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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宁 ...

  •   出嫁三天,是我归宁的日子。
      一大清早我便起床了,不顾楚恪一脸哀怨样的挽留。楚恪对着我就是一脸无赖样,就是拿剑抵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一定肯走的,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
      奶娘和一些丫鬟们收拾归宁的礼品和车马。成婚的时候太后成宣帝赏了好些珠宝,我挑了一个羊脂白玉的玉如意和一颗鸡蛋大小的明月珠,说是西域进贡的,准备带回家。我晓得母亲喜爱玉,色泽愈是色质细腻,滋蕴光润就愈是好,这极其珍贵的羊脂白玉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听爹爹提起过。那时爹爹正巧在边关领兵打仗,攻入城池时意外获得几块羊脂玉,便带回家给母亲赏玩,母亲却爱上了它,后来便央着爹爹再去寻几块来说是要打成玉镯子。爹爹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没能找到正宗纯正的羊脂玉,便成日在我面前念叨着。
      明月珠是给二哥的。二哥什么都好,就是从小便有个收集明月珠的癖好。这些小小圆圆在夜里能发出光芒的东西在二哥的储藏室里放了一满柜,每每我偷偷打开总能被里面的亮光闪到。有红宝石的,祖母绿的,冰晶石的,满满当当。我拿的却是黑色的透明质的,楚恪说这是“雷公墨夜明珠”。我也闹不懂,只想着似乎二哥的储藏室没有这个色的便顺手拿了回去。

      我在家排行第三,我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在我很小的时候随爹爹出去打仗战死沙场,我对他的映像并不是很深,只记得他温暖粗糙的大掌拂过我脸颊的感觉,麻麻的暖暖的。二哥谢佑书,只长我3岁,是个温润的谦谦公子。大哥二哥一文一武,本是极好的事,奈何大哥却过早的离世,这对我们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我和楚恪同坐一个轿子,行了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将军府。母亲和二哥早早便在门口望着,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小厮。楚恪扶着我下车,一看到熟悉的脸,熟悉的将军府我便忍不住眼眶泛红。母亲迎上来,仔细瞧了瞧我的脸,眼里都是心疼和想念。
      “傻丫头,哭个什么劲,妆都哭花罗。”
      我扑进母亲怀里,楚恪站在一旁,谦谦君子的模样,那是他原本的模样。
      进了大厅,却见爹爹已经端坐在首位,见我们进来便站起身。楚恪躬身唤了声岳父,爹爹笑眯眯的扶他起身,瞟了我一眼挪揄道:“咱们青青的姑爷啊。”我羞红了两颊,慎怪的喊了声爹,尾音拖得老长,笑眯了爹爹母亲的眼。
      在这大周王朝,出嫁的女子归宁有个习俗,便是不能与新姑爷同、房。楚恪一个人住在西厢房,我睡在东厢房原来的卧房中,于礼我们是决不能睡在同一个榻上的。晚间的时候母亲拉着我说话,问我在王爷府有没有受委屈,我说我又不是第一天遇见楚恪,我哪来的委屈好受?母亲只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以为楚恪夜间的时候肯定会来找我,因为他一向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甚至有些看不惯那些传下来的习俗。我记得在私塾的时候他虽然成绩好,但是也只有他敢反对太傅。那次太傅说到太宗皇帝打江山的事情,最著名的便是那枣离之战。始元帝以五千精兵抵抗前朝五万大军,作战数百次,历时3个月才成功攻下边关要塞枣离,为大周王朝的开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一干人坐在下面听得入迷,忽听楚恪站起身,先是朝太傅躬了躬身,然后疑惑道:
      “孙子兵法有言,兵贵胜,不贵久。意思是作战最重要最有利的是速胜,最不宜的是旷日持久。太宗皇帝虽获胜,却令战争持续三月之久,兵力疲竭,损将良多。太宗皇帝打仗是会了苍生,但是百姓最希望的是和平而非战争。”
      我还记得当时那番话令太傅很是震惊,说楚恪心怀苍生,有仁心,但是却批评他不敬重始元帝。我心下却不以为然,太傅不了解楚恪,我还不了解楚恪么。他说这番话只是想说明太宗皇帝所用的战术是错误的而已,而并没有心怀苍生的想法。
      等到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还是没能等到楚恪。我默默的想了一遍近段时间他的作为,觉得还是同以前一样,也许是他也累了罢。
      晚上没了楚恪的折腾,再加上回到了我原来的闺房,这一晚果然睡得格外的香沉。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楚恪已经和二哥坐在大厅里闲聊了。两人都是一样的俊雅,只是二哥比起楚恪要多了分温和淡雅,二哥是真正的君子。
      昨晚我已经派人送去了明月珠,我瞅着二哥的面色,期待着他的表扬。二哥果然懂我,见我亮晶晶的眼神,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朝我拱了拱手道:
      “二哥在此多谢青青了。”
      我忍不住得意,眼角眉梢都是开心的神色。楚恪也看着我笑,温温的柔柔的笑意。

