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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家门前的血战 ...


  •   黑色山崖同哗哗的涛声,从画面到声音都似在呜咽。
      回头看月亮下的黑色修道院尖塔,不是不好笑的,真有点象恐怖片里的吸血鬼城堡,我在那里断送了我的长发与我十六岁的天真童年。
      我听到“咔嗒”声,大脑未经判断,人已伏倒在地。
      然后听到笑声:“呵呵,行这么大礼。”

      这种笑声,让我想起乔伊小时候,拖着两条鼻涕,跟在我身后,他那么老实那么忠诚地跟着我,却经常成为我的练拳沙袋。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我是虐待狂,而是因为杨欢是一个捉弄人的天才,象让苹果树下苹果雨什么的,都是他的发明。
      哭,我刚失去父母,逃离修道院,一路上风声鹤唳,他却同我开这种玩笑。
      我跳起来,向杨欢扑过去,杨欢拿枪指我:“喂,别过来,喂,我开枪了,我真的开枪了,我真的会开枪啊!唉哟!”
      杨欢弯着腰,捂着肚子,脸上却带笑:“唉哟,你这蠢女!你还真打啊!”
      熟悉的笑容,终于让我感觉自己好似又回到人世间来了,就象梦境初醒,终于从不真实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可是悲哀也更加真切地刺中我,我看着杨欢的鬼脸忍不住笑一声,然后泪水夺眶而出。
      杨欢抱住我。
      不是那种虚虚的有礼貌的轻轻一搂,而是将我整个抱在怀里,狠狠地抱紧,他嘴里喃喃地:“蠢女,你这蠢女!”
      杨欢高大而健壮,他的拥抱粗犷热情,从他身上透过来的体温都是火热的,这个人,平平常常体温也似比别人高两度。
      他的手抚过我的肩膀,烫到我的皮肤,我大哭:“杨欢杨欢。”
      杨欢更紧地抱住我,轻轻笑一声:“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热气扑在我耳边,所有的所有的寒冷都被驱走。我把眼泪抹在他脖子上的白色小布片上,杨欢惨叫一声:“上帝,那不是手帕!”
      我笑:“杨欢,你勒死我算了。”
      杨欢松开手:“怕你再动手打人嘛,所以搂紧一点。”

      哭够了,想起来,问杨欢:“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欢道:“我料想,你这蠢女不会肯在修道院里呆到安全时再出来。”
      杨欢裂着大嘴笑:“嘿,我千里迢迢送火枪来给你,在寒风中守候了一天一夜没敢休息,你看你,怎么就忍心打我?”
      杨欢虽然说得这样滑稽,我还是感动了。这小子怕我有危险,特意送火枪来给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杨欢说:“伯爵同我提过这件事。”
      我黯然:“杨欢,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杨欢说:“我只知道着火了,那天,我刚买了合适的房子,东西都齐全,收拾一下就搬过去了,睡到半夜,听到有声音,出去看时,罗德庄园已经完全成了一团火炬。”
      我问:“当时,附近有外人吗?”
      杨欢苦笑:“我。”
      我白他一眼,这个时候,谁有心思同他调笑:“仆人呢?有没有活着的?”
      杨欢回答:“一个都没有,连仆人的房子一起着起来。看门的园丁被勒断了脖子。”
      好冷血的谋杀。

