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的朋友恩灿2 ...
-
关于暗恋崔汉成这件事，除了妹妹，高恩灿只告诉过李尚英。她知道好朋友绝不会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说起崔汉成，她满脸都是甜甜的笑容：“是一个大叔，看见他就觉得暖洋洋的，就像是暖暖的棉被，又像是冬日里的阳光。”
李尚英没有鼓励高恩灿去大胆地追求。很明显，崔汉成并不是一个果断的人，身处空窗期，估计恩灿这样的天真女生只是他无可无不可的调剂。
他待恩灿如同妹妹，不希望她不幸。
设计造型这件事，难不倒李尚英。他曾经在所谓的“时尚”上花费很多心思。皮带怎么搭，领带怎么带，西装怎么穿，都是一步一步学的。听了女魔头的话，不敢穿秋裤，不敢穿毛裤，大冬天也是一条牛仔裤。走在寒冬的街头，完全凭本能走路，总感觉自己支配不到已经冰硬的双腿。女生流行锥子脸的时候他还在心底嘲笑过同剧组的女三号，下巴假体可以戳穿剧本。等男生也流行瘦脸小脸的时候，他的小国字脸简直像是光长了两个腮帮子，在镜头里一众锥子脸男女中分外明显。他打了瘦脸针，效果不明显，想去削骨吧，舍不得跑韩国一趟花血汗钱，更不敢在国内随便找一个大夫。在去世前都未能想出个方法来。
年年时装周他没钱去参加，也拿不到杂志社或者品牌的邀请函，只能等东西都上市了，才逛逛店里，买一两件基本款穿穿。化妆什么的，有化妆师伺候的时候他跟着学了一些基本技巧，等没化妆师理他的时候，自己也能涂抹个差不多。
流行肌肉男的时候，他白斩鸡一条；流行花美男的时候，他晒得有点黑，白不回来了。出席活动，他不敢跟时尚较劲，只中规中矩地穿西装，黑色、藏青两色居多。好不容易挤了一次红毯，官方照片P了放在各大网站，点击率不高。他上天涯看评价，刷了十多页才有见人评价他“现场看了，天黑了，**又是一身黑西装，要不是露出大白牙都找不到他。”
他看了心底泛酸，也不敢挂了僵尸号去开骂，发挥阿Q精神自我安慰：“一个‘又’字，好歹证明他关注过我。”
其实也怪不了他。他学的又不是时尚，入了行也没红过太长时间，没有自己的造型设计队伍，签的经纪公司对他的照顾也不多。
但，混的久了，还是有些眼光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眼光不另类，没有被那些东来一股西来一缕的风尚洗脑，没有一边吐一边夸“真美真时尚”。基本上他看着顺眼的女生，最后都混得差不多。
高恩灿的长相，其实偏于小女人的甜美、可爱。她并不需要浓妆艳抹，只要秀出一点女性魅力，便可夺人眼球。
李尚英找来大学时给话剧社准备服装和给演员们化妆的同学帮忙，跑了大半个首尔，从某一家服装店借到一件薄荷色的短裙，样式简单，短袖圆领，英式白色花卉刺绣图案附着于色泽柔和的硬纱上，在裙子边缘有丝质玻璃纸的镶边。正好是高恩灿能穿下的号码。
店主是大学话剧团的老熟人，问道：“你们终于有精灵的角色要演出了？”
李尚英：“嗯，找了一位女壮士来扮演。”
店主：“……打扮成精灵的女壮士，还有这样的生物存在？记得拍照给我看。”
李尚英：“给你before和after的对比照当宣传。”
店主：“谢啦。”
李尚英：“不要只是口头感谢，给点实际的。再打个折吧！”
店主：“泥垢了，慢走，不送。”
借了衣服，李尚英叫高恩灿出来，直接拉去他们话剧社的化妆间。近段时间没什么演出，话剧社一众人闲的不行。以前，化妆师忙到没时间吃饭。这一段时间，连游乐园都有时间去逛了。
高恩灿一见到这么美的裙子就惊呼出声：“这是给我的吗？！是吗？真的吗？”
李尚英把两眼发直的好友拉开：“不是给你的，是租的。今年的生日礼物就当我提前送了。”
高恩灿洗了手才敢抚摸这条裙子：“我能穿得上吗？”
李尚英：“试试去吧。”
等高恩灿从试衣室出来，李尚英点点头不吭声。负责化妆的同学感叹：“我……擦！”本来没什么信心帮女壮士改造，这下信心大增，三下五除二给高恩灿化了个淡淡的妆，着重强调了高恩灿细腻的肌肤和如花瓣般的嘴唇，看起来十分伶俐、清爽。
