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刺（修改版）》晴川

16、第 16 章

　　十七，守宫砂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后背有一点痛，也许会有点出血，可是我知道杨欢的倒吸一口气绝不会只是因为看到一点血。
　　我叫：“杨欢！”
　　杨欢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罗丝！”他的另一只手，在我后背上抹，我想，那大约是要把砂子或者水，或者血迹抹掉吧？
　　我问：“杨欢，有什么不对？”
　　杨欢把我抱起来：“罗丝，狼头用刀削下去的那一层皮肤，很薄。”
　　我点点头，是的，我看见了，薄若蝉翼。
　　杨欢说：“你的背上，还是有完整的图案，伤口结疤，那图案有点扭曲，可是，疤痕落下来，还是能看见一只凤。”
　　我瞪着杨欢：“怎么了？”
　　杨欢脸色惨白：“那只凤不见了！”
　　不见了？我瞪着他：“什么？”
　　杨欢瞪着我：“那只凤不见了。”
　　我伸手摸摸后背，什么感觉也没有，刺青怎么会一下了不见了呢？
　　我瞪他：“开玩笑吧？”

　　杨欢瞪大眼睛看着我，半晌道：“那么，真的有金银岛？”
　　我再瞪着他：“又跟金银岛扯上了？刺青不见了，同金银岛有什么关系？”
　　杨欢道：“那只凤不见了，凤的图案一消失，就显露出来底下细细的线条，是一个地图！”
　　我坐起来，想反手去摸摸，只是普通疤痕罢了，哪里摸得到什么。
　　杨欢沉默了。
　　我笑：“你不会想再一次剥了我皮送去给你们老大吧？”
　　杨欢看着我：“你还不明白吗？海神把我们囚禁在此，是要看看我们给他的是不是真的地图，他一定已经去过金银岛，在岛上一无所获，如果他回来，看到你背上的图，你想，他会怎么想？”
　　怎么想？：“认为我们骗了他，给了他一张假图？”
　　杨欢说：“手里有这张图，我们的平静日子，怕是没法再过下去了。”
　　我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杨欢沉默地望向大海，我们之中，一向是他用脑，我用手，我现在是废人了，所以变得特崇拜杨欢这沉默的美态。
　　我爬过去：“杨欢，你发呆的样子，看上去好高贵。”
　　杨欢哀求：“下一句不会是好想□□你吧？”
　　我说：“好想切开你的大头，看看你在想些啥。”
　　杨欢白我一眼：“早该废你功夫，你多少能象淑女一点。”
　　我问：“杨欢，你是不是在想，匹夫把璧给献了，大约就无罪了？”
　　杨欢呆望我，我说：“那么你想想非得献和氏璧的那个白痴！”
　　杨欢沉默。
　　杨欢有一点骑士情结，非要效忠一个不值当的人不可，看我，我是贵族，我有贵族的高贵教育，故从未想过要忠于别人，我只忠于我自己就够了。
　　挂在杨欢脖子上：“肉食者谋之。”
　　结果杨欢咬我一口：“吃你的肉。”

　　让杨欢看着火，我们要烤鱼吃。
　　结果杨欢往火堆上撒树叶，气味芬芳，香烟缭绕。
　　我只得敲他的头
　　杨欢跳起来大叫：“我知道了，是守宫砂！”
　　手攻杀是什么招术？
　　杨欢揉揉自己的头：“我明白了，罗丝，你背上的图案，一定是先用普通朱砂刺上的地图，然后又用守宫砂纹上的凤。”
　　我瞪他：“啥攻杀？手？还有脚攻杀刀攻杀吗？”
　　杨欢说：“呸！你这白痴快听我说！”
　　汗，我是白痴？
　　杨欢说：“守宫砂是一种壁虎的血制成的红色颜料，刺在皮肤里是红色的，可以证明那女子是处女，一旦失去处女身，守宫砂会变成无色。”
　　我张大嘴：“胡扯！你骗人！我背上的纹才不是用四脚蛇的血染的，好恶心！”
　　杨欢摔倒在地，看起来好似脑部血管爆掉。
　　好吧，说正经的：“都已经这样了，你还管他怎么变成这样的做什么？回忆过去不如展望未来，快想想我们以后怎么办吧！真是的，一点建设性没有，亏你还跳得那么高，吓得我以为可以得到更大更大自由了呢。”
　　杨欢被我打败了，脉脉无语半晌，终于开始动手做烤鱼给我吃。我？我只会叉鱼，烤鱼？！烧炭我就会。