      我小的时候很是调皮,跟在二哥的后面跟男孩子一起玩,直到进了宫做了伴读我才结识了同龄的女孩,也就是周千千。可是周千千并不是个大家闺秀,不但没把我带上淑女的道路,反而带着我往顽劣的路上一拖再拖,直到看不见身影。
      爹爹大半辈子驰骋沙场,母亲是世家大族的姑娘,他们自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的。即使不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歹也要了解得差不离,谁知我只能一知半解略知一二稍懂皮毛。我十五岁及竿之前,二哥总是对着我叹气,担忧我以后嫁不出去,像个男孩子一样的性子,婆家会嫌弃的。我就扒拉着爹爹母亲撒娇说以后就陪着他们不嫁出去。
      谁知那年14岁的楚恪却带着聘礼上门求亲。勇敢沉毅的少年,带着能打败一切的决心,表情坚定的说要娶我。我那时心底也是有些喜欢他的,面对他的求亲,我竟破天荒的红了一张脸。那时的楚恪已经有了少年俊朗的轮廓,修长挺拔的身形往我面前一站竟已高了我大半个头,已经初初有了皇子的气势。
      爹爹以前跟我说四皇子年纪虽小,却和太子一样,能担大业。我却不懂,我只知道楚恪小的时候还被我欺负过,至于能不能担大业,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爹爹知道我和楚恪的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每年春灯节和七夕节他都来将军府看我,或者约我出去玩。所以当爹爹收下那份聘礼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就这样和楚恪订了亲。
      这里的男子满16岁成亲,楚恪说让我等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承载了漫天的星光。
      那年元宵节,在民间又叫花灯节,因为那一天京城里到处都摆放着各色的花灯,还有灯谜。他从宫里溜出来,和我手牵着手在集市里逛。楚恪天性聪颖,智慧过人,那些灯谜对他来说十分简单,不一会儿就给我赢来了好几盏漂亮的大花灯。
      周围有年轻的小姑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那时楚恪年纪虽小,但是已经颇有少年人的俊朗和风姿。我看到他们艳羡的眼光,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的欢喜起来。
      楚恪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蹲在河边放花灯,河里漂着好多各色各样的花灯,把一条护城河染得跟银河似的闪闪发亮。我心里跳了跳,点头说好。

      16岁那年的七夕日,情人鹊桥来相会。周千千这个混丫头拉着楚炆,非要和我们玩默契游戏。我和周千千分别躲在两个地方,等着他们来找。街上人特别多,大多是年轻的姑娘小伙子。我几步蹿进人群,藏在古榕桥底下。古榕桥算来和我们还算有缘分。那年我瞒着爹爹偷跑出来就是在这里遇见楚恪的,他第一次牵我的手也是在这个桥上,趁我不注意捉了我的手挣也挣不开。
      我等了许久没等到楚恪找来,思忖着也许是我藏得太隐蔽了,就走出来在街上乱走。但是从中午待到太阳西斜我依旧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黄昏的时候我还不愿意回去,我站在古榕桥上,行人来来往往走过我的身旁,不是他,不是他。后来我终于等到楚恪,却是见他一脸的焦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耳边呢喃着:“我找不到你,青青。”他遇上了几个劫匪,见劫走的那个女孩背影很像我便忙不迭追了过去,追到城外才看到女孩并不是我,慌忙赶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他解释的很乱,手都有些发抖。我心里的不满和委屈一下子都消失了,我回抱住他,在何此桥上,不管路过的行人表情有多诧异,踮起脚轻轻印上他的唇。这是我们的初吻。

      归宁三天,楚恪真的保持他的正人君子风度,白日彬彬有礼,夜晚也安分守礼没有跨进我的房间。我乐得清闲,整天腻在母亲身边,陪她一起说话还有,帮二哥选媳妇儿。二哥已经二十一了,至今未娶妻,问他他也不置可否,倒是急了母亲。每每我和母亲在大厅里讨论着哪家的闺女,楚恪就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喝茶,二哥则好笑又无奈的坐在一边瞧着我们。
      我已身为王妃,平日里不能常回将军府看望爹爹母亲,临别之前我难过忧伤了很久,总有种彷徨和迷失感,直到坐上马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楚恪坐在我旁边,搂着我不说话,我觉得更压抑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变化一样搅得我心神不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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