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赫小叉

4、第 4 章

　　再见到秦九生，已经是沈相宜的婚礼上，可是程七七没想到的是，那天秦九生不是她见到的唯一一个老朋友。

　　程七七在收礼金的接待台低着头忙出一头汗。新郎燕南归家本来家道中落，已经是门庭奚落，可是这个病弱的独子燕南归很有生意头脑，十年经营已然是商场新贵，风头正盛，所以不管是从前的旧识还是现在的朋友，都要借着燕南归大婚来拉拢关系，这婚礼排场就分外的大，礼金的分外的厚。

　　程七七接又接过来宾递过来的一个红包，捏出明显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恶狠狠的在心里发誓以后跟沈相宜吃饭绝不买单！朱门酒肉臭啊！转头给旁边记账的姑娘念上面的名字。

　　“侯进。”这名字是程七七熟悉的，抬起头，果然就看见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七年没见，猴子倒是没怎么变，万年笑脸，细长的丹凤眼总在机灵的转，递个红包的功夫已经跟登记的小姑娘搭了句讪。

　　“嗨，程七七，回国了？”猴子好看的一笑。

　　“嗯，才回来不久。”

　　猴子是秦九生最好的朋友，看来这些年也没变，程七七想了一下，既然秦九生是给新郎当伴郎的关系，猴子来参加婚礼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新郎的客人？”程七七这话今天几乎问了几百个客人，她得领座。

　　“嗯……九哥是伴郎。…你见到了没？”

　　“嗯，……我是伴娘。”

　　程七七低着头，把猴子领到四号桌。让程七七有点意外的是，一路上猴子跟好多人热络的打着招呼，几乎每一桌都有认识他的人。她不知道，猴子现在还是跟着秦九生，负责看着谢氏旗下的几个娱乐场所，在座来参加婚礼的都或多或少去玩过，猴子每天晚上都在那转，又常给面头熟的人打点折什么的，自然认识的人就多。

　　猴子的屁股根本就没沾到椅子上，程七七转身一走他就窜起来找秦九生去了，不一会就在舞台前面拉住忙的团团转的秦九生。

　　“哥，伴娘是程七七。”

　　“嗯。”秦九生挂了电话，没看猴子，说了句“我知道……送手捧花的到了，你去门口取一下。”

　　“那丫头不是出国了么？她不好好在资本主义世界里嫁个金发碧眼的有钱老头给人家孩子当后妈过着上流生活，回这干嘛？”猴子最贱的天下无敌，向来说死个大活人不带喘气的。

　　秦九生瞪了猴子一眼，一个“嫁”怎么听都不顺耳，“她不但回来，而且不回去了，过两天就去恒天设计公司上班，她学这个的……快去门口把手捧花拿进来。”

　　“我去，哥你这什么眼神？……你不是还喜欢她吧？……等等，我，就，知，道。那天她去找你你俩做了对不对……行啊哥，在监狱里都能破处，对象还是女人！”

　　“…你到底去不去？”

　　“马上马上……诶你踢我干嘛，还踢，诶我这是阿玛尼的西装！”

　　花店派来送花的人竟然是个比花还娇的小姑娘，这把外卖送到大灰狼家门口的小白兔，放过岂不是很不识时务，猴子一边揉着被秦九生踹疼的地方，一边详细询问这束花里面都扎的是什么花，花语是什么,你结婚想用什么花当手捧花啊……

　　都要准备接新娘了手捧花还没到，程七七一边打花店的电话一边往酒店门口走，就看到猴子在那调戏小姑娘，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程七七忍不住对天翻个大白眼，这货见到漂亮姑娘就迈不开腿的毛病怎么就治不好？

　　猴子和程七七一路回走，猴子就闻起来程七七怎么当了沈相宜的伴娘。

　　“哦，相宜是我在哥大的学姐，长我四届，特备照顾我，那时候我经常蹭她的车到处去找中餐吃。”

　　“名校啊，真厉害，不过我们九哥如果不是给关进了监狱，估计也能上个清华北大啥的，就他那脑筋，耽误了啊，你说呢？”猴子一看到程七七现在光鲜，漂亮，优雅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把九哥祸害成了那样，自己倒是远走高飞实现梦想去了。

　　“是啊…….不过，秦九生现在出狱，不是，生活的也很好么？”程七七说这话本来是试探，希望从猴子嘴里听到那你看，我们九哥现在多好多好之类的回答。

　　可这话听在猴子耳朵里就是另一个味道了。不，也，很，好，么。怎么？所以就当没事了？没你程七七什么事了？

　　“那得是我们九哥，他这辈子多少次摔的多狠，就弹起来多高。要是换了别人，不说死在监狱里，这辈子这人也得废了你说是么。”

　　程七七不会听不出来猴子的阴阳怪气，俩人本来从前就不对付，见面没有不斗嘴的时候。不过那是因为互相看不顺眼对方的性格，猴子怎么说程七七，程七七就怎么奋起顶回去。不过在秦九生这个问题上，程七七一直是大大的于心有愧，对于猴子的冷嘲热讽就不敢酸回去，想了想，定住脚步站在礼堂门口，就很认真的说开了口。

　　“猴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在这件事上，我的确对不起九生，我……没有解释。如果有什么地方我能以任何方式补偿，我一定尽力决不推辞。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们现在也过着自己的生活，生活的很好，如果可以，我们是不是能…放掉过去。”

　　“放掉过去？程七七，你好像忘了，你欠我不只一个解释。补偿？程七七，我很好奇，你到是要用什么来补偿我埋掉的时间。”秦九生的声音冷冷的在旁边传来，语气是程七七不熟悉的生硬，这几句话感觉好像寒冬腊月里用生铁在冰面上磨，刺的程七七难受的一哆嗦。

