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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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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长桌前陆陆续续做齐了人,沈时溪瞥向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仍然安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材料。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他叫宋逢时,特别行动队队长,同时也是中统重庆站副站长。以心狠手辣闻名于军界。他径直走到池费明身旁另一个单人沙发旁坐下。对池费明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目前我们截获的日军敌特电台17号的电文都在诸位手上了,大家畅所欲言,说说都有什么想法。”
有几名同事说了一下自己的假设,池费明继续追问他们进展如何,不是假设不成立就是走进了死胡同,都没了下文。
宋逢时的脸渐渐阴沉下去,他有些不耐烦了:“都是些没用的屁话!既然你们几个都已经证明自己的假设错误了,还说什么说。”
室内一片寂静,沈时溪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紧张,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无所谓对错,大家都在尝试。”池费明打破僵局。“再说起码是排除了几个不正确的方向。”他双手撑着沙发微微的欠了欠身。“我有一个思路,电文虽是英文字母,数字和日文的混合体,但我发现电文中英文字母中为多MY,HL,GI……的双字母组合,恰巧这样的组合共有十组。我们可不可以假设这组字母代表着阿拉伯数字0到9。”
沈时溪也早就发现了那些出现频率很高的双字母组合,她还统计过它们各自出现频次,但她却没有在意过这组字母的总个数。正正好是十个啊自己怎么没关注呢?
池费明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她茅塞顿开。
“我还有的大胆的猜想,MY在这组双字母中出现频率最高,那么它是否就代表…..”
“数字1。”
接话的人正是那个小丫头---沈时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池费明很久没有找到了。
很快沈时溪就被调入了核心破译小组成为他的助手。
工作中的池费明睿智、寡言,却能一语道破天机。他认为日军密电中的数字,很可能代表交战军队中的部队番号和兵员数字,沈时溪帮助他大量的搜集资料进行核对。结果是他又猜对了,沈时溪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由此他们找到了越来越多的突破口,破译密电的工作一日千里。
池费明则觉得沈时溪这个小丫头很有灵气,常常是一点就透,很多时候不用自己把话说完,沈时溪就能领会他的意图。找来他需要的资料。缺点也不是没有,她有些毛手毛脚,资料,算草纸,地图她喜欢搞得到处都是。
常常他外出开会回来,室内已是一片狼藉。
“沈时溪,你又给我摆地摊呢!”
她抬起头冲他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长官,我马上,马上收拾啊。”继而又埋首于资料之中。
可天知道她沈时溪的马上到底有多久。
池费明无奈,亲自动手替她规整。
谁知大小姐又发话了。
“你别动,一动我就找不到了。我马上就好啊!”
月朗星稀的夜晚,池费明的办公桌又被某人强行征用了。而那个罪魁祸首--沈小姐则坐在沙发上,继续搞着破坏,面前的资料又是凌乱的铺了整整一个茶几。他只好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手里举着地图看。
沈时溪正猫着腰翻阅资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拿着铅笔凑到池费明身边。小腰一扭身子一歪,不偏不倚的蹭到他的胸口,在他手中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刚刚少给你圈了一个。”她说完很自然起身,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嗯。”倒是池费明不自然了。
沈时溪再次转身一歪,拿着铅笔一圈:“还有这里,也符合你的要求。”
“沈时溪,你能一次性的标完吗!” 池费明的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
“恐怕做不到,我现在是边查边标。”她倒是浑然不自知。“诶,你脸怎么红了?”
“没事,热的。”
“屋里热吗?我怎么没觉得。”
“内火。”
池费明少有的静不下心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下班回家。”
沈时溪誊抄完最后一个数字,合上本子。开始七手八脚的收拾摊开的资料。
“这几日的战报我给你夹到蓝本本里了。你要的日文资料整理好了在你左手的第一个抽屉里,还有字典,需要你看的页数我折好角了……”。
他坐在那闭着眼睛听,享受着她的絮絮叨叨。
末了,她规整好了全部的资料,却看见他还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不走?”
“等会走,你先走吧。帮我把阿肆叫进来。”
沈时溪推门离开,听见他说:“夜黑风高,路上小心。”
“哼,还没有人敢劫我沈大小姐的道。”
沈时溪是有佟副官车接车送的。他知道,他的心,操的有些多余。
沈时溪蹦蹦哒哒的走在楼道里,路过207室,她推了推睡着了的阿肆,“池长官找你。”走出大门,她突然觉得胳膊冷飕飕的,这才想起呢子大衣落在了池费明的办公室。她折回去拿,透过虚掩的门她看到这样的一幕。
池费明还端坐在沙发上,阿肆已经来了。
“少爷!是不是腿又动不了了?”
阿肆蹲下来给他揉腿,他疼的身体一颤:“别,阿肆,我想先小解憋不住了。”
池费明是被阿肆背进办公室的里间的,里间沈时溪没去过,但她知道他有一个独立的休息室在里面。
隔了很长时间她才看到阿肆背着池费明出来。
阿肆给他活动腿脚,说:“少爷您这膝盖交锁的情况越来越厉害了。要不再叫刘大夫来看看?”
“嗯,改天再说吧。”
阿肆不好再说什么。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池费明沉默了好久,突然张口问他:“阿肆,你说当时要是把膝盖也截去,现在是不是能少受点罪?”
阿肆不回答,眼眶却湿润了。
池费明弯腰拍拍阿肆的背,安慰他,“我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当了真。”
那一晚,沈时溪最终还是没有取回自己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