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之雨》白什么升

3、诡异心跳

　　白潜换上门卫室备用的衣服和鞋袜以后，大雨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的塑胶手套还有口罩，内心却不禁惊恐起来。不知道传播途径的情况下，这样的防护措施有用吗？窗户外的警察已经被替换成了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小区门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仿若一条高大的山峦。
　　原先的警察自然是参与到了维护小区内部秩序的任务中，所有可能接触到病毒的人都不能在研究成果出来之前离开这个牢笼了。
　　白潜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要出大事了。
　　手表上的时针对准了五。东方天空微微发白。
　　陆奇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进一栋楼房。从封锁小区最开始的混乱到现在，所有住户都收到了疫情通知单。此时他们都被要求呆在自己的屋内接受详细的检查。
　　群众的情绪倒是安抚的很快，毕竟也有过SARS还有禽流感那些时期。基本上的人都十分配合，因为这种病是早发现，早治疗，医疗费也是国家负担。
　　陆奇现在进去的却和其他楼不一样，这栋楼里的2个住户都是在医院所确诊的病例，他们中很有可能就有患者。在不知道传播途径的情况下，必须十分小心。
　　按了两下门铃，门却没开。倒是身后站上来一个人。陆奇回头瞄了一眼，头顶利落的短发，深深凹陷的眼窝，浓重的黑眼圈。正是他刚刚见过的麻醉医师白潜。资料上写着他今年26岁，刚刚从周温医科大学毕业。而陆奇现在24岁，却已经是周航市卫生局代表了。
　　“你来啦，”陆奇微笑着。即便戴着口罩，也能依稀看到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嗯，是啊。保安和民警都在楼下搭建隔离室。体力活我可不擅长。”
　　两人正觉得无话可说的时候，门喀拉一下被打开，从里面伸出来一个小脑袋。
　　“叔叔！”是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模样十分可爱，在她即将窜出来的时候，陆奇却急忙往后倒退了一步。肩膀生生撞到白潜的胸口。
　　“唉，灵灵！”一只纤细的手从门的那边伸来抓住了女孩的小臂。然后女孩就返身两步跑进那人的怀里。“妈妈！”她甜甜的叫了声。
　　白潜瞄了一眼，女人狭长的脸颊，尖尖的下巴，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最可贵的是身材十分匀称，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生过孩子的母亲。虽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同是一个小区的人多少也有过几次照面，似乎是在市里首饰店上班。这就是陆奇叫他来帮忙的原因。白潜是小区里的人，多少能减轻群众的心理压力增加测试的准确性：人在紧张的时候不免心率增加。
　　“我们是市卫生局的，”陆奇说。“具体的事情通告上都写了。
　　“嗯，我看了。”女子轻轻点头，声音十分悠扬。她把怀里的孩子抱了起来：“我和女儿都没有发烧的症状。应该是没什么事吧医生。”
　　“是啊，叔叔。”女孩搂着妈妈的脖子，脆生生的说。她妈妈微笑着抚摸女儿的脑袋。
　　“嗯，我们只需要简单检查一下。”陆奇微笑着取出听诊器，却忽然被拉住了。
　　“怎么了？”陆奇不解道。只见白潜一脸苦笑：“她可是女的，不太方便吧。”
　　陆奇一怔，却又为难起来。检疫局和卫生局第一批派出的人大约只有5人，3男2女。可是其中2个女人并不是医生，而是护士。
　　“没有其他人吗？”白潜瞧着陆奇紧锁的眉头说。
　　“过来的人必须要签署保密协议，而且这里..”陆奇放低声音：“这里得情况不容乐观，一般人根本不愿意参与进去。京北的专家也要几天以后才到。更别说世界卫生组织了。”
　　“嗯，”陆奇翻了翻资料说。“陈女士是吧。先把你丈夫叫出来吧，我们为他检查一下。”
　　这位年轻妈妈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她颤巍巍的说：“我丈夫昨晚就没回家，现在恐怕还在外边呢。”
　　白潜的眼角一抽，他转头望向陆奇，只能看到他的身影抖了抖。
　　情况还能更糟糕吗。
　　陆奇叹了口气，神色十分严肃。他迈上一步，盯着那母女俩说：“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我需要检查一下你们的心率，”陆奇把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来。“不过人手实在不够，希望你们体谅。”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听诊器。然后一颗颗解开衣服上的扣子。顿时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一件黑色内衣紧紧包裹在她丰满的胸脯上。白潜不好意思的撇过头，但是还是偷偷看了两眼。
　　陆奇的心头却没有丝毫杂念，他淡淡的看着：“把那头贴在心脏的位置就可以了。不对，隔着内衣不行。”
　　女人脸都红了，挪了挪屁股背过身去鼓捣。白潜想象她现在一定把内衣往上拉起来，露出了..