　　秦九生才走到门口就听见猴子和七七隐隐约约在说话，他太知道猴子那张贱嘴，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像是怕七七吃亏似的赶紧往前走，程七七最后一句“放掉过去”戳了过来。这些年来秦九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想程七七这个人，原来在人家那是淡淡的一句“放掉过去”。

　　猴子说的对，这女人，果然就是条喂不熟的狼！

　　“程萋萋，我想，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谈谈……猴子，送花进去！”秦九生把花往猴子手里一塞，一把拉起程七七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他倒是没硬拽程七七，不过程七七大长腿裹在瘦的不行的裙子里就迈不开，走的踉踉跄跄，跟不上秦九生，于是死命挣扎想从秦九生手里挣开。

　　“你放手！放手！”

　　秦九生复杂的经历使他一向沉稳冷静，泰山崩于前也是岿然不动之，冷静下才能思考，有效思考才能得出最有利的方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程七七就能轻易破宫，以前是，现在也没治好。前几天在她房间落荒而逃，今天又被她气个半死！当下程七七一挣扎，秦九生更是急火攻心，脚下不停的往前走。

　　“刺啦~”一个特别不和谐的布料撕裂声音传来，伴随着程七七的一声尖叫.

　　“啊~~”

　　秦九生回过头，就看到程七七掐腰包臀的紧身名牌小礼服从下摆一直扯开到腰，风一吹程七七的黑色无痕内裤就暴露在在外面，程七七拼命把手夺回来捂裙子。

　　原来一万多一条的裙子，只要去扯，还是“刺啦”一声说裂就裂的。

　　程七七非常不合时宜的突然想起来：难怪这几天总觉得忘了跟沈相宜说什么事——裙子太瘦了，能不能，改改！

　　秦九生一秒都没愣神，就像每天走在街上处理屁股外露的姑娘一样，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程七七，干脆抱起来大步流星就走到了车旁边，先打开副驾驶把程七七放进去，自己又钻进了驾驶席。

　　程七七羞怒交加，几乎要哭出来。觉得待在车上等于受他秦九生的欺辱，拉开车门就要走。

　　秦九生长臂一身，一把拦住程七七把副驾驶的门关了起来。这女人裙子都开到腰了，露个屁股往外跑什么？！

　　程七七不管，又去拉门。秦九生干脆点火，一把把车退出来，又猛的一给油窜了出去。

　　秦九生开的很快，程七七就没法冒然跳车。俩人越开越远，程七七急了。

　　“你放我回去！”

　　“你裙子那样的怎么回去！老实坐着！”

　　“我警告你，立刻回去，婚礼马上开始了”

　　“你是伴娘，不是神父，没你婚一样结！”

　　“你……”程七七气结，一咬牙，拉开车门就要从疾驰的车里往外跳。虽然市里车速很慢，但是程七七穿着等于没穿的裙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肯定要摔伤+出丑。

　　秦九生猛的一下把车停在路边，按了下双闪。怒气冲冲的扭过头，就看到程七七眼泪掉了下来，群子下摆扯开，整个人裹这他的西装，还是露出两条修长的大腿。

　　秦九生记忆中就没怎么见过程七七哭，心里五味杂陈，一股热血涌上脑子，突然伸长身子过去，一下吻住了程七七。

　　程七七又急又哭的，气上不来，一张嘴呼吸的空档，秦九生就扣住了她的嘴，舌头进来急切的到处搅动，找到了她藏在后面的舌头后就缠了上来。

　　这个吻熟悉又陌生，程七七感觉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但是随着呼吸不上来，程七七头脑清明过来，狠狠咬在秦九生的舌头上。秦九生感到一股剧痛，放开了程七七。这丫头下手一向这么狠！

　　两个人半天没说话，程七七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秦九生心上像是被块石头碾来碾去，难受的要命。刚想着怎么安慰程七七，程七七突然说话了。

　　“九生，对不起，可我当时真的，没办法。”

　　秦九生被这串泪珠子攻击的不堪一击，迟来的一句对不起这么突然的说出来，像一句重锤砸在身上。秦九生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19岁时候的那个少年，这一刻，真的为这个女人残了，死了，都心甘情愿。

　　秦九生的“我知道”，“不怪你”，“没关系”都还没冲出口，程七七突然一牌随身的包包，着急的扯秦九生开车。

　　“戒指在我这！”

　　原来程七七从新娘那出来去找手捧花，一会婚礼上要交换的戒指就顺便带了出来，一会典礼上她好把戒指递给要新郎新娘。

　　结果就遇到猴子紧接着扯破裙子被秦九生绑架到了马路上，秦九生也没给自己机会说戒指在这，这会估计典礼早就开始了。她简直不敢想，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大家面面相觑没有戒指的尴尬。怎么会有她这么差劲的伴娘！

　　秦九生一听脸也白了，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回赶。

　　赶回去的时候早就错过了典礼时间，可是，程七七拿走的戒指并没有影响婚礼。因为在婚礼马上开始的时候，新郎燕南归接了个电话，走了。他告诉沈相宜，也是那三个字：

　　对不起。

　　一直到议论纷纷的来宾差不多走光，大厅里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收拾现场，程七七才在新娘化妆间外面的阳台上找到沈相宜。冬天里，沈相宜穿着露肩的婚纱抱着腿缩在地上，混在地上的残雪里白成一片，没有眼泪，一双大眼睛空洞的睁着，没有焦点。听见程七七走过来，她静静的开口。

　　“都说李莫愁是女魔头，可他陆展元既然要娶别人，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李莫愁，引得李莫愁违抗师命跟他在一起，又始乱终弃，说他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何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