　　那一天的下午，烤鱼香中，狼头现身，笑呵呵的人未到声先闻：“好香的鱼肉，罗丝，你手艺不错。”
　　我笑：“错，是杨欢的手艺不错。”
　　狼头一愣，扬扬眉毛，摇头道：“啧，罗丝，幸亏当年求婚，你未应允，否则，你我二人，只好吃生鱼片了。”
　　我说：“找个好坑，去死吧！轮到船上的厨子也轮不到你娶我！”
　　狼头爆乐，然后抓过我的口粮大吃起来。
　　杨欢说：“狼头，你看看罗丝的后背。”
　　狼头一口鱼全喷在火堆里，火星爆一声，火花乱飞，狼头咳嗽一会儿：“拜托，我不知道岛上有这等待客习俗，我会流鼻血的。”
　　杨欢说：“罗丝的背上，现出一张地图。”
　　狼头瞪他：“一定是你这些天无聊画上去的，还想耍我！”
　　杨欢苦笑。
　　狼头咬鱼的嘴巴渐渐慢下来，半晌他问：“这么说来，传说竟是真的？真有那么回事？”
　　杨欢点头。
　　狼头仰起头：“听说金银岛上金银铺路，钻石多如天上繁星。”
　　狼头笑了：“想不到有一天，真能看到那样多的财宝。”
　　杨欢提醒他：“擦擦口水，有那些财宝，也不是你的，是罗丝的。”
　　狼头白他一眼：“我杀掉你再娶了罗丝不就成了？这当口谁能拦我？”
　　杨欢苦笑。
　　我扇他后脑：“放什么屁呢？”
　　狼头一躲，没躲过去，被扇得捂住头哀叫：“你这恶妇，一点也没学好啊！”
　　切，要是学好了，今儿，还被你调戏了去呢。

　　笑闹已毕，狼头闲闲地说：“艾伦被海神吊死了。”
　　杨欢抬起头。
　　沉默。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支忽然觉得好似空气冻结，连烈烈的火焰都变得静止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狼头说：“开始清理门户了。海神把你的商队几次拆成碎片，凡是有战斗能力的，全部编入他自己的舰队里，而且给予特别关注。”
　　杨欢沉默一会儿，终于说：“艾伦做了什么？”
　　狼头说：“抢了一船货，他留下一把枪。”
　　杨欢恨道：“艾伦这个不开眼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希罕一把枪！”
　　狼头笑：“据说他们原来的主子，特别的软蛋，象手下人混水摸鱼这种事，一盖装做看不到，所以惯得他们个个都如大爷一般。”
　　咦，我惊奇了：“他们原来的主子是谁啊？”
　　狼头暴乐。
　　杨欢咳了一阵子，叹口气：“海神的规矩一向大，倒也不是特别针对艾伦。”
　　狼头道：“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追问：“原来的主子哪去了？”
　　狼头大笑起来：“那蠢货，被一个蠢女给拐走了，流落到小岛上做野人呢。”
　　我眨眨眼睛，怪了，这个人好似同我与杨欢有点象啊。
　　杨欢已经一把沙子扬过去：“王八蛋，罗丝现已是我妻子，只有我可以捉弄她！”狼头躲得再快，这一把沙子还是扬了一头一脸，他倒也不恼，还是乐得东倒西歪的。
　　我也有点明白了：“敢情，你说的不会是杨欢吧？”
　　狼头乐得：“罗丝，你真是聪明得不象样子。”

　　我跳起来：“海神在清理杨欢的手下？！”
　　这种事情还拿来开玩笑？！
　　狼头又变成默默地。
　　他一双眼睛盯住杨欢看，不知道的人，真要以为他爱上了他呢。
　　我骂他：“喂，你别把杨欢看化了！”
　　狼头笑：“你老公什么都好，最好的优点是重感情，看，人家给他窝心脚，他还要过去给人揉脚呢。”
　　杨欢被他骂得，扑过去要暴揍他，两人滚成一团，我乐坏了，在外面，不时地给狼头一脚，或往他头脸上塞沙子，打得狼头嚎叫起来：“是英雄单打独斗。”
　　笑死我了，狼头有绅士情结，总希望能往人脸上扔一只手套，然后同人决斗。
　　咱们海盗没听说过这种事，或者，听说过没见过。

