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e my everything》艾小爱

13、第 13 章

　　鸣人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的。
　　这个梦太真实，串联起了那一年在那个名曰“终结”的地方发生的所有事，梦中自己清醒的意识让他颤栗不已。
　　永不想再回记起的事，就这样一次又在梦里重演。

　　当鸣人逐渐回神时，却已发现自己呆坐在床上许久，微麻的手臂正是他发呆的证明。心有些痛到窒息，或许是刚从梦中醒来的后遗症。
　　那段回忆，至今仍是他最最不愿提起的事。

　　房外有昏黄的灯缓缓洒下，鸣人诧异：难道是自己睡前忘了关灯？继而光线就被房门口的黑影遮挡，黑发少年一如当年一样，默默站立在他面前，挺拔修长的身躯让他仍像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孩一样为他动心难以自控。
　　做了那样一场冗长的梦，他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人，宇智波佐助，仍然还陪在自己身边，将自己最好的岁月都陪在了他，漩涡鸣人的身边。仿佛那一个日落时分，那一段记忆，那一句佐助信誓旦旦的诺言，那一场他撕心裂肺的大哭，都从中被人剔除掉不完美的部分，篡改成最好的结局，而他们仍好好的。
　　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天人永隔。
　　有的只有无尽的快乐与欢欣，像极了童话故事的结尾。
　　然后那个少年，一如多少年前他偷偷窜进木叶进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公寓一样，又将脸贴到了他的跟前。只是这眼里，再无当年半分的暴戾与恨意，只有满满的宠溺与温柔。
　　“怎么醒了？”佐助笑着捏捏鸣人的脸，直到鸣人推开他的手吃痛才将手覆在对面心神不定的恋人手上，细细磨蹭。
　　“做噩梦了？”见对方没有回答，倒是自顾自地接话。其实在看到对方黯淡的眼神以及眉目里藏不掉的痛楚时就已心领神会。这个笨蛋，每一次做完噩梦醒来后都会这样魂不守舍让他担心好久。而那些噩梦的内容无非又是梦见了父母的死，或是他的螺旋丸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真是个笨蛋，做了这么多遍的噩梦，也不嫌腻味。

　　—————————————————————————————————————
　　三年前，那个树林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包括宇智波佐助的倒下。
　　金发少年旁若无人地扑到恋人的身上就像许多年前在波之国同是队友的小樱扑到佐助的身上一样，只是这一次的他名正言顺罢了。

　　周围曾经的同伴眼里无不都是震惊与痛苦，其实他们从未想过他们的苦苦追寻会换来这样一个结局，他们也并不想逼死佐助或是让鸣人心痛至极，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让那样一个傻笑着感染周围所有人的阳光少年从此与他的美好人生作别，从一条康庄大道上撤离迈向另一条荆棘遍布的泥泞小路。
　　“鸣人……”鹿丸尝试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说些什么，于是在嘴唇不受控制地吐出鸣人二字后便再无言语。所幸鸣人也根本没有理他。
　　远处的重吾望向这一突变，已是愤怒至极，丝毫不顾伤口的拉扯便要冲上来与他们决一死战。虽然这一结果，自己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重吾，退下。”是鸣人。
　　清冷的声音褪去了平日里的闹腾与乐观，只剩下与那个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同等的淡漠。与方才的失控有着鲜明对比。
　　重吾不便说些什么，只得按捺住心中极大的愤怒与不快默默退场。偶然瞥向身旁那个樱发女子却发现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失态，原以为她会同鸣人一样痛哭失声，毕竟她的爱意同香磷一样无法不让人察觉。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仍表明着她心绪的不定。

　　“鸣人君……”对面的雏田已忍不住率先红了眼眶。她不想要看到这样的鸣人，这样的鸣人代表着她会永远失去她心中的太阳的啊。
　　“你们走吧。现在，立即，马上。”鸣人的声音中仍带着掩饰不了的哽咽。
　　“鸣人，不要这样，我们一起把佐助带回去，五代大人会治好他的。”牙很是愧疚，正是因为他，才导致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鸣人竭力隐藏自己身体中不断涌出的红色查克拉，默默咬牙，“否则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你们的心！”