      :“咔嗒。”而且这次扳机声过后还有子弹的呼啸声,我再次伏倒,杨欢站在他那匹马的尸体旁尖叫。
      火枪的麻烦在于打一枪要装一次火药,不然杨欢这种表现,已经可以到天堂上替我给父亲带个问候了。
      我把杨欢扑倒在地上,刚好听到第二声枪响,同时,我也找到了子弹的来源,在我这个射击冠军面前开第二枪是不明智的。
      没有第二次机会。
      杨欢拿来的枪派上用场,枪响,有一声短促的:“哦。”然后,是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杨欢爬起来,惊魂未定地:“你杀了人!”
      切,才不会:“只是一条腿!”
      我跑过去,那倒霉蛋正在地上挣扎,看见我一脸惊恐,我用手枪指住他头:“谁让你来的?”
      那人尖叫:“不要杀我!”
      然后声音嘎然而止。
      他的眼睛瞪得象两只玻璃球,好象要瞪出来一样,二秒钟后他好象终于气馁,整个人瘪了下去,软软地倒在地上,我从这蠢蛋后背发现一把飞刀。我环顾四周,树叶沙沙,树枝婆娑。
      光影跳动,不知这林荫里藏着什么。
      我四处搜索一圈,没有看到蛛丝马迹,我并不擅长搜索,在家里找一条手帕都会要了我的老命,所以,找不到一个藏得很深或者已经逃掉的人也很正常。
      现在只剩下尸体了。
      至少我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吧?死人的脸变成青色,杨欢走到我身边,扬扬眉:“好可怕,看这脸色,象是中了毒。”
      我伸手把那人翻个身,杨欢在一边袖手说:“小心,身上要是有伤口,可别中了毒!”
      我很想起来揍杨欢一顿,他说的虽然有道理,可那样一个大男人,背着手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翻弄那恶心的尸体,这,这真是让人很反胃。
      如果不是我父母死于非命,再凶再强,对尸体动手这种事,我还是不会做的。
      现在,已经没必要讨论我怕不怕的问题了。
      尸体的后背上插着一把不太大的小刀,看起来,不象能够触及内脏,将人立毙于刀下的样子,我小心撕开衣服,杨欢猜对了,这人是中毒而死的。不知什么人杀人灭口的手段如此毒辣。
      撕开的衣服里好似露出淡青色的什么图案,我把开口撕大一点,看到一只完整的鹰头刺青,十分精细,让我想起自己后背上,我父母声称是胎记的东西,我从镜子里看到过,那“胎记”其实有点象刺青,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刺青?而且,那是我很小很小,小得没有记忆的时候刺上去的,我的父母怎么会忍拿针刺他们的宝贝女儿?那不可能,也许,就是一块奇怪的胎记吧,天底下什么怪事都有,这算不得什么。
      把小刀拔下来,向着太阳小心地看看,刀只有很小的柄,两个指头可以捏住,奇怪的兵器,看起来是专门做出来用来扔到人身上的东西,刀尖很锋利,做工极精,血滴在上面凝结成珠,慢慢地滚下来,刀刃上滴血不沾,在阳光底下,闪着暗蓝的调子的七色光圈。
      我把那把刀好好地收到我的皮夹子里。
      搜搜尸体,死人身上有几个银币,他的火枪枪柄上烙着“克尔”二字,不知是什么意思,是他的名字吗?

      沉思良久,我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象只大号土豆,半点头绪也没有,只得拿眼睛瞄瞄杨欢,希望他有主意。

      结果看见杨欢倚在树上等我,无聊了正在试着把嫩树枝的皮剥下来做口哨,气得我差点昏过去,我同杨欢说:“杨欢,快骑上你剩下的那匹马滚蛋吧。”
      杨欢说:“我不走,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保护妇孺是我的责任。”
      我真想有一张大嘴可以一下子啐他一脸唾沫星子。
      我能说什么,呸!
      杨欢说:“来,上马来,抱住我腰,我带你下山。”
      我白他一眼,他笑嘻嘻地:“坐在我后面还可以帮我挡挡子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服了他了。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在地上跑吧。

