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上善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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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堂在凤凰镇的中心，海月棠听家人说起过，它虽然才开张短短三年，却是方圆五十里规模最大也最有名气的药店。
门口前来约号的人群排队已经排到了大街上，海月棠目测了一下，他们前面至少也有五六十人，又因为约号还需要登记患者大概病情，所以队伍移动的出奇的慢。
站了半天，才走了十几个人，眼看快到晌午，太阳更加热毒，方雪茹已经有点头晕了，海月棠劝赵大海带她回客栈休息，她帮他们排队，赵氏夫妇起初不肯，但方雪茹的脸色愈显苍白，也只能道谢，先行回去了。
海月棠站在队伍中如蜗牛般踟蹰前行，十分无聊，甩着麒麟玉佩左盼右顾，细细打量起这上善堂和周围的地形。
这里位置很好，正好位于凤凰镇的中心，门前的大街十分宽阔，又靠着前面大河边的小码头，人流车辆川流不息，河水碧绿清澈，两岸杨柳拂风，十分清凉怡人。
这上善堂虽然只是个药铺，却建造的十分考究，单看那正堂屋面峻拔陡峭，四角轻盈翘起，玲珑精巧，气势非凡。东临一家大酒楼，门口匾额龙飞凤舞书写着“凤翔酒楼” 十分堂皇气派，门口迎来送往，生日也很是兴隆。西面是一家红瓦白墙的庭院，关门闭户，只看见几株高大的垂柳探出墙来，门口的楹联字体清雅，上联是“一念一尘一世界”下联是“一草一木一春秋”，横批四个字“上善若水”。
海月棠不由心里暗暗赞叹，这份在这闹市中竟有这份清静之心，倒正是合了爹爹常说那句话：大隐隐于市。
忽然，后面的人有人推了她一下道“公子，你倒是快走啊？”她才发现自己也来到了门口，她回头抱歉的一笑，刚要迈过门槛，旁边却斜插过一名白色锦衣男子，也不排队径直就越到了她前面，就要进门去。
“站住！”海月棠急忙伸手阻拦：“你为何不排队？”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还未回头已经笑出声来： “你是初次来上善堂吧？”转身看见海月棠后却楞了一下。
“是又如何？”海月棠本来是极为恼火的，但是看着他的笑脸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因为面前之人，赫然是个顶级的美……男子！
标致的鹅蛋脸，肤如凝脂，这些词语她没想到有一天也可以拿来形容男人。他的五官真是生的俊美，五官棱角分明，犹如雕刻，宽阔的额头，眉如墨裁，俊挺的鼻梁，细长桃花眼神采潋滟，微微牵起薄唇一边似笑非笑，平添了三分邪气和魅惑，顾望之际夺人心魄。漆黑的乌发用金冠束起，华衣美服，腰间系着一枚蛟珠盘成的玲珑扣，衣摆上金线绣的水墨荷花栩栩如生，自有一股风流入骨的精致从他身上浓烈的散发出来，说不尽的温柔多情。
她不是没见过美男子，但是眼前之人的容貌，竟是让很多美女都会自惭形秽，除了姐姐海月华，他算得上是她见过的生的最漂亮的人。
“你第一次来，难怪你不认得我兄弟二人了。”白衣男子粲然一笑，回头指向不远处道： “小兄弟，我不妨给你介绍一下：那位就是你要约诊的神医顾云开。”
听见顾云开的名字，海月棠心头一震，顺着白衣男子的手指，看见不远处一位年轻男子被排队的病人和家属们团团围住。
他与白衣男子身形相仿，容貌竟也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他衣着简单朴素，只一袭蓝色布衣竟也清贵脱凡，头绾一只白玉簪，玉质极好，晶莹通透，更显得他风仪卓绝，飞扬的剑眉下有一双好看的狭长凤眸，唇线间勾着纯净的淡然笑意，温润谦和的气质中蕴含着一种深藏不露的威严，二十岁上下年纪，却自有一股沉稳内敛、摄人神魄的光华。
人们围着他七嘴八舌，熙熙攘攘：“顾神医，我娘中风好几个月了，您一定要帮俺治好啊。”
“顾神医，上次你给我爹开得药，他吃了三副就好了，这次你再帮我丈夫看看吧”
“顾神医，你比去年更瘦了，我给你晒了一些腊肉和干鱼，明天给你带来。”
他竟然就是顾云开！海月棠大感意外，他比想象中年轻太多，而且顺眼太多，他一直浅浅笑着，温暖的笑容如春意复苏，万物新生，仿佛能融化人心，安详静好入云端晨曦，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他好像也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她仿似跌进了一汪秋池之中，如墨色冷玉般深邃幽深，如星辰般明澄，那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她并未移开，可海月棠却偏就觉着他像是什么也没见到，而他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疏离和寂寥，更让她觉得莫名的揪心。
