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奇怪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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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现在要问您几个问题，是的话你就眨一下眼睛，不是你就眨两下。”海月棠站在唐琰床前道。
唐琰的两道剑眉紧紧蹙起，一双眼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是着急。
“舅舅，您真的是中风吗？”海月棠紧紧盯着唐琰的眼睛，他眨了一下。
“真的是被二舅舅气的？”海月棠又问，他又眨了一下。
“唐昱他是不是和二舅舅同流合污？”这才是她最想问的问题，从听到这个消息她就觉得蹊跷，萧灵云闪烁的说辞和躲闪的神态，以及唐昱一副打太极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怀疑，整件事情看似是唐珩与唐琰这二房与长房之争，实则真正得利的人却是唐昱，他因此得到了代理掌门的权利，而且他既不为父亲的情况着急悲伤，又不出手教训和打压唐珩，实在十分可疑。
可是她等了很久，唐琰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着急了：“舅舅，您倒是给我个回答啊。”
唐琰看着她，眼睛碌碌转着，似是十分纠结，终于眨动，却是两下，他的意思是唐昱和唐珩不是一伙的。海月棠叹了口气，其实就算唐琰有意袒护唐昱，也可以理解的，毕竟唐昱是他的独子。想罢，她把手中的已经捏的温热的针盒打开，一边在唐琰的头部要穴施针一边道：“无论如何，我想让您好起来总是没错的。”这正是顾云开临行前教她的“天玄针法”，约一刻钟时间，唐琰竟已经睡着了。因为早就与父母约好，由他们想办法拖住萧灵云和唐昱，但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她看了看更漏，收了针石，轻轻掩门而去。
从唐琰的住处回海棠苑要走一段路程，唐家堡号称铁壁铜墙，一般人若要硬闯，恐怕还没摸到大门口的那俩麒麟，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更别说进了唐家堡，三步一埋伏，五步一机关，更别说那些厉害的毒药了。若是走错了一步路，说不定就从头顶的书上洒下一片毒蒺藜，又说不定乱踢到一颗小石头，就会引来一阵奇异花香，足够让一个武功高手瞬间失去意识。
若要在唐家堡自由行走，就算唐家人也要步步谨慎，机关暗器可是不认识人的。湖边这条路她走过上百遍，但还是不敢马虎，周围高高低低的树木随微风摇曳，影影幢幢，低矮的假山后中，有蟋蟀在唱歌，荷塘里有蛙鸣，水中倒映的月色幽凉晦暗，十分静谧，也本该如此，但是——
幽暗中依稀传来奇怪的响动，断断续续的。她顿时警觉起来，停住脚步，四下张望一会儿，那声音停了，片刻又持续传来低低压抑的声音，仿佛是极力隐忍的呻吟，像是经受着什么痛苦一般，这次她确定了位置，就在不远处的桂树下的假山后面。
若说唐家堡能进来外人，她是不信的，但是也有可能是武功高手，进的围墙，却被机关所伤，也不是不可能的，早些年唐家毒宗没落，就有些好事的人觊觎唐家堡的秘密，不知死活的来硬闯，结果反倒是白白赔上性命。
海月棠向那假山走去，又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衫响，在她将要转过假山的时候消失了，一个瘦长的身影“嚯”的跳出来挡在她面前。因为早有准备，她倒也没有吃惊，抬头借着月色看时，这人却是唐昱，一个窈窕的身影，恍惚是个女子，从假山后仓皇跑出，向更后方的竹林中去了，她便明白了八九分，自己反羞的面红耳赤，不由倒退了几步，和唐昱拉开了距离。
唐昱却丝毫不以为意，眯着眼睛看着她道：“表妹，你半夜三更不在闺房，跑到这里干嘛？”
“我换了地方睡不着，出来走走，不行吗？”她随口应道，心里却涌出一阵阵的恶寒，以前只觉得唐昱这家伙阴险善妒，没想到还是个色鬼。
“既然如此，不如到我的那里喝杯茶，我正有些话要跟你说。”唐昱邀请道。
她毫不犹豫拒绝道：“不必了，我现在很困，要回去睡了。”虽然她不怕他，但是一想到这么晚，和一个色鬼共处一室，只觉得寒毛倒竖。
“你们不是都怀疑我和二叔一起谋害我爹吗？跟我来，我就告诉你真相。”唐昱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海月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反应过来，立刻毫不犹豫跟了上去，不就是坐坐嘛，她才不怕他，何况她要拿到掌门手札和解药配方，是必须要经过他的，若是他敢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她就让他一辈子不能人道。
唐昱的住处叫做“听雨轩”，就在这荷塘边上，进了屋，海月棠捡了把椅子十分随意的坐下，对唐昱道：“说吧。”
“着什么急呀，先品茶，再谈心。”唐昱看了她一眼，向内室道：“尺墨，用我新的那套紫砂，泡今年春上的醉海棠来。”
只听内室一声娇声软语低低应道：“是。”
唐昱转头看见海月棠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不由笑了笑道：“月棠，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些年一直最爱喝醉海棠吗？”
海月棠摇摇头，表示她压根没兴趣，唐昱却自顾自说：“月棠，你要成亲了是吗？为什么要嫁给那个瞎子？你知不知道我收到喜帖时多伤心。”
“唐昱！”海月棠怕案而起，怒道：“不许你侮辱云开，还有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唉！”唐昱长叹一声，表情十分落寞感伤：“我真的不明白，我无非是小时候拿毒蜘蛛吓唬过你一次而已，你至于这些年耿耿于怀的记恨我吗？”其实他真的不明白，这些年无论唐门内外，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的是，却唯独这个聪明漂亮的表妹，对他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好脸色，甚至，他能感觉到她对他发自内心的厌恶，每当他靠近她一分，她变避开五分，他针对她一成，她就要还击十成，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意思。