李尚英为她挑选了一双银色丝绸面、三厘米跟高的鞋子，轻盈舒适，即使是从未穿过高跟鞋的女生也能轻松驾驭。
高恩灿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在落地镜前拉起裙摆转个不停，又忍不住跳来跳去地跟同学们道谢。
不一会儿听到“哐哐哐”敲门声。李尚英开了门。
一个男生冲进来激动地说：“干嘛呢？干嘛呢？你们干嘛呢？楼下都听见你们跺脚了！”
高恩灿连忙鞠躬道歉道：“不好意思。刚才太开心了。打扰到你了，真对不起。”
男生愣了又楞，结结巴巴道：“没，没事。开心的时候就是要跳脚才好的。你跳吧。随便跳。”
小尴尬立刻瓦解于无形。
男生出门前问道：“你是哪个系的？”
高恩灿咧嘴一笑，又觉得不恰当，用手挡了下嘴：“我不是这个大学的。”
男生双脚已踏出门外，却还想追问。
李尚英冲他一笑，道：“同学再见！”随即关上了门。
谁料那男生还把脸凑到窗口追问：“同学，留个电话号码以后好联系嘛。”
李尚英“唰”的一下拉上窗帘，世界才清静了。
化完妆，李尚英负责把大美女高恩灿送去相约的地点。
几个老同学跟他依依不舍。化妆师问他什么时候复学。
李尚英只能回答还没有明确的期限。即使电视剧赚了钱，当务之急还是给爸妈看病，送弟妹上学。
在韩国，长男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很多。李尚英对此甘之如饴。
曾经他觉得只有实现自身价值才是成功的人生，并为此牺牲了很多跟家人相处的机会。
如今他认为，有能力让家人们幸福安乐也是很大的成就。
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很多杰出的人物，他们迎着时代浪潮而上，开创出一番事业，并影响了许多人，甚至许多国家。他们是时代的弄潮儿，是为数不多的精英，占据着金字塔的顶层。
但，真正维持金字塔稳固的，还是如你我一般身处基层的平凡人。
而聚合起平凡人的最小社会单元，就是一个一个的家庭。
修身齐家，是李尚英在这一世最推崇的准则。
任外面风雨滔天，我只保护家人安乐。
高恩灿看到崔汉成惊艳的眼光，说不清是害羞还是开心。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敢像往常一样乱说乱动。
看她这么拘谨，崔汉成试图缓解气氛：“刚才看见你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高恩灿去哪了’，还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她。以前都没发现恩灿这么美。”
高恩灿摸着鬓角，低头微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打扮。”
崔汉成：“是吗？谁给你搭配的衣服？”他的女朋友有许多衣服，遇到正式场合，出门前光是搭配化妆就要耽搁上半天。
高恩灿：“是我的一个朋友，叫李尚英。他帮我挑了裙子，请大学话剧社的同学们帮忙，给我化了妆。我本来还不敢想象自己穿裙子是什么样，但一见到这条裙子就觉得‘我能穿’。试了以后果然效果很好……”
崔汉成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一长串故事。
高恩灿为了他，穿了从来不穿的裙子、高跟鞋、化了妆。前前后后找了那么多人帮忙，只为了能在他面前光鲜亮丽的出场。
喜欢一个人，一定会被看出来。
不由自主地想跟他联系，想靠近他；想听他说话，哪怕是废话；想跟他吃同样的食物，看同样的风景，走同样的旅途；想了解他的生活，接触他的朋友……
可是，即便是已经看得这么清楚，崔汉成依旧没办法给予回应。
他对女朋友韩宥珠仍有感情。
所以，对于高恩灿捧出的一颗真心，他只能装作没看见、不在意。
高恩灿只知道是崔汉成一位朋友的画展，但并不知道那位朋友就是韩宥珠。
咖啡店开业的时候，韩宥珠帮忙给店里绘制壁画。她一直以男性的样子出现在韩宥珠面前。如今一身女装，绝对不能被韩宥珠看见。
