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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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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皆如此乎。所谓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百岁之后,不过土灰。今者吾五体不勤,有余力而不通史书,唯提笔行书尚可一往,故作《倾云》一书,书中之典故均为编纂,不必费心寻找出处。
此书实乃荒唐之言,愿诸君茶余饭后视为一纸笑谈耳。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尧帝在位时,曾有一族称为獬豸,貌美,单人战斗力极低,其角有呼风唤雨之力,它身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样貌大致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发,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有一只独角,据传角断者即死,有被见到长有双翼,但多数没有翅膀。拥有很高的智慧,能听懂人言,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
他们长生不死,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居住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中,修行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化为人形,极其俊美,只是头上仍然生角。甚至有传说,饮用獬豸一族所拥有的春之泉可令人长生不老,而獬豸的角可令人拥有唤风之力。但是单人战斗力极低,加上刚正不阿的性子极易为人发现,捕捉,所以数量总是极少,而且獬豸终身只能有一个伴侣,往往爱慕的都是处子,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他们选择的大多都是人类。
獬豸一族那时已经颇有些衰败的征兆了,只是仍然勉强靠着风神飞廉与众多祭司庇护。
许多人眼馋他们一族,屡屡捕猎以出手高价或出手亵玩,年幼的獬豸受尽屈辱,死后便化为怨灵鸟,叫声清脆绵长,极似水声,因此被称为重华鸟,他们专门引诱生灵到沼泽深处,据说听到它啼叫者,善恶颠倒,且会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记忆而无法自拔。
但是春之泉的水必须要经由獬豸自愿取出才为有效,于是,九婴凶神协同干旱女神旱魃率领大漠的精灵部落进攻獬豸一族,妄图俘获獬豸与春之泉,缺少壮年战力的獬豸一族节节败退。
无奈之下,飞廉只得向离恨天之上的神族祈求,神族修炼到一定地步,早已无情无性,那里还愿意手沾鲜血,替她谋划,伤了元神?
飞廉为了救人,便用了DESPERATION,也就是绝望之树的枝叶,将自己钉在树冠上,三天三夜,向最强大的孤独与虚无之神祈求,念诵了三百三十三卷经文,终于获得了力量,一鼓作气,将敌人赶出了边界,却瞎了一只眼,无人知道她到底与贪婪的绝望之神做了怎样的交易。
帝挚派出的奸细晴明潜伏在飞廉身边,得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立刻偷袭了她。在獬豸一族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为了下一任大祭司。
已经筋疲力尽的飞廉最终力竭而死,化为青丘山,生生世世作为獬豸一族的屏障。
獬豸一族虽然赢了九婴,却也是元气大伤。许多受伤的族人被趁机掳走。族长为了渡过难关,向喾帝提出愿意归顺,但拥有独立的领地,条件是要喾帝保护他们。
喾帝是一位正直善良,英明神武的帝王对这个提议心动不已,正要答应。
国师喈却夜观天象,看到五百年一出的灾星七杀在西北方向出现,大惊失色,连忙造了一柄月轮以正邪气,血光。
喾帝知道后认为是上天不许獬豸一族归顺,便否决了提议。
獬豸一族失去依仗,族人遭遇杀戮的越来越多。与此同时,精灵一族两战之后彻底式微,市井之间,经常看见贩卖精灵与獬豸的商人。然而这还算好的。
帝挚继位后先假意与他们和谈,天真的獬豸自然满心欢喜。却不料在和谈成功,獬豸一族酩酊大醉时,有经历过的老士兵,在醉酒后提起那个藏在他心底的噩梦:无数烽火同时点燃,血流成河,原野一片哀嚎,他们杀的眼红。大将白起屠戮已降的战俘三十万,坑杀活埋,那么多,那么多的战士,孩子,妇孺长老都没有一个可以逃离,那么多渴望救赎的手向天空伸去,嘴里凄厉地喊着同一个名字:“飞廉!”
