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凌韵》血刹妖子

6、舍义相救

　　太子府，到处都沾染着殷红的血迹，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坐骑蜷在阳光下用自己毛糙的舌头一遍遍地舔着身上的血迹，不安地向内室张望。
　　主人抱着九尾冲入内室，狠狠地跺在自己的影子上。影子颤抖了一下，发出了幽黄色的光。
　　烨对着影子吼道：“出来，吃白饭的。”
　　影子再次颤了颤，从中走出了一个黄衣的弱冠少年。少年背对着烨慵懒地伸了伸腰，却被烨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神经……”少年回头想狠骂烨一顿，视线却停留在了那只小小的九尾的身上。他指着烨怀中的九尾，道：“天啊，他……他……”发了半天呆后，少年终于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他是你情人吧，好漂亮啊。”
　　烨按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又是一脚：“去死。”
　　黄衣少装作无事地爬了起来。“你找少爷我不会只是介绍你情……”偷偷地看了一眼烨，确认他没有踹自己的倾向后继续说道，“她伤得很重啊。”
　　“救他。”烨轻轻地将他放到床上，血立刻沾湿了被褥，“请救救他。”
　　黄衣少年走近九尾，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救她？可她是九尾，不是普通的狐狸啊。而且……而且或许，她还是凌的百年转世，同样的伤心欲绝本少爷这辈子再也不想看第两遍。”
　　“别管，先救了他再说。”
　　“可……”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你不救，我就告诉青龙你在我这里。”烨随即伸手开始在空中划起呼叫符咒，浅蓝色的文字熠熠生辉。
　　“啥？本少爷救，成了吧。”少年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烨正划咒的手，“救还不成吗？”
　　少年暗骂了两句，之后抬手划符。杏黄色的符咒慢慢飘升，最后一个嫩黄色的上书“急救箱”的盒子，落到了少年的怀中。少年一边从嫩黄色的盒子里翻找着一大堆不知名的东西，一边神神叨叨地不断自言自语。
　　“本少爷我的云南白药去哪了？”颤抖的手指触碰到了尖锐的玻璃碎片，“啊，瓶子压碎了啊。算了，算了。恩……我看看，如果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话，只要用生理盐水加葡萄糖补充水分就行。”
　　象征性地轻轻吮了一下流血的指尖，梵再次低头继续翻找了起来：“恩……没有了？不会那么巧吧。”
　　“啊？”
　　“他伤得不轻，但还来得及医治。需施以术法，然后用九尾‘欲捕欲食’的兔魂治伤。‘魂附皮，血附尸’，快去找兔皮。”
　　烨转身立刻示意屋外的白烨：“素，快……快取最好的兔皮来。”
　　白豹一个漂亮的腾越跃入屋内，变成了一个身穿儒袍名叫素的俊朗男子。素谦恭地跪下回话：“少爷，方圆白里何来兔皮？”
　　一个严酷的现实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烨扭头问少年，“你有么，能找到么？”
　　“你秀逗啦？居然问少爷我？”少年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凤凰都不吃荤的。本少爷是凤，但吃饭绝对不挑食，都吃。可人家对‘兔子’过敏，别提。”
　　“那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烨揪住了少年的衣领，狠狠逼问。
　　“没有……”少年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勉强控制住自己脆弱的神经。
　　“那么……”烨咬了咬牙，下达了命令，“杀白氏，取她的皮。”
　　“什么？！”梵和素同时惊异地叫出声来。
　　“杀了她，快去。”
　　“可下月她就满百年了，眼看着就可化精了。”素跪了下来，不断求情。
　　“杀了她，快去。”烨转过脸，不去看他哀求的眼睛。
　　“少爷，她可是您亲手带大的妖啊。”
　　“快去。” 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一柱香后，他的伤口上盖上了一块纯白的兔皮，下了安神养气的符。
　　“好你个烨，好狠心啊。居然杀了本少爷最可爱无敌的白氏，还说这丫头不是你情人。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等等，应该是，忘了死党。”黄衣少年暗骂道。
　　“你说什么？”烨一脸迷惑地问。
　　“没什么，本少爷说，下次请叫少爷我的本名，翅佰梵。”少年还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叫小梵也成，最好我叫亲爱的梵。”
　　“去死。”烨抬起脚，几脚将梵踹入了影子……

　　烨独自漠然地望着桌角发呆，桌上暗黑色的兔骨彰显着它的主人近百年的不懈。
　　血骨之上轻轻摇弋起一个淡淡的影子，一个女孩忧伤的魂魄。
　　“白氏，我对不起你。但，九尾我不得不救。你的恩，华烨永世不忘。”低下头，心中满是歉疚。
　　她慢慢靠近，想安慰他，但她虚无缥缈的身体却从烨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摔倒在地。皱了皱眉，坐了起来，抬头望向他关切的眼，然后，舒心的微笑，一如她活着的时候。
　　“你没有对不起我，原谅你自己。这是我的命，谁也改变不了的命。”白氏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我一定努力会帮你的。”
　　“……”
　　在烨的额头留下一个并不长久的吻，魂魄附上了兔皮，之后渐渐被九尾的身体所吸收。
　　自己要救的人儿还未醒来。烨静静的坐在了他的身旁，柔声呼唤着这个自己已经珍爱等待了半生的九尾。
　　身后的烛火轻轻摇曳，朦胧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