此时，左肩忽然被搭上一只手，她旋即侧身，不动声色的拨开肩头修长白皙的手，回头就看见一张笑的倾国倾城的脸，是那名白衣男子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姬无双，是顾神医的好友，幸会啊，小兄弟！”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加重道。
他居然就叫无双，真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姬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她听大哥说过，江南首富正是姬氏一族。
她点头应道：“姬公子，幸会。”虽然他长得好看，但这副油滑的样子却真让她敬而远之。回头看时，顾云开已经从人群中走出，大家也重新排好队。
海月棠见他冉冉走来，颀长身姿俊如修竹，袍角翩飞，长发拂动，一步一步之间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的距离，及至他走近了，她才终于发现他那双清澈的仿佛不曾沾染一丝毫尘世污浊的双眸，幽深安寂，涣散难聚，竟然是盲症！
他经过她面前，略一停顿，唇角微微上扬，她只觉一抹心悸，荡漾了整片心湖，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香窜入鼻端，直让她的脸颊也莫名奇妙的发起了烧。
眼看着一位胖胖的书童模样的男孩从门内出来搀扶着顾云开走进了上善堂，姬无双也冲她做个鬼脸，快步跟了进去。
蹙了蹙眉头，海月棠心中暗叹白璧微瑕，有些替他惋惜。不过更让她疑惑的是他既然医术高超，为什么自己的眼睛都治不好呢？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失明的，如果是中毒，那她倒是十分有兴趣，究竟是什么毒，竟让他也束手无策？或许，她可以试试，如果能成功，就能证明自己的确比他高明。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发现已经排到了柜台前，登记，叙述病情，取号，因为来的还算早，她帮方雪茹约到了头一天下午的号，她身后排队的人竟然又多出了几十位，她的一边走着一边低头想着顾云开眼睛的事，冷不丁撞到一个人身上。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忙伸手去扶。
“唐姑娘，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那人原来正是赵大海。
“赵大哥，我没想什么，哦对了，这是雪茹姐的约诊签号。”海月棠把一支刻着号码的竹签子递给他。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然我们还不一定要排到什么时候呢。”赵大海千恩万谢，海月棠忙摆手道，“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啊”。
“你不是要买马吗？我以前在大户人家养过马，不如我陪你去挑挑。”赵大海说道。
“不用，你回去照顾雪茹姐吧，我一个能行的。”海月棠四岁就会骑马，小时候呆在马厩里的时间比呆在自己屋里时间都多，选马她是在行的。不过赵大海一再坚持，她也只得同意了。
凤凰镇的马市果然很大，各种品相的马倒也齐全，海月棠看中了一匹体格适中的母马，全身赤红，只有鬃毛是雪白色，十分惹眼。
海月棠走进了仔细一看，它耳如撇竹、鼻翼宽大，眼目有神，嘶嘶的抬头远望，实在是一匹神骏的好马。赵大海也直夸她有眼力。卖马的商人看她满意，就愈发把这马吹的天上有地下无，漫天要价非两百两不卖，幸亏赵大海帮她侃价，最后以八十两银子成交，她高兴的摸摸马的脖子，就给它取名“八十两”。
回客栈的路上，又经过了上善堂旁边的凤翔酒楼，海月棠便去点了几个菜带回去，请赵大海夫妇一起吃，以感谢他帮忙买马，赵大海夫妇俩推辞不过，就一起用过了晚饭。
“赵大哥，你以前见过那位顾神医吗？”海月棠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没有，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前两年家里穷，看不起病，今年我做了点小买卖才攒了点钱，正好又听说了这位顾神医，我们才来的。”赵大海说起来愧疚的看了妻子一眼，方雪茹回之温柔一笑。
“他可是个盲人？”海月棠问道。
“是啊，但那又怎样呢？”赵大海咽下口中的饭菜，接着说：“顾神医人这么好，医术也高明，所以大家谁都不忍心提起这件事，而且他行动自如，比明眼人都利落，所以有时候大家甚至都会忘记这件事。”
又想起他眉宇间的那份黯然，她的心里竟涌起一丝莫名的伤感，遂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上善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