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风流王室生辰宴 浩荡帝国心机局 ...

  •   华帝坐到玉台的龙椅上,眉间红莲初开,压不下眼底的忧愁悲悯。他道:“孤十分感激前来为太后贺寿的众宾,王太后虽年岁不大可辈分却比孤更高,前夕太后说她尚且年少怕摆寿宴恐遭他人讥讽,但孤以为太后为先王殚精竭虑又为孤协政安邦,纲常不可乱,为作白民表率,孤愿以一生敬重太后,绝不敢有半步逾越,否则万死不怨千秋唾骂。”
      众宾在下皆纷纷向华帝举樽,华帝手执金樽,仰头一干而尽。
      “王儿品端德贤,哀家心感欣慰,终不负先王苦心孤诣托孤。王儿在天下人面前起誓,哀家怎好不为王儿竭命护此锦绣山河死而后已?”说话的人已上了玉台,那人手扶一名穿拖地妃红色纱衣身怀六甲的女子,人们总会被鲜艳颜色先吸引,穿妃红色纱衣的女子虽怀有身孕,可却依旧体态娴美,看脸上真真是柳眉桃腮,顾盼之间一点点俏生生的娇怜便从眉目间透了出来,世间尤物之冠不过如此。可是众人最终还是把目光凝在了那个说话的人身上。
      白民太后与那妃红色衣的女子一般年纪,有一头及地长发,流水涓涓般。发后绾着一圈白玉发环,霜白色长袍,绝无二色,在天风中仿似一缕长烟,风劲一大便会袅袅而去。她有一双银色的瞳孔,毫无焦距,木木然地投在前方某一个点上,仿佛即使山河相塌,她都能在那里安静地站到千古的尽头。六界没有谁能说清她美不美,也许美,但任何的颜色都在那绝代的风华的掩盖之下,只值锦上添花。正是:青山长恨白骨冢,帝业情折蒹葭事。九天凤台红鸾垢,寥落平生也不知。
      太后由妃衣女子扶着,上了比华帝低一级的凤座。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挂着个模糊的笑。接着妃衣女子便坐上了华帝旁的小银座上。众人看时那妃衣原来是白民的桑中妃,桑中妃乃呕野之丝的女子,其封号为华帝亲提。华帝后宫中后位空悬,故而桑中妃宫闱独尊。
      白民太后不是个多言之人,她坐了下来,目光如一潭空空净净的水。她只道了句:“多谢众宾。”便再不言语,如一尊玉像般定在那里。众人亦十分体谅白民太后的苦况-----年少守寡,半残之身。于是都举樽贺寿。
      饮宴始,笙歌起。白民舞姬长袖游龙,白衣成雪,个个墨发桃腮,瑰姿窈窕。众人未饮先醉,宴乐融融。宫婢一排排抬着酒肴上案,珍味十全,白民果然是个风流的国度。白民太后边上一个雪白脸蛋,发上戴着白玉雕的桃花的女子给她布菜,白民太后呡了口酒,转头目色虚渺地对华帝道:“陛下,哀家想见一见紫宸帝姬。”
      紫宸,为销倾天的封号。辰时而生,紫微星现,天狼犯天,两星高悬,祥煞相冲,太白失天时却见东方紫气升云,故而白民先王封其号为紫宸,希望以此抵过命中煞气。销倾天与华帝一母同胞,但却便不受宠,自小拜入蓬莱,四处游历至今,回本国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华帝颔首,便无二话。
      待宫婢来传时,销倾天也不惊诧,只站起来嘱咐芦阿稚几句便去了。徐徐行至轩辕璞案前时,销倾天用凤目尾冷厉地瞟了眼轩辕璞,轩辕璞也不理会,只与他们轩辕族的一人谈笑饮酒。
      销倾天上前行了礼,华帝对此态度平常,只淡淡地喊了“平身”,并无久别兄妹的依依之情。边上的白民太后直,白民太后伸出双手抚则朝空招手道:“紫宸,过来让哀家瞧瞧。”销倾天跪在白民太后跟前,紫袍裹着的身躯脊梁挺得板着销倾天的脸,她双目盛着虚光毫无焦距地盯着销倾天,场景有些许的诡丽。许久,白民太后笑笑道:“这可怜的孩子与陛下有七分相像呢。”
      边上听到此话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可不是?同是长眉凤目琼鼻檀口,只是一个宇间生愁气韵洁白,一个天瑰牡丹秾艳如染。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可是......众人又偷偷地望着白民太后想,太后不是双目失明么?但凭这么抚着竟知晓得如此清楚他们俩有七分像?
