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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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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出发的时候,胖子才把房子边的水道疏通干净,山坡上的植物被破坏地很严重,泥石流引发的小规模震动终于还是让小碎石砸进了阿贵家的院子里,门边的芭蕉叶被风刮得七零八落的,水潭泛着光,跟附了一层油一般。
“天真”,胖子顶着张黑漆漆的脸,肥肉四横的脸上两小眼睛挤在了一起,“你那破事我管不着,胖爷我就一句话,莫让自己后悔。”
“你TM做完选择之后,能知道今后自己后不后悔。”吴邪笑道,一掌拍到他背上,“行了,别送了,人阿贵还等着你做饭呢。改天上杭州,楼外楼那包厢我给你候着。”
“行啊,天真把裤腰带系紧了,小心我吃穷你小子的。”
雨下得更大了,整座山好像快被砸碎了。
“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黑成这样,老板,路上当心啊。”阿贵递上只叫花鸡“路上吃着点儿,有空常来坐。”
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吴邪回望了望反光镜里的胖子,将自己略微颤抖的手不着痕迹地把
手收入袖中,冷漠而无表情地脸上,闪电沿着病态的皮肤向眉毛划去,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这道伤痕在一刹那就消失了,只是那张无垢而略微暗黄的脸突兀地融进了黑暗中。
“开车。”冰冷的声音在咆哮声中异常的响亮,山间曲折的泥泞路在车轮的碾压下,被压成很多服帖的有支撑力的小柱子。越野车行进地很顺畅,尽管那些小柱子间满是间隙。
“花爷”,黑瞎子吊儿郎当地半倚在椅子上,将椅子的重心压在一只脚上。“他出发了。”
“我知道。”小花看着照片,皱着眉。
等吴邪到了三叔铺子上,一干人在门口已经抄家伙干上了,几个小年轻见风使舵,向他们吼了一嗓子“佛爷到了!”
老资历的都在堂上瞅着门口,大周接过吴邪的外衣,警惕地盯着那几个靠门站着的人。吴邪弹了弹裤子上的灰,稳健而随意地坐到那张雕花镂空的方正的木椅上,抄起递上来的帐,快速地扫了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然后帐砸到桌上,“啪”的一声打破了屋里宁静。
“前几天各位给我的关照,我谢了,不过,很多还望大家都收去吧。我来就是查个帐,毕竟你们都催了那么久。”吴邪斜眼看了看坐在右边第二个盘口位子上的人“袁二,这墨都还没干透。遇事不要急,烫手。”大周把文稿取了出来,递给了吴邪。
“当家的,这堂口的事,理应由您接管。我们这不是找不着您人,又怕耽搁了事,就自己做主了。”坐在最外面的年轻人开了口,往前倾了倾。吴邪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之前没见过。
“佛爷,这是我侄子。”袁二警告地看了看打破沉默的年轻人。
吴邪收回视线,端起茶。掀开盖子,慢慢地晃晃茶座。
“今儿这茶淡了些,”吴邪面无表情道:“我一向没有亏待过大家吧,但这帐......还有前几天盘口的事......”
大周厉声道:“佛爷的名声在道上也是一顶一的。”
“数一数二还称不上,但这地,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吴邪斜眼瞟了瞟门口的人。尽管眼睛没有看着任何的人,他的茶杯盖却朝着外面,上面正映着袁二的脸。
大周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袁二:“佛爷说了,莫站错队。”
袁二后面的伙计有些沉不住气:“佛爷,二爷从没做过见不得光的事!”