      搂着死杨欢的腰,浅草才能没马蹄。
      我觉得有一点奇怪。
      如果你见过贵族的男子,你就会知道他们的身子同性格一样柔软,因为所有肌肉未经使用,性格与肌肉都不会凭白无故地硬起来。
      杨欢有一个结实的腰腹,哪来的?
      一个商人?
      我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结果杨欢大笑,把跨下宝马吓得人立而起,我同杨欢摔做滚地葫芦。
      混蛋,连马都不会骑吗?
      却见那马长嘶一声,轰然倒地,四蹄乱踏。
      原来脖子上竟插了一柄同刚才一样的飞刀。
      杨欢还在傻笑,我只得将他拎进灌木丛。
      风吹草低,树叶沙沙,看起来,我们再在这条道上走下去,早晚变成两个筛子。
      有远处树枝发出:“咔”的一声,我伏身追去过,那是一个淡绿色人影,真是聪明,在树林深处穿绿衣服。不过不要紧,我跑得很快,不然怎么追上去揍人,揍了人怎么逃走!
      眼看已经抓到那人衣角,忽然听到杨欢的尖叫声。
      我不得不回去救杨欢。
      原来,不过是一条蛇,而且是没有毒的草蛇,死杨欢竟对着一只快被吓死一动不敢动的草蛇尖叫!我过去一把拎起蛇尾,在空中甩两回圈,把它发射到远远的空中去,然后忍不住嘴里喷出:“笨蛋!”两个字。
      真他妈是笨蛋!
      再去追,哪还有人影。
      回过头杨欢还在地上找那条蛇:“唉,本来可以做一锅蛇肉汤的。”
      我坐下来,看着杨欢,这蠢驴放走了要杀我们的刺客也放走了我家仇的线索,我想象自己对着他那大鼻子就是一拳,然后对着他的屁股再一脚,然后……
      杨欢做惊恐状:“喂,不要色迷迷地看我,我好怕,人家好纯洁的……”
      我把一把树叶塞进他嘴里。

      换了男装。
      杨杨陪我回家,断壁残垣。
      大门以外就可以嗅到焦糊味.
      我就站在门口那颗会下苹果雨的树下,凝望我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的家,熟悉的一大幢建筑完全不见了,巨大的黑色废墟上支着几根柱子,妈妈种下的紫藤花,大串大串,灿烂无比的花簇,变成一堆焦黄的垃圾。屋旁我常爬上去的那树老树烧烂了半边身子,剩下的半边枝叶苍凉地伸着手,象祈求或控诉。夕阳正挂着烧烂的枝头上,黑色的残骸后是满天霞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的童年我的家,在一夜间消失。
      再也回不去了。

      杨欢轻轻环住我的肩。
      我说:“不该回来,如果不回来,以后我午夜梦回,会梦到以前的家,而不是这堆垃圾。”
      可能,以后我连做梦也无法回家,这一幕太过震振,那可怕的如同地狱般的焦黑色与焦糊味,已深深烙入我灵魂。
      杨欢叹息:“我宁愿你哭。”
      哭?
      我望着那滴血般鲜红的夕阳,哭?不,我要把悲伤破生生咽下去,让它沉在我的血液里我的灵魂里,让我永远记住这一幕,谁烧毁了我的家园,谁就要付出代价!
      杨欢轻声道:“要让放火的人付出代价可是?”
      我沉默着。
      杨欢叹息一声:“罗丝,令尊在别处还有产业,你仍是嫁妆丰富的贵族小姐,先找地方避避风头,或者干脆远走他乡,忘掉这一切,当做噩梦一场,或者,只是幸福人生的唯一一点波折,这才是聪明与理智的作法。”
      我笑了:“唉,你说得没错,可你也知道,聪明与理智,都不是我的长项。”
      杨欢道:“让人付出代价,自己必先付出代价,罗丝!告诉我,为什么杀死别人,要比你自己活得好来得重要?”
      我扬眉:“你懂什么?死的不是你父母,我爸爸妈妈被人杀了,如果不找那个人杀了那个人,我怎么可能活得好?再说,怎么见得我报了仇就一定不能再活得好了?”
      杨欢道:“因为你手上沾了人命。你杀过人,你的生活会不同。”
      我沉默。
      杨欢说:“没有回头路,罗丝!跟我走,好不好?”
      我疑惑:“跟你走?跟你走算什么?走到哪里去?”
      杨欢轻声答:“跟我一起,逃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去。”
      杨欢高大漂亮,会哄人笑,而我面前复仇之路曲折漫长黑暗充满荆棘,我说:“杨欢,我很愿意答应你,我很希望自己可以答应你。”