然而，祸不单行，崔汉杰也出现在会场。
高恩灿只能躲着他们，远远地看着他们聊天。
那三个人在一起的场面十分和谐。
韩宥珠笑起来很温柔。崔汉成，她暗恋的大叔，轻轻地拂过韩宥珠耳边的乱发，动作再自然不过。
崔汉杰也没有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身西装、很端正的样子，看到堂哥和韩宥珠这么亲密，脸上带着些落寞。而她呢，只是借了衣服，出现在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的灰姑娘。不，连灰姑娘也不是。她就这么不男不女、时男时女地活着。
他们谈论的话题、交流的对于作品的体悟，对于她而言，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在这一刻，高恩灿深刻地感觉到什么是差距。
她跟喜欢的人之间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
电视剧、小说、漫画，以及妹妹高恩世都告诉她——爱与勇气可以战胜一切。
但是，从现在开始，她胆怯了。
高恩灿婉拒了崔汉成送她回家的提议，执意自己回去。
她出门之前瞒着妈妈，就这么一身打扮，肯定不能回家卸妆换衣服。思来想去，还是要拜托李尚英。
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眼光，高恩灿摘去了首饰，脱下高跟鞋，光着脚蜷缩在椅子上。她开始只敢小声地啜泣，越哭越止不住声音和肆意的泪水。她索性捂住脸放声大哭。
崔汉成和韩宥珠之间没有她存在的空隙。这是一个不容反驳的事实。
韩宥珠和崔汉成之间没有他存在的空隙。
早早离场的崔汉杰躺在沙发上，随意地按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跳着。看什么都没意思。他喝了些红酒，扔了一会儿球。还是无聊。
他喜欢了韩宥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韩宥珠是一个看似温柔实则很有主见的人。她不喜欢他，所以不给他一点怜悯，或者一丝情谊，以免让他陷得更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感觉爱意依旧，勇气却越来越稀薄。
他浑浑噩噩，重复着一些机械活动，不需要动脑子的。等他看到壁橱里的那只斗鸡眼玩偶时，才发现自己正在刷牙。
什么时候开始刷的牙，已经不记得了。嘴里面的泡沫都几乎没有了。
他放下牙刷，盯着那个搞笑的玩偶看了半天才想起那是高恩灿送他的礼物。
还真是丑呢。
李尚英家里没有女孩子用的卸妆水什么的。高恩灿用热水洗了脸。幸好妆容比较淡，三下两下就擦掉了。但眉梢眼角还是留下些许痕迹，衬得她气质温婉。
她穿着李尚英的衣服，太大了，短袖都可以给她当裙子穿。感觉像是女儿偷穿爸爸的衣服一样。
李贤淑看的笑了半天，找出善英的一条旧裙子给她穿。她还以为高恩灿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为了来他们家见尚英。但听他们聊了一会儿才知道恩灿是去参加一个活动，这身打扮还是尚英帮她搞定的。他们家尚英，对于女生什么的从来不是很上心，从来都是说“我只喜欢善英和妈妈”，如今也开始讨好女生了。
高恩灿穿着裙子，只能并着腿坐着，浑身都不舒服。偏偏李贤淑一个劲儿的夸她漂亮。
李尚英见高恩灿这么拘束，就使眼色让妈妈出去。
李贤淑一副心领神会“我了解”的样子，笑眯眯地出了儿子的屋门。一回到卧室，就见李三才着急的表情。她笑道：“我看那个姑娘穿了裙子很秀气。”
李三才没见过高恩灿。但从儿子嘴里听说过她的名字。最近几个月，老婆也开始说起“恩灿”如何“恩世”如何“恩灿妈妈”如何如何。
大儿子的事情，成家、立业什么的，都是他家的大事。他作为父亲、长辈，一直操着心。如今见终于有些眉目，不由得喜笑颜开。
李贤淑见到丈夫这合不拢嘴的傻笑模样，嗔道：“还没见面呢，就知道人家一定适合我们尚英？”