      “陛下,紫宸再不济亦是白民王族的血脉,岂能如此放逐在外,况且她已过及笄两年有余尚未说亲,外人看来白民王族未免太过刻薄。”
      “哦?”华帝侧首,眉尖若蹙,便问:“那太后有何打算?”
      “不若把紫宸接回白民。”
      “可紫宸已拜祁岛主为师。”
      “无妨,长兄为父,想必祁岛主也不是那般不懂情理之人。”
      “可是紫宸是蓬莱的弟子,蓬莱对她施恩如此,她却分毫未报便归白民,此举不妥。”
      “紫宸首先是白民的帝姬,生死都是白民的人。”太后回得不慌不忙,双瞳空洞面目死寂。
      华帝默然,修白的指尖自抚着盛有梨花卷的景蓝印花白瓷盘边,一抹一抹地,他仿似在看龙袍袖边上细绣的银线白莲,衣动纹动。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望向跪在地上的销倾天,眉角都渗着令人心疼的悲悯忧戚。
      销倾天也毫不躲避地看着华帝,目光灼灼。她腰一弯,拜了下去道:“臣妹愿回白民,为王兄分忧,为白民分忧。”
      华帝闭目轻叹,良久无话。
      宴罢时,众人又来敬酒又说了些吉利话便散了,轮到蓬莱的那群人时,祁兰恨来到华帝跟前,两人相对举樽一笑而饮,便无多话。祁兰恨转身对一旁的销倾天道:“白民一别,再见难料,从此天涯相隔万分凶险,只望你严谨作治万事三思,护自身周全为天下分忧。”祁兰恨推了一把身后的芦阿稚,道:“苏宜把阿稚留在蓬莱,为师把阿稚托付给你,也许你比我更需要她。”芦阿稚摸摸肚子,比较需要随侯珠吧?不过她倒无所谓,反正她迟早是要回骄山的。
      “师傅教诲,徒儿谨记。”销倾天牵着芦阿稚的手,给祁兰恨深深地行了一礼。祁兰恨点点头。接着便与蓬莱一行人一一告别。九拈抱着芦阿稚把她拍得肺都快吐出来地道:“再会,再会。此时一别,再见何时?可能等我有了孙子便是我们再见之日,我孙子的满月宴阿稚你一定要来。”芦阿稚觉得满月宴什么的要送礼,九拈这人不厚道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去占人便宜,芦阿稚便道:“别急,你孙子不就是我孙子么?”话毕,一行人静了下来,在风中默默然地看着他们俩。九拈在那处一口气噎着差点把一腔老血都逼了上来。
      蓬莱一行人缓缓地下了玉阶,云霭浮光中,他们青衣一路终于隐去。只见白民深处,桥边花开簇簇拥拥。销倾天目送他们一路远去,她一转身竟看到轩辕璞笑语嫣然地站在白民太后身边似乎说着什么,龙座上的华帝听着,脸色也阴了下来。
      此时,玉台上的宾客都已退下,只剩几个宫婢在收拾残盘。白民太后遣退了宫婢,如今高高的玉台之上寂寂清清,天风似乎更大了,吹得袖袂不定。华帝与白民太后等人都高高地坐在丹樨之上,销倾天立在丹樨之下,抬头看着他们。她一袭紫衣被天风吹翻着,伶仃而立,直直地立于天地,有一种孤零的烈性。
      “紫宸,阴山帝说你偷潜阴山盗其宝物,可是属实?”
      销倾天默然。
      “你拜师蓬莱,可你首先是白民的帝姬,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白民。你可知错?”
      销倾天依是低头。
      “蓬莱教给你的便是这一番道理么?你品性如此,哀家亦有错,哀家上对不起先王,下对不起白民黎民。哀家虽不是你生母,然而也断断不忍你如此下去。紫宸,你可愿受罚?”白民太后目光空空地落在前方,她坐在座上,风已将她的发吹得似藤萝而散,白衣长发面目如死地说着这些话。
      销倾天抬起头,华帝一脸淡漠,但眉梢那抹忧郁似乎如何也去不了。
      “儿臣知错,愿受罚。”销倾天跪了下去,芦阿稚在一旁不知何事,但也跟着跪了。
      “那好,哀家便罚你到殷城行宫去面壁思过,什么时候修心了养性了便能归来,否则永不许再回桐川。你,可愿?”白民太后死寂的双目依旧无神,她坐在那里,像是亘古的月神,霜白的衣,墨长的发,无物喜无己悲似早已死去般。
      “儿臣,愿。”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