      断壁后面有人影一闪,我直起身子,象条件反射一般,人已弹出去,杨欢迟了一步,他自后面抱住我,低喝:“别动!”
      已经晚了,那人已经发现我们,一声尖啸,从罗德庄园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无数人影。
      杨欢扶着我肩:“快走!”
      我挣一下,杨欢竟用上蛮力,我只得捏住他手腕,杨伯伯的传授,捏住手腕某处,会让人全身无力,动弹不得,杨欢被我捏得轻轻哼一声,不得不松开手。
      人群慢慢合拢,我说:“杨欢,借我一把刀。”
      杨欢没再开口,他把他的刀交给我。
      我说:“杨欢,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到一边去等着,白衣服溅上血,可是很难洗掉的。”
      杨欢没有出声。
      虽然大敌当前,我还是想给杨欢找个躲藏的好地方,我四望,然后发现身后的杨欢已没了人影,然后听到悠扬的口哨声,抬起头,原来杨欢已爬上我家的门口的那颗苹果树。
      向我走地来的这群人,大约有十几个,他们带着刀与剑,即然他们人多,当然没办法使火枪,因为会误伤自己人,这样能好一点,如果要开枪,我一个人当然很难打过十几个人,枪法再准,装子弹还要点时间呢。
      杨欢给我的是一把佩剑,不能算好剑,也不能算不好了,毕竟我连这样一把剑都没有,我父亲只肯给我练习击剑用的未开刃的重剑,基本上块铁条,幸亏如此,不然,橡树街早就发生流血事件了。
      杨欢坐在树上,吹着口哨,那是一支奇怪的曲子,非常非常的旷达,我很难形容,那曲子就好象是一个有成就有身份却依旧保有一颗童心的老人,开朗乐观豁达,什么都经过,什么都肯放开,毫无介怀地仰面大笑。
      真是一支好曲子,听了之后,让人胸中不平意尽消,只觉山河壮丽生命完美。
      可惜,他响得不是时候,大战之前,实在不适合听这种出世的调子,可是我喜欢这首歌,杨欢可能不知道,因为他吹了这样一支曲子,在以后的杀戮中,一拿起刀与剑,这支曲子就在我心头响起。
      这首荡荡如水巍巍如山的歌,被我命名为杀人进行曲。
      心情平静,就可冷静如下一盘棋般杀人!
      我看了一下地形,功夫再高,在平地上,被十个人围着用剑扎,怕也要变成针插,不能让他们完成合围,前后左右十只剑,再快的身手也无法应付,必须冲出他们的包围圈。我发现我真是打架的天才,一向只是单对单,顶多单对双,现在一下子出来十几个人,我居然能在一瞬间想出这样的理论来,我没理身后的人,狂叫一声冲向面前一个瘦高个子,我喜欢高个子,目标大,容易刺上。
      高个子向我当胸一剑,我依旧向前跑,眼看就要撞到他与他的剑,才微微侧身,刚好躲过剑尖,不过我没理他,而是顺手一剑刺在他身后端起剑,刚要上来夹击的人身上,可怜的家伙,还以为前面的伙伴能挡上两秒钟呢,想不到,他自己剑还冰手呢,就这样结束了他一生中最后一场战斗,好在,也没什么痛苦,从精神到□□都没来得及体会痛苦,就这样去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一个。
      回手一剑刺在那高个背上,顺便结果了那个一下子找不到对手正在发呆的高个。
      两个。
      我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到我昔日家园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对付下一个。对,在我的家里,残垣断墙下,他们无法完成合围,我将借地利,消灭他们。
      我面前的黑人,双臂似非常有力,举起斧子就砍下来,好家伙,真是肆无忌惮啊,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斧子来杀人啊!我一躲,黑大个砍空,被斧子带得向前一冲,我跳起来,双手执剑,用力一砍。
      夹住了。
      佩剑太轻,用力砍,砍进那黑人的颈骨关节里,砍断一半的腔子里股股地冒着血,他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呼吸声与垂死的惨叫声,我每次试图把剑从他脖子上拔下来,他就发出魔鬼般的惨叫声,我毛骨悚然
      救命!主啊!求求你,让这个人安息吧!杀人我是不得已,带给人死前多余的折磨不是我的本意!
      这,大约就是杨欢所说的代价吧,我想,那个微笑着,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睡着了的罗丝已经永远不再了。
      杨欢忽然狂叫:“松手!”
      我松手,后退,一支剑将我的衣裳前襟对穿。
      若我不松手,被刺穿插的,会是我的身体。
      我转身一拳打碎那人的鼻子,血扑了我一手,鼻子碎了人,当然睁不开眼睛,我抢过他的剑,一剑结果他的性命。
      三个四个。
      然后,五个六个七个八个,第八个倒下时,剑再次夹在肋骨当中,他从台阶上滚下去,我被带着踉跄着跟下去。剩下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犹犹豫豫迟迟疑疑地将我围在当中,围着我慢慢游走,每一个都希望别人先发难,每个人都在寻找一瞬间的破绽。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时刻!
      我终于被包围了!
      我举着不趁手的他人的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汗毛都竖起来感受空气的流动。
      谁?会砍过来第一刀?
      我认为会是我身后的那两个,可是,我不能回身去面对,因为在敌人的包围中,背后的人是永远存在的。
      你试过从风声中听到一剑刺过来的声音吗?比在半里外看到一只蚂蚁要求还高,我一直认为可以做到的人一定不是听到而是感到,有时人的感觉非常可怕,或者,那真的是一种特异功能,如第六感之类的,至于我有没有第六感,我不知道,我因为我从没试过背对一个人猜测他何时出刀。
      风来,吹动我的衣襟:“扑扑扑”,完了,还听个屁,只听见自己的衣服威风凛凛地扑扑扑。
      口哨声,好似有人对我耳语,放心,把背后交给我吧。
      一声枪响,我扑向前,不管后面有没有人动,我扑向前总是没有错的,一剑刺中面前人的小腹,那人的剑削下我一绺头发。
      身后同时倒下一人,他的大头上,有一个正在流出红红白白液体的枪洞。
      谢谢你,杨欢!
      杀声再起,我与余下的四个人缠成一团
      刀光剑影,再分开时,只有我一个人仗剑而立。
      汗湿发梢,血透衣襟。
      好凶险,每次听到风声,都以为会有刀或剑将我刺穿。
      我竟然赢了。
      一地尸体,血把石头路面染得一片片腥红。

