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颜杭

73、两极失仪02

　　“数百年来，绿音背着我做了什么，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青惜冷笑：“我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
　　“顺便偷懒是吧？”余墨笑容不变：“有绿音做幌子，你可以分身做更多的事情。”
　　“是又怎样？”青惜很无所谓：“谁耐烦做那些琐碎的小事，她要是愿意做，就由她去好了，反正我是没耐烦的。管他是心宿的星君还是青龙的星主，反正我是没放在心上，绿音那般小心翼翼的，我看着都嫌多事，只不过他们的事情一直都干扰不了我，所以我才听之任之罢了。”
　　“可是他们的事情到底还是干扰到你了，对不对？”余墨轻笑：“所以，你是被逼的。”
　　“是，”青惜直言不讳：“我怎么知道事情会闹到那一地步，他受了伤，需要莲心，所有人立刻便想到我，我怎知我放任绿音假扮我那些年里，我对他‘用情至深’这种破事儿怎么就人尽皆知了，你说，到了此时此刻，我能不出手吗？”
　　“即使到了那般境地，我依旧可以找上绿音，毕竟这事情是绿音惹出来的，我没必要要为她收拾烂摊子，”青惜哼了一声：“我又怎么知道绿音这时候偏偏受了重伤！”
　　“你与绿音肯定有过什么约定，可是既然你们有约定，后来我见着你的时候看你对绿音也有些亲近——”青惜瞪向千洛，很不明白也很不忿：“怎么就会让绿音受了那么重的伤！”
　　千洛愣了愣：“这事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青惜撇撇嘴：“你那时候好歹也是魔道之君，你居然不知——亏你还想着要娶绿音——”她看了看绿音和千洛贴得很近的身子，再度撇撇嘴。
　　“这事情和千洛没关系，千洛是真的不知，”绿音插话道：“我出来的时候，千洛还在闭关中。”
　　“我知道。”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景祈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有人盗取圣泉之水，还是天界来人——”
　　“所以其实你三百年前就见过绿音了？”青惜看了他一眼：“难怪……后来我到魔道的时候，你处处看我不顺眼，除却你对魔君太过忠心的缘由之外，还是察觉到魔君对我……或者绿音有些特别？”
　　“所以是你伤的绿音？”青惜的气势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所以是你害的我？”
　　“是又如何？”景祈毫不相让：“我管你是绿音还是青惜，我只知道你是天界来人定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所有对魔道对魔君有害的人我决计不可能放过的——”
　　“你其实并不是我对手，以前手下留情不过是忌惮着你与魔君那点关系——”景祈看了千洛和绿音一眼：“而今……不必了。”
　　景祈看向青惜：“虽然不知道你是靠什么隐住了身形，不过你以前便不是我的对手，而今也一样不是。”
　　青惜很无所谓的模样：“说我心怀不轨，我说你心怀不轨才是吧？”
　　“我从前便觉得你对魔君的感情便一直很奇怪，说是恭敬吧——的确有之，但是绝对不仅仅是恭敬而已，”她朝着绿音那边示意了一下：“怎么你突然就打算跟我拼命了？是因为我妹妹要嫁给魔君所以你知道自己那羞于说出口的心情永远都不可能说出来所以你想找我来发泄？你恨绿音抢走了你的魔君但是又不敢得罪她怕魔君会责怪你——所以你来找我麻烦？怎么，脸红了，恼羞成怒了？”
　　景祈果然是怒得脸色发红，指着青惜的手指都在颤抖：“你胡说什么！”
　　“胡说是吗？”青惜冷笑：“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内最清楚。当初盗取圣泉水的人可不是我，你要找便找绿音去，别来烦我，我这人最怕麻烦。”
　　景祈突然平静下来了：“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可恶——尤其是你！绿音盗取圣泉水便揭过不提——你盗走魔道圣灵珠的事情又该怎么算？”