　　听到这话的鹿丸自然是心中一惊，之后连退了几步。他明白这时候的鸣人，已经是极力与自己与生俱来的弑杀感作搏斗了，若不是他仍对他们有着浓厚的感情，恐怕他们早已经在他说完第一个“鸣人”后就全员倒下了。
　　“我们走吧。”鹿丸不等他人回答已先行下了撤退命令。他悲哀地望了一眼仍然倒在地上的佐助。汨汨鲜血从他胸口的那个大洞源源不断地滚出。猩红色的血已然沾满了鸣人全身，此刻他的身上只剩下狼狈。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宇智波佐助了。螺旋丸的威力，他们都很清楚。鹿丸默默闭上眼。
　　拼命压抑着内心席卷而来的歉意与失去同伴的悲痛，鹿丸、宁次、牙、雏田等人不得不转身撤退。
　　血色染红的夕阳下，只剩下鸣人跪立在地上，静静注视着他深爱的人。远处的重吾也悄声不说话，默默站立，仿佛这是一场庄重严肃的祷告与别离仪式。

　　这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樱却站了出来，脸上有褪不去的悲凉，却让人莫名感受到几分坚毅。
　　“鸣人，信我，把佐助交给我。”樱发女子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只是希望伙伴能够信任她。
　　鸣人愣愣地吐不出几个字，却默默地将身子挪开，给了小樱站立的空间。这是他能给予同伴，最后的信任。
　　莹绿色的医疗忍术在她的手下凝聚。鸣人从未有过那样一刻如此地喜欢绿色，偏爱绿色。
　　就像是，重生的颜色。
　　佐助索性将眼前这个仍然目光涣散的人搂入怀中，将下巴搁在他柔软的金发上，然后俯首轻嗅他发间肆意的汗味——他知道，鸣人在梦中许是被惊出无数冷汗。

　　那一年，是他的不对。
　　他和小樱联手做了那一场戏。因为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木叶的伙伴追上来的那么一天，所以他早早就做了打算。
　　宇智波家二少是个天才，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在那一日偷偷潜回木叶替鸣人拿照片，看到照片上微笑的小樱时，就已有一计。于是他拜访了小樱。当然起初少女是抵死拒绝的，因为她不确定眼前这个她爱慕多年的少年是否能够控制好能够把握住那个度，让自己之后安然无恙。但当那个少年的口中吐出放低姿态几乎是恳求语气的词时，她便把持不住了，只得喏喏答应，因为她比谁都希望佐助和鸣人幸福。
　　到底是宇智波佐助。他太了解鸣人，知道假使有一天，鸣人不得不对同伴出手也必定不会痛下杀手。螺旋丸的威力绝对比不上平日的一半。
　　于是他刻意撞上螺旋丸，刻意让螺旋丸迎上离要害仍有几分距离却能制造出像击中要害一样后果的部位。
　　因此他还特意告诉鸣人，告诉他那一句他平日里最爱念叨的话：“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意在告诉他，他们不会分开。
　　没想到，他高估的是鸣人的智商，竟然让鸣人误解。
　　他没料到鸣人真的会为了他毫不掩饰对同伴的愤怒至真正有了杀意。
　　是他的不对。让他那样伤心痛苦。
　　不过，那都过去了不是吗？

　　“佐助……”怀中的金发男子这才迟迟地软糯糯开口，“你在吧？”言语里满是不确定和忐忑不安。
　　“嗯，我在这。”没有半分的犹豫。
　　“每次梦到那个场景时，我就好害怕失去。”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少年这时将自己的软弱在恋人面前展露无遗。
　　“不会的，我答应你了的，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不，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鸣人的话语仍是一字一顿的。佐助对上眼前这个恢复生机的鸣人的眼，发现他的眼中满是果敢，“你如果不在，我绝不苟活！”一如多少年前那个金发少年，任性地在宇智波大宅里抱住他不撒手，狠狠掷下几字诺言一般。
　　“好。”佐助失笑，不像多年前一样承诺他们不会死。他知这世界他能抗衡的太少，他阻止不了岁月变迁，人生流逝。他唯一能保证的只有，直到死的那一日，他都仍陪在漩涡鸣人身边。

　　什么火影，那都不重要了。
　　什么兴复宇智波一族，也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你就是我的全部，是我的一切，是我今生从此之后，最大也是唯一一个梦想。

　　昏黄的灯影摇曳之下，是漫长到可以跨越世纪的，他们的拥抱。
　　再也不会放开的拥抱。
　　这一次，再没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