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歌》箜篌曲

14、生命如草 死不足惜

　　五彩光芒与绿意葱郁相互萦绕中，那一袭白衣，那一抹银发，如同冬季的初雪。
　　唇微微颤动，尖尖的长指甲指着紫衣男子的鼻头,“你，就是我忠守一生的主人吗？”而后，嘴角轻浮，梨涡浅浅，犹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荷。
　　紫衣男子不语，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那双神秘的紫眸，心中感到莫名的压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紧闭的心门。
　　一下、两下、三下……连呼吸也加促，似乎喘不过气来——那个女子，居然能让那颗处乱不惊的强大内心有几分压抑与不安！
　　然而，他脸上却冷颜未改，周身腾起强烈的帝王之气，不禁让花蕊中银发少女一怔，而下刻立即恢复绝美笑颜，紫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果真……果真非凡夫俗子！
　　那刻，空气中萦绕着着两个“上帝宠儿”的光辉，如同星辰的碰撞，迸射出绚丽而华丽的火花。
　　“上千年的等待，你终于出现。那么——”
　　强大气流从女子身上腾起，如同劲风将垂落于脚踝的银发飞荡开来，露出炫美的精灵长耳，双手放于胸前，单膝跪地，低头垂目，“我将为你忠守一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刻，高傲与冷艳仍在她周身萦绕，但也多了一份奉命唯谨——不是为任何人卑躬屈膝，而是印证绝对的誓死效忠。
　　那么，从那刻起他便是那苍白世界里的唯一——将生命的誓言刻在冰冷的心口：那么，为你生、为你死、为你而存在……
　　九黎二皇子转身，背影中袭来空前绝后的冷漠气息，无视面前那颗闪烁的明星，沉默一阵，冷冽悠悠地荡出，“那么，取下雪莲。”
　　那是一句绝情而冰冷的话语，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着银发女子的心口！
　　恍惚间，她似乎发觉自己冰封万年的心有些许动容——伸手，听不见心底的声音，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双颤抖的手进行如此残酷的行为。
　　只见那雪莲渐小、飞起、落下……
　　那双纤细无骨的手里有着一朵雪白的生命，绽放着的五彩光芒不再那样耀眼，而是如此的苍白无力……那毕竟是孕育，孕育她上万年的母体啊！
　　银发女子怔怔地看那朵雪白，仿佛连世界都已遗忘：不是哭、不是疼、不是恨、更不是爱——可，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渐渐地，雪莲上的五彩光芒逝去，而冰洞里的藤木与繁花落下滴滴水珠，像是无助的眼泪，而后衰败、萎靡、枯索、死亡……然而，却无能为力，这湖底的生命都将瞬间终结。
　　那刻，命运的齿轮也在感叹：那个女子一出世，只是用一双手便为他扼杀了上千生命，那么，而后的岁月又是一种怎样的刀光剑影、鲜血淋漓？
　　可是，没有关系——她不会有感觉，上万年的冰封早已将心凝结成冰，由内及外，连身体也被染上终日不会散去的冰寒，无论是熊熊烈火还是最为炽热的太阳都无法赋予那冰寒的心脏、血液、皮肤……一点温度。
　　当樱花绽放、当烟花飞散、当流星陨落……那个女子也一直冰寒且又无悲无喜地冷眼旁观，哪怕是在扼杀生命的瞬间，她也决不会犹豫、不会手软，那鲜活的生命在紫眸中便如同了草芥——死不足惜！
　　更何况，是为了那一生的使命：那个关乎生命的契约，没有情感和眼泪的心更是惟命是从，就像被操纵的玩偶，会不择手段地为他达到一切目的。
　　……
　　忽然，雪白的莲与银发少女的元灵起了共鸣，耀眼的金黄色照进银色花钿，心似乎有微微颤动，但绝美的脸上却无任何表情。少女转过脸，银色的长发飘荡在脑后，白色的衣裳随之舞动，少女捧着那朵雪色莲花递到九黎二皇子面前，低头垂目，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但，空气中却僵持了两个“上帝宠儿”的冷漠，仿佛是一场宿命的对决，而他们却必须相濡以沫。
　　紫衣的公子接过雪莲，轻轻放于袖中，转身往洞口走去，银发少女则尾随其后，一路上两人都只是支言片语，冰冷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冻结。
　　……
　　从湖底上来，从未和这个世界接触的少女有几分惊讶，感受着她出世的这片土地上的神奇：
　　金色的阳光、白色的落雪、水晶般耀眼的千年坚冰——那个预言里被称为“天涯之角”的地方。
　　紫衣公子轻耶醉颜’，散出淡淡琥珀色，抬头看那万丈山崖，“如何上去？”
　　银发少女低头，思绪，在脑海中搜寻某些。
　　守护天山的仙子曾说：当她出世以后，世间会下一场纷飞大雪，那时会有一只似狐的小兽为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么，那只小兽此刻又在哪里？
　　少女带着疑惑抬头，忽然发觉远处有一小团白色物体向这边移动。
　　渐渐地，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只雪白狐狸模样的小兽，却又不像狐狸那般狡黠、妖孽，甚至有几分“万兽之王”的勇猛、霸气……
　　似狐的小兽昂首挺立地飞奔而来，与生俱来的狂傲令银发少女怔怔打量好几秒，当她面前停下，九黎二皇子脸色忽而一沉，仅仅几秒又冰霜覆颜。
　　见那小兽，少女呐呐地伸手，摩挲着它柔软的雪白毛皮，在接触手掌的那瞬间，有一种强大的熟悉撞击着那颗冰冷的心……
　　少女楞住，久久未能回神。
　　然而，命运也就此拉开序幕——在妖仙冰封万年、等待千年的那段岁月，一只狐为其承受了所有疼痛，成为‘万恶之兽’，镇关把手，严验来者，证其优劣，败者必诛。
　　直到“命运之子”的到来，一切诅咒才将化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