本就该把帕子摔在李氏脸上,要走也走得风风光光,这样没出息的逃跑,下辈子想翻身也难。

      胤誐沉了脸,“我这就找他去,早就知道他伪善,却没想到他连你也护不周全。”

      我站起身,拖住胤誐,“你这茅草脾气也不改改,我自己想回宫的,碍着别人什么事。既来你这儿叨扰了整日,还烦十爷这就送我回宫吧。”

      胤誐忍了又忍,别过脸不看我,低低说了一句,“这时你还护着他。”说完干笑了几声,听得我心醉难受。

      “也罢,倒是你在宫里我放心些,还能常见。只是今日晚了,八哥上午还说晚膳过来,且等明日吧。”

      我嗯一声,又缓缓坐下,一时屋内静悄悄的,两人都无语,不知如何了局,我只想睡一觉起来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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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梦有很多心理活动的描写,因此情节发展慢。
      我调整了章节的字数,希望大家能习惯、喜欢。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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