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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奏2 户口户口 ...

  •   1985年的我坐在回家的火车上,作为一个初中生,想想北京的高考分数线,就让人神伤。
      户口,户口,还是户口,还有可恨的随父不随母的户籍政策。几千年的传统使得一般能从农村到外工作的基本上都是男的吧,这政策影响了多少人呀!反正我就是那其中之一。从我记事起,转户口去北京就是我们家永远的话题永远的梦,只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还仅仅是个梦。
      城市居民有粮票,布票,油票,各种票,农村是没有的。最早集体的时候,我家劳力只有妈妈,每年收获后,我们生产队27小队场里的麦子堆,玉米堆,瓜堆,红薯堆,花生堆,豆子堆,肉堆,反正各种各样的堆最少的,最小的肯定是我家的,我家从来没吃过各种各样的救济,日子很是艰难,后来承包到户了,劳力少还是不好过,我的姐姐一直上到高中毕业,二哥因个人原因不愿上,也上到了初中毕业。
      我的妈妈很伟大,在爸爸好多年27块钱工资的时候,在只有起步资金100元的情况下,在我8岁那年盖起砖□□的三间正房-也是村里最早的那一批砖□□的房子之一,刚刚盖起了村里第一批全砖的三间正房,为我二哥结婚做准备,其中艰难和艰辛,让我默默无语。在这期间当然也多亏爸爸的收入,毕竟那是每月现钱呀!爸爸留下每月必须,每月省下七到十五块,回家时带回去。集体时代在农村劳动力只能挣公分的时代,在农村土里刨食,现钱能拿到手里不容易呀!
      居民户口的考不上学——包括中专大专和本科,最起码还可以考技校,或分配工作,起码可以端上铁饭碗。
      农村户口的考不上学——考上学后那可是包分配的哦,就只能土里刨食,那种艰辛,可是古往今来的各种文学作品没少描述的。
      最有名的那首悯农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可是在我十岁时陪妈妈除草时深深体会了。
      为什么除草非要最晒的中午去呢?
      大家肯定会背另一首古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肯定知道是描绘草的顽强生命力的。即使它不受欢迎,长在庄稼地里杂草也是草呀!杂草的生命力更顽强,不“拔草除根”是不行的!拔下来后周围有点湿润也是不行滴!不然就又扎下根了,一顿白忙活。
      原来是采用自然疗法,用毒辣的日头把拔下来的杂草晒蔫失去存活的机会,给庄稼一个好的生存空间。
      草都晒蔫了,活不了。人也是血肉之躯,晒蔫晒晕那是正常现象,反正我拔了几把草后,就躲到地头树下去了,边玩边看着妈妈在地里劳作了。
      那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参与除草,想想好可怕,一个姑娘家仰仗母亲的疼爱,可以偷懒,以后长大了呢?成家了呢?不就得亲自参与了吗?肯定逃不脱的。
      上大学也是照顾城市户口,这些年农村被城市或农村有关系的顶的不要太多呀!
      明明农村的人口基数那么大,肯定比居民户大上好多倍,除了当农民外,出路却那么少。当然最狭窄的也是看起来最公平的就是考学了——那可真是凤毛麟角,其次是参军——那内幕当然也不少了,当然还有一小末的随迁分子了,其实是前两类的后遗人员了。前两类人员有部分找的另一半是居民户的,那可就成了地道的居民家庭。前两类人员因为各种原因主要是在老家或别地找了个农民户成了家,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工作在外,老婆孩子在家务农,需要若干年,等条件符合政策——比如军人到团职了家属就可以随迁了等等,丈夫老婆孩子就可以聚在一起了,成了居民家庭。当然这若干年两地分居中会发生很多很多故事,大家也可以想象。
      我们村子里一个姑姑,做姑娘时长得那叫俊,说了个吃商品粮的男人那叫人羡慕。男的在政府机关开车,比起纯粹的农民家庭,日子肯定过得相对舒坦,不符合政策也就一直不能把家属户口转成居民。孩子们日益长大,三个儿子因户口也只能随母呆在农村家里,出路太少了,姑姑着急上火的喝农药自杀了,其中还有哪些故事也就只能猜测了,反正娘家人也没闹,只是传出了这个说法。三个孩子户口随了爸爸,全安排了工作,顺畅的生活了,只不过代价太高了,我可不希望发生在我身上。
      一路上东想想西想想,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我回到了我前几天刚刚离开的火车站。
      大哥在出站口接上我,把我送回了家,看看自家住的房子,看看泥泞的土路,看看村里乱糟糟的规划,我两眼望天,过去吧,过去吧,这才是我生活的地方。
      没几天,我又恢复了快乐,和朋友们描绘北京之行,分享有限的北京带回的食物。可能我们这儿离天津,北京比较近,大部分人家都有亲戚在外面工作生活,我的北京之行并没引起多大羡慕嫉妒恨,只不过都很佩服我和萍萍———这是我们俩早早约好,暑假成行的一次行动——她一个人坐火车往南去了山东,她的姥姥家,黄河岸边的一个地方;我就一个人坐火车往北去了北京。
      说起北京买的衣服,我也有一件呢。
      去北京后的第二年麦收,爸爸回家给我带回了我的第一件裙子,有点像海军服,非常好看,那也是我的第一件不是村里裁缝做的衣服。
      以前我妈妈付费,每年过年时才给我们做身衣服,基本上是小红黑格,一年穿到头,夏天挽起袖子和裤脚,冬天里面裹着薄或厚的棉袄棉裤,有一年我非要一身稍贵些但更好看的军装绿,还和妈妈闹得及其不愉快。
      我第一次臭美极了,虽然我从不美,因为没人说过我俊,甚至可以说是丑的,因为不少人说过。我从不照镜子,很少用梳子,就用我的五指梳。我穿好衣服,用梳子梳了梳头,靠近了我一直漠视的柜子上一片镜子,吓了我一大跳,———谁呀,一黄毛丫头,我又低头看,真的不一样呦,我的那从不见天日的胳臂和腿呀,哎,还有我左腿上的两个有坑的疤呢——那可是我顽皮的纪念,怎么出门呢,怎么出门呢,我思量着思量着思量着思量着思量着就到了我的好朋友霞姐家,引起一片赞叹,又飘到好朋友萍萍家,又引起一片羡慕,又飞到荣荣家,又引起一片夸奖,我飘来飘去,飞来飞去,走东窜西,奔南往北,终于在妈妈喊吃饭声中,我找到了北,我的脚落了地,我回到了家,我吃了饭,我抱着衣服睡了觉。
      哎,只不过这次妈妈怎么这时候去,还呆了那么久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前奏2 户口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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