帝挚大帝和他手下的贵族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财富,美人,和不老泉。
公元三千二百一十三年,即荣光二十三年,獬豸灭族。
她们貌美的成为玩物,即使在贱民中也受到歧视,秦楼楚馆内经常看见能看见他们与人倚楼卖笑,鞭打与血泪更是常见。一向坚贞纯洁的獬豸与精灵开始逐渐堕落。魔族更是视他们为贱奴,任意转送,贩卖。混血之人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商家做生意,可以用三枚铜板买回一个娇娘。
算来也是恶有恶报,帝挚荒淫无度,将朝中政事都交给七个佞臣,佞臣等时机成熟后,就勾结魔族自立为王,史称战国。
《俪水经》曾载:北海之端,极深极寒之处,有一沉山曰北邙,中有千鸟,世人呼之重华,鸟身虎爪,通体乌黑,其面皆美人,为獬豸一族死后怨灵所化,叫声清脆绵长,极似水声,常嬉笑,以诱荒原来往之人,啖其血肉,性暴虐,□□。据说听到它啼唱者,善恶颠倒,且会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记忆而无法自拔。
燕光三十四年。
“蓝翎,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这么往外跑?”刚刚捕猎回来的惊羽舔了舔嘴角,将血迹舔舐干净,又恢复到了初始一副温润乖顺的样子,微微炫耀着说“ 我领人从青丘一路走了大约半个月,正好遇到高车与鲜卑两国大战,血流成河,我们渔翁得利,可真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呢”她咯咯笑了起来。“只是飞的有些辛苦呢”她微微拍打了一下羽毛,用余光捕捉到蓝翎掩藏不住的嫉妒,心情顿时更好了。
“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那些留守的年纪小的耐不住,吃了些西夏的渔民,本来只是小事,谁知道闹着闹着,军队竟然冲我们出手了。若是平时也就罢啦。现在自己与鲜卑的战事还拖着,居然又来我们这触霉头,又没军粮和人手,我看他们是逃不出去了。”蓝翎一提起这事顿时眼里闪过一丝极冷酷的笑意,一副表情却显得天生就该这样似的一派妩媚,浓而密的睫毛下眼波横流,若是忽略闪着寒光的爪子,简直是独坐秋千的公侯小姐。
惊羽看了下她的样子,眼眸暗了暗,心里暗道,还真是狐媚子,全靠这幅美貌才爬到这地步吧,若不是碍着有冷光长老护着,真想毁了这样貌,她紧了紧翅膀。
“惊羽姐姐,冷破长老在议事厅等着你去讨论战情呢,可不能误了时辰。”一只体态娇小的重华鸟罗伞飞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我这就来。”惊羽募然腾空而起,从背部到尾羽,羽毛像是乌黑的发髻一样在阳光下发出一种奇异的润泽,不少重华鸟突然从嗓子眼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呜呜”声,蓝翎也看得有些呆了。
他们突然有些骄傲,这就是他们的未来族长。这才是他们重华的美,她们的媚,自负不逊于任何一个种族的外貌,哪怕是精灵与獬豸。那些喊打喊杀的西夏,高车,什么的不照样垂涎而不得吗。
等罗伞与惊羽都走远了,蓝翎才回过神来,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嘛,不就仗着自己有冷破撑腰,下一任族长还八字没一撇呢就穷炫耀。什么议事,不就是想法子多得功劳吗 ?当我没进过议事厅吗?”她愤愤的磨了磨牙齿。
重华一族每隔三百年选一任族长,另外有三位长老负责日常事务,为族长下属,权利上来说却也可分庭抗礼。这一任的备选族长是蓝翎与惊羽,她们自然将对方视为死敌,却也认为除了她没人配与自己竞争。但是上次西夏联合高车与鲜卑大战,惊羽楸准时机带领一些族人趁虚而入,不仅拖回了食粮——许多四肢不全的士兵或是平民,解决了温饱问题,还趁机占领了许多地盘,很是立了一大功,再加上原来站在蓝翎一边的冷光长老近来对她颇有些不信任。
蓝翎突然喟叹了一声,不再想下去,选举在即,若是惊羽继位,即使她不与自己计较,她自认也没有这种胸襟可以为她筹谋计划。
届时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天地虽大,吾何往矣?
这一战是她唯一的退路,也是她唯一的机会,若是能赢,便能记上一大功,无论是否做族长都算有了一个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