　　“叔叔！”灵灵叫了声，白潜发现小女孩抱着她妈妈的小腿，眼睛眨巴眨巴看向自己。
　　“叔叔！妈妈说我不能去楼下玩秋千了，为什么啊？”
　　白潜正想怎么回答，她妈妈先出声了。“灵灵！叔叔有要紧事呢。”她转过身来，似是已经放好听诊器了。
　　小姑娘吐了吐小舌头。绕着她妈妈从左边跑到右边的一个阴影里躲藏着。
　　陆奇接过听诊器的另一头套在耳朵上。
　　然后他的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女人看的清清楚楚，不禁咬住嘴唇轻轻呼吸。
　　灵灵虽然一开始调皮，可是被妈妈抱上膝盖以后倒也乖巧的不动了。
　　陆奇检查完他们两，脸上已经盖上一层黑气般。
　　“你们现在屋里呆着，绝对不允许出门。”陆奇静静道。“我会叫人守在门口的，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他。”
　　“医生，我女儿不会有事吧？”女人竟是直接哭了出来，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
　　“你放心，短期内不会有问题的。”陆奇说着掏出文档簿在陈静，姚灵灵下面画了叉:“安心接受治疗，很快就能痊愈。”
　　陈静的心率保持在140，她女儿也在130以上。
　　两人都染上了病毒，他们一夜未归的丈夫更是一个炸弹。白潜默默跟着陆奇，一边思考。想要控制这样一种不知道传播途径的病毒实在是困难至极。
　　方方面面都要想到，小区里现在浓浓刺鼻的气味，是已经撒了一圈的药水使得任何飞虫都不愿意靠近，也不会出去。
　　实际上倘若这种病毒是通过唾液，或者简单的接触传播。那很可能已经扩散开了。一个人在一个晚上能接触到太多东西！这足以造成几何形式的扩散感染啊！
　　陆奇所担心的也正是这点。第一个患者从感到身体异常开始到现在过去了7个多小时，虽然没有出现任何恶性症状，但这事谁也说不准。如果病毒拥有致死性，整个城市都会陷入到毁灭性的打击！
　　自己心爱的人也无法逃脱。
　　他走到楼下，急忙掏出别在后屁股的对讲机按下开关：“陈逸！陈逸！”
　　对讲机沙沙响了会。“陈逸收到，请讲。”
　　“3号楼已经发现患者，有一个人昨晚就没回来。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陆奇脾气再好，现在也忍不住厉声说。
　　“收到。陆医生，你说的那个姚斌我们已经控制住并且隔离了。这边的事情我会负责的，你就做好你的事就可以了。”一个戴无框眼镜的高大男人按下对讲机的通话按钮回答。他身边数个医护人员经过，朝前面平顶的建筑物里快步跑去。
　　“病毒的研究怎么样了？”陆奇叹气说。
　　“才过去几个小时？催是没用的。我这有事要处理，陈逸离线。”眼镜男人收起对讲机的天线，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女孩笑颜如花。他看着看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他的小动作陆奇自然是看不到。无奈的他只能咬咬牙啐了一声表示不满。身后的白潜从头看到尾，陆奇的动作表情都让他觉得有点诧异，不过他没开口询问。
　　“走吧，继续。”陆奇收起对讲机，变戏法似的又拿出文档簿子，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一路检查下去倒也没有发现患者，却是有几个老年人的心率过慢了。
　　一直到傍晚十分，白潜等人都在小区门口附近集合，从别的楼房里过来的医生都带来了好消息。
　　：只有最初去医院的那两栋楼房里有个别人也出现了病症，其他检查过的楼房全部十分正常。
　　陆奇松了口气，这种病毒应该不具备太大的传染能力，否则也不会只局限在那么小的空间。
　　“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下。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继续，避免给小区居民造成心理压力，必须要尽快检查完小区居民。”
　　人群中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有些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又投入工作中去了。
　　几个护士各自端着吃的，坐在门卫室里说说笑笑。在她们看来，其实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是特别糟糕，比起禽流感和非典要轻松的多了。
　　“哎！”其中一个护士捧着一只小茶杯：“你们觉得咱们陆医生怎么样。”
　　“嘘，小声点。”另一个姑娘做了个手势。“别被他听到了，你这个花痴。”两人显然很熟识。
　　其余的护士应该是来自不同的单位，不过此时也已经熟络了，纷纷说起那个帅气的卫生局代表。
　　白潜瞄了一眼，倒是惊喜了。
　　他走上前拍了其中一个姑娘的肩膀：“嘉嘉。”
　　那姑娘吓了一跳，回头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发现，面前的是他们医院麻醉科的白潜。不过两人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啊，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其余姑娘倒是都笑呵呵的看着白潜，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们刚刚拿白潜和陆奇医生对比来着。
　　白潜心里纳闷啊，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姑娘们怎么那么开心。霎时有点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过他也是自来熟，当即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坐到姑娘中间去了。
　　在外面站着的陆奇又拿出对讲机，这次是对方在呼叫自己了。
　　“陆奇收到，请讲。”
　　“陆医生，好消息。”那边说是这么说，但是语气却有些不和善。听声音是之前的陈逸博士。
　　陆奇拿着对讲机等对方说话，可陈逸说了一句就没声了。无奈他只好按住按钮道：“陆奇收到，什么好消息？”
　　“病毒传播方式已经确定，这种病毒只能在血液中分裂繁殖。”
　　竟然是血液传播！
　　陆奇一下子露出笑容。血液传播是最可控的传播途径之一。只要预防得当是非常容易控制住的。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去做完剩下的检查工作。”他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下子轻了。
　　“哼！”那陈逸又离线了。
　　不过陆奇一点也不在乎，他招呼了一声白潜，却是连口罩也不戴了。
　　到晚上9点，所有金桂苑的居民都检查完毕，其中感染病毒的患者有4个，两个老年人，一对母女。均是那些已送医院人的家属。
　　但小区依旧是禁止出入。在治疗结果出来以前，患者和小区里的人还是要忍耐一下。
　　可是白潜心里那股不安却在慢慢扩大，仿佛他们头上的那片阴云迟迟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