袁二侧过头厉色道:“住嘴。”伙计将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一脸的不爽。袁二直勾勾地看着吴邪。
“佛爷这是信不过我。”袁二的话里带着愤怒。
老狐狸,居然想撬我地基。即表明忠心又想为以后分裂留借口拉拢人,果然不能小瞧啊,这些根基稳固的“老人”。吴邪一早就想铲除这些有野心的人,苦于利益盘桓枝叶难分加上三叔这烂滩子内部本来就破败不堪,之前接手的时候就有人劝说,说这不多久就彻底分崩离析。
“袁二叔您说笑了,只是听说有人在找麻烦。大家都管管手下的人,别误事了。至于出现叛徒这种事......”吴邪停了下来眼神越加阴冷。
全场一片寂静,吴邪隐约听到有人咬牙的声音。空气在阴湿的房间里流动得越发缓慢,仿佛要静止了一般。
“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走出大堂,吴邪和大周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宜。大周跟着吴邪有四年了,他比吴邪大不了多少,但少年白的他看上出比吴邪出老。正当吴邪走到前院的大门口时,那个堂上说话的年轻人追了上来。吴邪挑挑眉,回过头平静的看着他。
“佛爷,我有点事......有点拿不准。”年轻人表情有些为难,摆摆手示意避开旁人:“这边请。”
大周伸手拦住了年轻人:“佛爷没那么闲,有事当面说了,这就走。”
“无碍,在这说。”吴邪看着年轻人的脸,陷入某种幻觉中,那迷乱的幻视中一个人的脸变得异常的明显,他仿佛看见那张沉静的面容透过自己的眼注视着自己永远也看不见的景象,一种窒息的感觉如期而至地封杀了他全部的感知。不由感叹道,一想起他就会恢复以前那楞青头的那副样子。
“佛爷......”大周皱眉看了看小年轻,对他的话有些怀疑。
吴邪沉下脸,严厉地盯着那双如那人般宁静的眼睛。直径掉过头大步朝外面走去。
“道上有说佛爷对哑巴张挺感兴趣的,前些天二爷在那边瞧见了个龙脊被,是把古刀。”
这夏天炎热得让人烦躁而慵懒,连思维都比平时迟钝了,总感觉有刀子割着自己的神经,疼痛厚重却找不着发泄的口子。而那句话却像冰锥般扎进那些口子里,凉爽与疼苦一股脑从伤口中钻出来。没有消息才是最为难受的不是吗,吴邪自嘲道,急有毛用。他不禁想起死胖子的调侃:糟蹋自己还用八年抗战的热情继续把自己点燃,这跟被糟蹋的妇女有何不同。虽然很想骂回去,但细想想,还真就那样。
吴邪和王八邱吃饭的时候,王八邱念着笔生意一直和吴邪打马虎眼,溜须拍马的劲头一如往常,看不见任何端倪,但稍有心的人都能察觉出有什么潜伏在那些小聪明中。就出去三个月,就能整出这么多名堂来。这心,不可谓下的深,八成三叔在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那边”就是还没出手的货囤积的交易场所,里面鱼龙混杂,人的身份和货一样都难辨真伪,但那些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对有块地都心照不宣,那地只出售掏出来的。这也算是行业里的公识。
第二章两把黑金古刀
“看来三爷是知道了。”小花翘着二郎腿打着俄罗斯方块,粉色的靴子差点闪瞎吴邪的眼,这是进化的节奏?他抬抬头,示意吴邪看看桌上的文件。
照片?吴邪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暗色背景中的那张侧脸,突然,他将照片凑近,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的某一处。
长久之后,吴邪舒了口气,不是他,怎么可能。但这图,如果不是清楚地明白小哥不会露出那么凶狠的眼神,他差点就把那张脸先入为主地代入他的脸了。但这刀......
“看来,有人想设计我们两家呀。”
小花放下手机:“哦,我们两家,不是只有你吴邪一个人吗?”
“花爷,照片是你手下带来的,这是巧合?”吴邪反问道,不禁有些想骂人,小花都算计在我头上了。
“吴邪,你真的想这样继续走下去,之后不会觉得不值得吗?”小花好久没说过带这么明确的内容的话了。他看着吴邪有些暗黄的脸,试图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以前的可以预测的吴邪。“我时常问自己当时若是阻止你戴上面具——”
“小花,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吴邪有些动容,可是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他的表情早就和那张面具融合了,连他都时常怀疑,自己是否早就将身体拱手让给了别人。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吴邪看着笑着的小花,摇了摇头:“晚了,早就深陷其中,身不由己了。但是,小花,人活着就短短几十年,就算不能掌控未知而危险的未来,也得在其中找找乐子,否则也太委屈自己了不是吗。这样,挺好的,不是吗,换了种活法。”
小花突然觉得这样的吴邪有些陌生,所谓“殊途同归”原来是让人悲伤的词汇啊:“我们合作吧——有人说见过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