　　“怎么算？”青惜伸出手，一颗红色火焰般的珠子便兀自在她手中轻转：“圣灵珠便在我手上，你来抢回去啊。”
　　千洛拧眉：“圣灵珠一直放在她手上我们居然都无法感应得到——这不可能。”
　　千洛心中有疑虑，所以并未上前，反倒是景祈看到圣灵珠出现立即便气势全开，想要上前夺回那东西，谁知道青惜五指握紧，那圣灵珠便转瞬之间消失了踪迹，连一点气息都不留。
　　千洛的面色变得深重，而袭向青惜的景祈在青惜身前被一道屏障阻住，再不能上前。
　　青惜笑：“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我身都近不了？”
　　她伸出手，露出手腕之上两只碧色镯子，轻轻晃了晃手腕，两只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巨兽的低吟。
　　“龙息——”被余墨扔在一旁的连婧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青惜腕上的碧色镯子：“龙息镯。”
　　龙族曾经是三界之中最强悍的生物，在远古之时，除了天界之外，无人不受龙族气势之威吓，即使后来龙族已经被族灭，但是仅凭一缕龙息，便能制住敌人——龙族的力量，可见一斑。
　　只可惜，在场这么多人里，唯一能被龙息制住的，只有一个景祈而已。青惜摇头叹了叹气——撇开余墨的身份不谈，余墨、千洛、李庄皆为一道之主，自然不受龙息威压，缘止虽然没有回复商离全盛时期的修为，可是毕竟是天界来人，绿音也一样，故而龙息对他们的影响反倒微弱，至于连婧，本身便是龙族宝藏的守护者，自然也可以不受龙息威压——所以只有景祈，她只能制住景祈。
　　“呀，居然有识货的呢，”不过青惜并不失望，她看了看余墨，扬眉：“余墨的宝藏——”
　　被余墨瞪了一眼，她也不以为意，耸耸肩：“而今是我的宝藏了，龙族的宝藏里那么多好的东西，居然就那么被埋没了数千年，真是暴殄天物——没关系，反正那些往后都是我的东西了，我会物尽其用的。”
　　“所以——”连婧起身，朝着余墨想要跪拜下去：“你真的是我族等了数千年的人吗？”
　　“我不是，”余墨轻轻一抬手，连婧便怎么都跪不下去了：“永远都不会是。”
　　他指了指青惜：“你也听到了，她说她是那里的主人，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奉她为主。”
　　连婧看了青惜一眼，转向余墨，轻轻摇头：“无论你愿不愿，那本来便是你的东西，而今你已经入到禁地之中，是否代表着——我族数千年的守护，可以完结了？”
　　青惜叫道：“喂我还以为你们能帮我继续看门呢——算了，反正我也不觉得人类能做到多少，那地方本来也没什么人能去由着你们吧。”
　　“你听到了，她说你们可以不必守护了，”余墨依旧是指着青惜：“如今你们一族自由了。”
　　青惜眼珠子转了转：“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干脆的就把那地方给了我。原来是打着这主意——不过我反正也不亏，由着你算了。”
　　她不再看在龙息之下有些瑟瑟发抖的景祈，转向绿音，再度把圣灵珠拿出来玩耍着：“圣灵珠这种东西，据说是三千年一出，只为魔道之君所用，用了之后便能平添三千年修为，绿音你却说我用不了这东西——我不信这东西真的会分辨服用它的人是不是魔道之君，而我却的确是用不了它。”
　　“那么，你为什么想要这三千年修为？”绿音面色惨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魔君我曾问你你许给绿音的地位若是给我，我便把圣灵珠还给你如何你还记得吗？”青惜偏头一笑：“不用回答了，而今那位置，我不要了。”
　　“三千年的修为——足以让你可以对抗千洛，你是想……”绿音的声音有些发抖：“取而代之……是吗？”
　　“你我果然是姐妹，”青惜下巴轻轻扬起：“没错，魔道一人之下的位置毕竟也还是屈居人下，若我有机会，我为什么不取而代之非要屈居人下？”