“你要说便说，不说我走了。”海月棠有些不耐烦道。
唐昱刚要说什么，内室的帘子被打起来，一个清丽的少女端着茶盘走了出来，她脚步轻缓，身材丰盈，一路敛眉垂首，直至走到跟前，海月棠不经意瞥见，她白皙颀长的颈子一侧有几个形状怪异的红斑。她把茶放定，又缓缓退了两步，转身回内室去了，那身影窈窕轻柔，海月棠想起刚刚从假山后跑开的背影，心里顿时了然，只觉得自己的脸又火辣辣的烧起来。
“月棠，你这次来，恐怕不止是为了看我爹吧？”唐昱道。
“当然主要是为了看舅舅。”海月棠也不撒谎。
“你今晚能跟我来，想必也不只是想听我说什么，而是另有事情求我吧。”唐昱笑道。
海月棠也一笑：“虽然我极其看不上你的为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聪明过头的人。”
“难得被你夸奖，说吧，只要你开口，我有求必应。”唐昱也不介意，反而还很高兴。
“借我《掌门手札》一阅，还有蛇蝎美人的解药配方。”她开门见山。
“哦？”唐昱闻言却是一惊，那双眼睛顿时睁开了不少，尤其是听到“蛇蝎美人”。眼中简直焕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如同吸血鬼看见鲜血一般：“你在哪里找到蛇蝎美人，不是已经失传百年了吗？”
“我不仅发现了，还带了来，你帮我做这两件事，我把花献给唐门。”海月棠的确拿来了一盆蛇蝎美人，只不过，她下船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是谁中了毒？”唐昱慢慢冷静下来。
“你管这么多干嘛？”海月棠横了他一眼。
唐昱笑了笑：“能让你这么关心的人，是你哪位未婚的夫婿吧。如果是他我就帮你，如果是别人我不管。”
海月棠一时有些糊涂，不能完全明白唐昱画中玄机，但是既然他肯帮忙，就想着告诉他也无妨，于是痛快点头：“不错，是他。”
唐昱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笑的更深了：“那就好，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痛快，海月棠没有一点犹豫道：“说吧”
“你离开他，嫁给我。”唐昱悠悠然说出的话，却让海月棠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唐昱，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别以为你坐上了代理掌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没有你，我一样能拿到这两样东西。”
“你这火爆脾气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唐昱的表情却十分严肃起来：“我也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如今唐门内忧外患，我和唐珩是势不两立的。只有你嫁给我，才能名正言顺执掌毒宗，我才能撤免二叔，为我爹报仇，不让唐家堡沦为……。”
海月棠冷笑一声：“你不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并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什么家族利益！我也不稀罕做什么宗主，你是否为父报仇，是否撤免二舅舅，那都是你的事。至于云开，他就算一辈子看不见，我们一样能过得幸福。”说完她快步向门口走去。
将要走到门口，却被唐昱的一句话给拉了回来，他说：“只怕他没时间陪你过这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她转身，冷冷盯着唐昱。
“你看过《唐门手札》，知道蛇蝎美人的毒性，但是《掌门手札》所记更为详实，蛇蝎美人之毒无色无臭，由缓转急，至为阴毒，中毒者不查不觉，中毒时间分为三个时期，一曰盲杀，二曰痴迷，三曰幻梦，失明只是盲杀的初级阶段，随着时间推移，他会痴迷疯癫，最终在梦幻中死去。”
“不！你骗我，他失明十年，到现在都没事。”若是以前，这样的毒药只会让她觉得兴趣盎然，但此刻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哦？那真是巧了，盲杀之期正好是十年，痴迷一月，幻梦只要十天，就会毒发毙命。他的脉相如今必定异于常人，时缓时急，甚至有时根本感觉不到，而且如果他中了至阴至寒的毒药，发作也比常人要慢，因为这与他体内的毒性是相生顺势的。”唐昱斜睨她道。
“把书给我。”海月棠声音微微颤抖，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联想当初顾云开所中的红酥手正是至阴至寒的毒药，当时他的那些反应真的是异常的，因为之前一直误以为是他习练尚元功的原因，可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怕。
唐昱竟也痛快答应，只见他弯下腰，在椅子下方的地砖上敲了敲，左侧的墙壁上就裂开了一个缺口。
他走过去，从里面取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宝蓝色锦盒，在海月棠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摞蓝色封皮的手札，他自上而下手指滑动至倒数第五本，抽出来递给海月棠，上面工整写着：
唐门掌门手札，第十一代掌门，唐谦著。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奇怪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