李三才正色道：“你的眼光我还不相信吗？”这句话也不全是恭维老婆。她的眼光确实不错，除了选他当老公这一件事。
他在家里依旧没什么发言权。每日里，尚英去上班，他就老老实实陪着老婆去买买菜，逛逛街，做做玩偶，剥剥栗子。老婆不说什么，饭桌上却总有一个他爱吃的菜。大儿子也跟他交流不多，但发了工资就往家拎一箱他爱喝的烧酒，做一两道他爱吃的小菜。医生让他禁酒一段时间，加上老婆看的紧，他一直没能喝上一小口。但每天光是看着就满足了。尚宇和善英一回家，也是“爸爸”前“爸爸”后的跟他说话。小女儿还攒下零花钱，给他买了一双鞋。他出门才舍得穿。
那边厢，父母陷入儿孙绕膝的憧憬中喜乐融融；这边厢，恩灿倾诉衷肠泪眼朦胧。
李尚英能做的只有给好友一个纸巾，一个肩膀。
有些事情，自己看开了比外人说一万句都顶用。
高恩灿这么哭了两场，心情好转了些。
李尚英劝她不要把眼光局限在身边：“今天那个来投诉你跳脚的男生，还不死心，一个下午都在骚扰我们同学，要跟你联系。”
高恩灿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李尚英老老实实道：“假的，我编出来让你开心的。”
高恩灿：“呀！李尚英！你连谎话都编不全吗？”
李尚英：“编不全。我怕你真的同意了，我就不知道该去哪找个男生哄你了。”
不用李尚英哄，咖啡店社长崔汉杰一个电话打过来，嚷着要吃披萨，把高恩灿叫走了。
高恩灿只好借了尚宇的短袖短裤换上。在家里的时候她还会束一下胸，结果束的胸型都散了。本来就是小笼包，如今就完全是飞机场。
“喂！李尚英，”正要跑出门的高恩灿对着李尚英喊道，“谢谢你啦！”
语毕，鞠了一躬，也不等李尚英回应，又蹦跳着跑远了。
李尚英好笑地挥挥手：“慢点跑！小心电线杆——”
还没说完，就听见“啊”的一声。
“这个人，还真是粗心。”李尚英笑着回屋去。
客厅里，爸爸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恩灿走了？”
妈妈也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对啊，都没见到她。”
“她回家了。”李尚英对父母的小盘算心知肚明，“我要做拌饭，吃吗？”
李三才：“我要一碗。”
李贤淑：“我吃半碗吧。”
李三才：“你吃半碗够吗？可别又吃我碗里的。”
李贤淑：“最近都在家养着，都胖了。我得减肥呢。”
“减肥？！”李尚英和李三才惊倒。
李贤淑：“是啊。以后，我每顿饭只吃半碗。”
李三才：“老婆，你一点都不胖啊。”
李尚英：“是啊，妈，你哪里胖？你的身材比善英都标准。”
李贤淑摆明了不信：“我哪能跟善英比。”
一家三口就“妈妈该吃几碗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最终，李妈妈守住了底线，决定每顿吃一碗半。
李爸爸和大儿子也对此结果很满意。李尚英乐呵呵地跑去做饭了。
殊不知妈妈看了他的背影带着感伤跟老公说：“以后结婚了，尚英就只给媳妇做饭了。”
李爸爸不知道老婆今天这些奇怪的想法都是从哪里来的，掐指一算，试探道：“老婆，你那什么日子快来了？”
李妈妈拂去眼角的泪意：“是啊。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李妈妈长吁短叹的表情，李爸爸暗叹：又要忍着老婆的小脾气过一段日子了。大概是快绝经了，李妈妈的亲戚来拜访的日子不像以前那么准确。但来前几日老婆的心情阴晴不定，家里面谁都不敢惹他。
厨房里传来大儿子的声音：“妈妈，给你熬一晚热汤喝吧。”
李爸爸心声：……原来大儿子早就发现了，可你为啥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有些准备？坑爹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我的朋友恩灿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