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朔流

5、第 5 章

　　照片里一脸凶相的青年手握一把长刀，直直地盯着前方，全身肌肉绷紧，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下，仿佛他朝向的方向上有着什么非常严峻的事态要发生。
　　“小哥没有找过我和胖子，”吴邪打了个手势阻止了小花：“他完全没必要顾及我，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没有避开照相机，可不可以说是希望某些人知道他回来的这个事实，听我说完，”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小花：“无论是不是他本人，他都已经出现了，一定有某些跟过去有关系的原因，那件事果然还没结束。很多知晓的人接下来应该都有所动作，一定会有人来向我们打探他的信息。”吴邪突然收紧瞳孔，他猛然转头，瞪大眼看着小花：“这封信是多久收到的？”
　　小花含笑无奈地怂怂肩：“三个月以前。”
　　“你！”吴邪眉毛拧在了一起。
　　“本来没打算跟你说，因为这信上写的收件人是我，”小花放下手机，两手交叉支着头：“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想打探张起灵，后来发现......”
　　“ 照片是用最新出的那款顶级相机照的，下面有记号。以及那把古刀。”吴邪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错，除了人皮面具之外，找不到更多的解释。”小花埋下了头，“我已经派人找到了照相的人，不过，”小花的胭脂味被风吹得满屋子都是。
　　“他已经死了。”吴邪接话道，语气冰冷而平静。“照片上的刀是真的，我亲自去蛇泽弄出来的。”
　　小花有些吃惊，他惊讶地看着吴邪。
　　吴邪不为所动：“去巴乃之前头一个月，我把它锁在了柜子里。照片里的人不会放过照相之人的。”吴邪想想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心理一阵反感。尽管接管生意好几年了，他也还是会对这种事感到厌恶，把人不当人，而当成可利用的工具的做法，总是会让他想起张起灵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
　　吴邪告别了小花，坐着车去见“合作伙伴”。马上要到中秋了，很多人都结伴而行，不是和亲人就是和情人，人群里笑声鼎盛，不少年轻人追逐打闹，享受现世的安详。
　　吴邪看着窗外，哼着轻快的调子，露出笑容。他的嘴角越来越抽搐，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唇角不受控制地扯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对，太好笑了，吴邪擦着眼角，对自己说，真是太好笑了。
　　凌晨两点大周把在生意场上喝得烂醉如泥的吴邪扶起来，送回了家里。吴邪醉了特别好应付就是睡觉，所以吴邪从不管自己有没有喝醉，只管喝，喝到彼此双方都满意为止。不是还有大周么。
　　吴邪心里知道的很清楚，大周不是他吴邪的人，鬼知道是谁派过来监视自己的，只是吴家这牌子拆不得，吴邪的命他们也得保，大家有钱一起赚，有利一起享，只要不TM过分，吴邪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涉及到闷油瓶，就甭怪他不给老资格的留面子了。
　　他不知道，此刻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对未来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他醉得有多重，就有多少次站不起来。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总发现，他人生的每一个巨大转折，他自己都没有完全地参与到其中，或者根本就没有参与，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那天晚上，黑瞎子死了。
　　等吴邪赶到灵柩前，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很多道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到场，他们彬彬有礼，和和气气的一团和气，吴邪突然觉得心里的那根刺变得更为锋利，会不会自己百年之后，灵堂前都是一些完全不把葬礼当回事的人，这么想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呐，瞎子，一个人被千万人包围着为什么会有孤独的感觉？
　　他还真是洒脱得要死。
　　自己真是越发的爱拿自己开刀了啊，找抽。明明痛的要死，却还是笑嘻嘻的，这可不是什么乐观啊，这叫犯贱。
　　这是吴邪对瞎子的评价，也是吴邪对自己的评价。
　　原来踏上这条路就是为了体会所有在这条道上的人的感受，呐，我走得越久，有一天能体会到你那怕一点点的感受吗，小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翻开老式手机的盖子，里面传来袁二侄子急迫的声音：“佛爷，刀不见了！”吴邪的眼神一片清明。
　　大周看着捂住脸有点抽风的吴邪：“佛爷。”
　　吴邪抬起头，笑得特别妖孽：“来得太是时候了，正好让菜鸟们练练手。”
　　两三天后，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被带到了吴邪的面前。那人还有点骨气，硬是没有供出刀的下落，几个人严刑逼供，都没有效果，无法只得交由吴邪处理。
　　“有本事偷刀，还被小年轻抓到，找我什么事吗？”吴邪坐在堂上，看着书，头都没抬一下。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佛爷，”那人笑出了声。他半跪在地毯上，嘴角还带着血：“不是有那么多人护着张起灵的，护着的最后哪个不是一个死字。”
　　吴邪平静地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么，那把刀本来就是我的。”
　　那人笑得越发开心了：“我一直以为你跟他是站在一起的，想不到，想不到........”
　　“这年头谁不是各自为政，自己的屁事本来就多，哪有时间管别人。”吴邪话锋一转：“当然，哑巴要是肯投奔我的名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