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凌韵》血刹妖子

4、离开凡雨

　　凌封闭了自己心昏睡了过去，不再过问世事。
　　迫于嘉仪的压力，璇姬只得将所有的事公诸于众。凌的帝王之姓也因杀害同族而被剥夺，关押进了凡雨禁地，并将在新王登基之日流放异地。
　　在一片混乱中，璇姬不得已另立嘉仪为凡雨的新王，赐姓万俟。

　　“恭喜万俟仪大人成为新王。”阴影里走出一只黑色的狐狸。
　　“别高兴太早。幺凌昨夜已经得到第九颗精元了吧？”仪漫不经心地问。
　　“是。但幺凌的身体并未有所变化。”
　　“是么？”淡淡地问。
　　“是。似乎是因为他的血统不纯，无法将那九颗精元融合成墨珠。”
　　“那就是说，那些狐都是白白牺牲了？”
　　“是的，万俟仪大人。”
　　“我妹妹嘉欣……”仪暴怒地转身，一拳击碎墙壁，阳光漏了进来。
　　“我可以替大人的妹妹报仇。”
　　“哦？！”仪斜眼扫过，“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借璇姬那蠢女人之手……”
　　“很好。”仪转身离开。

　　昨夜，仪的一番话让璇姬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如果照他的思路推下，不难得出：水寒则为冰，冰挂则称其为凌。先王弥留的一个“冰”字应该暗指其子凌。从嘉欣他们身上的齿痕上来看，也应是凌。“缺齿为奴，多齿称王”，这是妖界的通理。凌有三颗犬齿也是自己早已知晓的。况且，姐姐雅姬的预感也从未出错，凌居然能让她产生必杀之心……
　　这样看来，凌决对是不祥之子，或许该杀。

　　在新王登基大典上，仪居然下令特赦幺凌，让他离开免除死刑。
　　璇姬坐在侧位呆了良久。怎么会？不杀凌吗？这样好吗？
　　一个悠然的身影从群妖间闪过。是谁？璇姬猛然回过神来。那个有着和雅姬姐姐一样背影的人是谁？头脑中猛然闪现出雅姬声嘶力竭的那句“不祥之子”，璇姬打了个寒颤。
　　她躲开了所有的视线，从新王登基大典上悄悄离开前往凡雨的禁地。她下了决定，她要永远地带走幺凌，带他离开凡雨，离开人间。
　　不远处，身着女装的仪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幽幽的笑容。

　　璇姬轻松制住了禁地的守卫，走进了凡雨禁地。
　　原本就很庞大的房间，头顶上却是更高悬的天花板，让人觉得空间变得极为宽阔。视野中仅有的物品就是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的巨大镜子。幽暗的镜子吞噬着房间里所有的光线，仿佛是一张不知饥饱的嘴贪婪地摄取着食物。
　　璇姬走近镜子，拔下头上的发簪毫不犹豫地划破指腹。流淌着鲜血的手指轻轻拂过黑色的镜面。血迹迅速晕染开来，被红色接触过的部分立刻奇迹般地凹陷下去，银色的古篆印刻镶嵌在了其中。
　　“通往禁地的路啊，请为你的主人开启。”
　　镜子连通了另一个世界，凡雨的禁地。
　　璇姬轻轻地皱眉，跨过镜子进入了禁地。参天的古木遮蔽了月圆之夜的明亮，落下星点斑驳。四周升腾着浓重的雾气，潮湿的空气里处处弥漫着腐烂和发霉的味道……
　　置身于一个完全令不能接受的环境，这便是璇姬皱眉的原因。
　　璇姬慢慢地穿梭于茂密的古木之中，细细摸索着记忆中的道路。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她看到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张有着和姐姐雅姬惊人相似的脸。翘起的睫毛在紧闭的眼帘上落下同样的长长的阴影，被冻成青紫色的嘴唇依稀有着同样俏皮的棱角唇型……
　　但这个有着姐姐容貌的凌是“不祥之子”，是允许被不能赦免的。璇姬赌气地抱起了仍因关闭心门而毫无知觉的年幼九尾，带着他离开了凡雨。
　　璇姬明白，自己这么做不是因为爱护子女的天性，更不是因为浓浓血液下的羁绊。只是为了能够找到事情的真相，她要知道凌的心。
　　于是，璇姬狠下心来，决然和凌一起在华武王的围猎场中住了下来。

　　狐狸的幼年成长期是漫长的，但九尾却不一样。他们的幼年会以令人极为惊异的速度成长，以使他们度过最脆弱的时期。在在身体成熟之后，他们又会转入几乎不会衰老的轻壮年期。之后又是急速的衰老，死亡。当然，那是在千年之后了。
　　即使凌依旧是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听，如同一个的已经坏掉的精美布娃娃，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他脆弱的身体逐渐成长起来。他的外型已然由六七岁的幼童转变成为了十四五岁的少年。姿容也越发地与雅姬相似起来，只是少了半分柔媚，多了一分青涩。
　　璇姬也已习惯于他的沉睡。有时，看着凌毫无表情的脸她甚至会忘记凌“不祥之子”的身份。璇姬想着，如果他就这么一直不醒的话，或许自己就根本不用带他离开凡雨，也没有必要杀掉他了。
　　他只是一个需要人爱护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