　　“可是我不明白你要这魔君的位置做什么？”绿音摇头：“许是我从来不知道你心内到底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容忍你假扮作我几百年却不吭声？”青惜笑：“因为对我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没工夫理会你们这等儿女情长的小事。”
　　绿音张口：“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既然你对于这些事并不在意，为什么偏偏就答应了要嫁给商离呢？”余墨笑：“其实即使绿音没有受伤，那半颗心，你也本来便是要给的，之所以特意去告诉绿音一声，不过是想让绿音罢手，即使那时候商离还未醒来，还没有向太清请求，可是你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绿音可能会是那一个变数，你不可能会允许这一个变数存在，你一开始便是打算打算嫁给商离的。”
　　“是又怎样呢？”青惜并不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之后而生出羞恼的神色，她反倒是笑得十分轻松：“你说得对，不管绿音有没有受伤，那半颗心，本来便是我要给的，而我既然要给，便不能白给了，所以我打算嫁给心宿星君，也没什么吧？再说了，不说别人不知道绿音的存在，即使知道，也断然不敢让她来做这种事，她那乖张的性子那半颗心是否纯善别人可不敢乱来——再说了，如果真要她的心的话，断然不可能只是半颗心而已——不该存在的人，自然是要把整颗心掏出来一死了之才是。”
　　“而如果那样的话，你也活不成了对吧？”余墨收敛了笑意：“绿音是我的软肋没错，可是她何尝不是你的软肋——或者说，她是你的死穴，无论你愿不愿意，只要她死了，你也便不能独活，所以即使你再讨厌这世间有与你相像的人，你也还是不得不允许她存在。”
　　“我曾经以为心宿星君对我构不成威胁，可是当我知道绿音可以为他而死的时候，我便知道，如果哪天我死了，肯定是因为他——”青惜点头，指了指缘止：“所以，我不可能任由绿音继续这样折腾下去，直到把我也一起折腾到没命——况且，说到底，嫁人这种事，应该也挺好玩的吧。看别人心心念念却失望不已的模样，可真是爽快。”
　　“所以，”青惜强调了一下：“我当初为什么愿意，不过是因为好玩而已。”
　　“不，不是，不仅仅是因为好玩，”余墨再度笑了：“你在害怕。”
　　“你为什么要嫁给商离，为什么一开始放任最后却插一脚，你为什么要绿音不再见商离，你为什么要盗取魔道的圣灵珠你为什么想要多三千年修为——”余墨看着她：“在绿音耽于情爱的那些年里，你从未理会甚至是乐见其成的否则你不会不管不顾，是因为你在修炼是吧？”
　　青惜愣了愣，突然笑了：“说得你好像亲眼所见一般——要知道你这么了解我的话，我真的会爱上你的。”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也许是你爱上我也不一定，整个龙族的宝藏你都给了我，我就勉为其难当做是你给我的聘礼算了。”
　　“若论转移话题的能力，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及你，”余墨不为所动，继续之前的话题：“论修为你比不上绿音，但是论聪明应变，绿音远远不及你。”
　　“花开并蒂，莲色双生，一正一邪，不能共华，亦不可独活——”余墨轻轻念叨着这句预言，有些感慨的一笑：“这句话里有一个玄机，绿音这么多年来都参不透，可是你参透了，所以你才会那么想要修炼成为强者，你一直在害怕、害怕那个只有你我和绿音知道的秘密被众人知晓。”
　　“哦，这么说你也参透了？”青惜面色有一瞬间的迟滞，不过很快恢复了：“可是那又如何呢？无论如何，已经既定的事实无人愿意更改——那个秘密真的说出来，便是代表着整个天界都识人不明、我师尊还是上清老人都看错了人、整个天界都瞎了眼——余墨就算你之于天界是很特殊的存在，你觉得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天界乃至整个三界的认知……你觉得别人可能会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