　　两个大男人打完架，重新坐好，身上汗水与沾上的金色沙子闪闪发光。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们，眼睛不住吃冰淇淋，觉得狼头虽然面孔扁扁，好似上帝创造他时不小心一屁股坐他脸上，但狼头的黑眼睛很有气质，黑幽幽的，里面不知藏了什么暗夜幽魂似的。
　　狼头再次以恋爱的眼神盯住杨欢：“杨欢，当断不断！”
　　杨欢轻叹一声：“等海神先动手吧，回去同兄弟们说一声，做事小心一点。艾伦的事，倒底是他坏了海神的规矩。”
　　狼头笑：“那么，你是授权我做战前准备了？”
　　杨欢道：“狼头，你不要做得太过份，逼海神动手！”
　　狼头看着杨欢：“杨欢，你若不马上动手，等海神把一切安排好，你再无还手的余地，到时任人宰割，那滋味可不好受。”
　　杨欢沉默。
　　狼头微笑：“他们都是你兄弟，你要他们是死是活，随你！”
　　再提一句：“汤姆与杰克被罚去做初级水手呢，天天擦地板。”
　　杨欢道：“他们俩没被海神打死，总算是海神给我面子。”
　　狼头道：“他俩要是真被打死了，你怎么办？”
　　杨欢沉默。
　　狼头笑：“你不回来，海神不打死他俩，我也打死他们。”
　　狼头道：“我们逃到桃花岛来通共只他们知道，不是他们说的，还有谁！”
　　杨欢指住狼头：“别动我兄弟！”
　　狼头笑：“啧，当初你杀爱德华时不是说，只要出卖过兄弟，就该死吗？”
　　杨欢有点脸红：“别怪他们，海神倒底是帮主，算不得出卖。”
　　狼头“切”一声，不愿同杨欢理论。
　　杨欢叹一气：“没人想被吊死，我理解。”
　　狼头回答：“也没有人想自己的朋友被吊死，是吧？我还是不理解。”
　　杨欢答：“水清无鱼，人清无徒。”
　　狼头答：“滚你的，我听不懂。”

　　狼头要走，我怪叫：“喂，你们最后做了什么决定啊？”
　　狼头笑：“你不是听见了吗？我们准备迎战。”
　　杨欢眼望大海，郁郁不乐。
　　我理解，不过，我们首先得活下去。
　　杨欢说：“只能以战争求和平，不过你也得记住，我们战争的目地，是和平。”
　　狼头微笑：“多高深的理论啊。
　　狼头起身：“不能呆太久，如今，我可是忙人了。”笑着眨眨眼。
　　送狼头离开。

　　我转过身来：“杨欢你可有把握？”
　　杨欢微笑：“没有，天底哪有有把握的仗，十万对两千，除非有一方是傻子才能打起来。”
　　我问：“赢面大不大？”
　　杨欢想了想：“海神的赢面大一点。”
　　我有点冷：“杨欢，不要为我冒险。”
　　杨欢笑：“本来，我们拥有个战神，可是这雅典娜竟为爱情折断双翼，奈何！”
　　我沉默一会儿：“杨欢，我开枪用左手！”
　　杨欢看住我：“傻罗丝，我爱你。”
　　在杨欢眼里，我总是傻罗丝。其实我也藏奸，只不过，对杨欢来说这些小奸小恶，即逃不过他的眼睛，又不值一提。
　　也许我就是喜欢杨欢这一点，他从来不会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什么事到他那儿，不过是一句：“你这傻罗丝。”
　　杨欢笑：“你怕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不陪在你身边了吗？”
　　我脸红。
　　杨欢搂紧我：“你功夫越高，我越会抓紧你，好让你保护我啊！”
　　我只好再戳他的肋骨条。
　　杨欢一边笑一边说：“你太可爱了，我要同你□□。活活活，这一次可是我先说的！”

　　我最近都不再叉鱼了，净拿着杨欢的小刀去叉虾什么的，因为，鱼，连我都吃厌了，再者，虾更小更难刺一点，我也要好好练习功夫，好保护杨欢啊。
　　飞刀，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做海盗多好，要是还做我的罗丝小姐，未来丈夫看见我不住练习飞刀，还不吓死。偏我就爱练这个，手酸眼痛，在所不计。
　　想当初会左手练枪，乃是因为右手练刀练到酸痛，所以用另外一只好手练练枪当做娱乐。
　　为什么这两项功夫会傲视同侪，因为这两样功夫是我心爱之物，我爱，所以，我花在它们身上的时间最多，时间是最见成效的东西。
　　杨欢见我三二下弄来一顿丰盛的晚饭，不禁笑曰：“倒是饿不死你。”又笑道：“当年飞刀门的小妹要有你这一手，还用装妓女装瞎子？我看，装什么都不如正经练好功夫！”
　　我疑心：“小妹是谁啊？长得漂亮吗？”
　　杨欢想了想：“肩膀倒是不错，长相，跟狼头差不多吧，平平扁扁的。”
　　我更疑心了：“咦？你对人家的肩膀看得这么清楚！”
　　杨欢恐惧：“不不不，是听说是听说，再说小妹已为爱殉情多年。”
　　我怒道：“通讯录拿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之类的，不明不白的人在上面。”
　　杨欢乐：“啥叫通讯录？听不懂。”
　　不管，我把杨欢按在地上，上下其手，搜了个够。
　　杨欢快笑抽过去了：“饶了我吧，我要笑死了！”
　　眼角忽然看见远处白色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