      此时的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余下半边殷红色的天空。
      黑色废墟,绿色草地,血染的石头台阶。
      空气中,我的身上,整个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可怕的血腥味。
      修罗场!
      宛若修罗场!
      我呆呆站着,风,渐渐吹透我的衣裳,被他们热血浸湿的衣裳,渐渐冷凉僵硬。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战!
      我终于明白,走了第一步,就无法再回头。
      你看,这是,罗丝制造的修罗场。
      凶杀现场,地狱一般的情景。
      从门口路过的黛安娜尖叫一声昏倒。
      我怎么可能再回头?我必须离开,永不,永不能再回家乡。

      杨欢不知何时下到地上来,他牵过马,我默默骑上去。
      杨欢这次在我身后,高大的身体包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罗丝,好功夫。”
      我说:“想不到杨伯伯教的功夫,这么厉害。”
      然后,我沉默了。
      泪水滑过我的面颊,我沉默着。
      风来,吹干脸上的泪,我一直没有出声,不想在杨欢面前流泪,不想告诉他,我觉得一切象一场噩梦。
      闭上眼睛,就是满地的血与尸体。
      闭上眼睛,就是尖利的呼啸声,与刀剑相击的声音。
      再好的功夫,也只能保护□□。我的灵魂,我想,连我自己都已放弃了它。我要灵魂来做什么?让我痛苦让我哭,让我无法痛快地报仇,让我在杀人之后,只感觉空虚。
      我要灵魂来干嘛?我不要灵魂,我想做一个杀了人之后,冷冷一笑,或是更好,可以哈哈大笑的人。
      如果真的有灵魂,我愿意两毛钱一斤卖给任何人。
      沉默的拥抱,即使是杨欢那样温热的怀抱,这一次也不能再温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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