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颜杭

54、十八章 魔道来人

　　天际突然有乐音响起，众人抬头之时却见漫天花雨纷纷扬扬。
　　有衣袂翩飞的女子慢慢自天际飞身而下，白衣胜雪，眉眼灼灼。她的身子缓缓落地，在青惜对面站定，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惜。
　　青惜一看到她便低下了头，似乎想要闪避什么。
　　女子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缘止怀中的绿音，看了看缘止，轻轻一叹，最后目光移向余墨：“人界妖道之妖主？”
　　“是又如何？”余墨看了一眼头顶上明亮的天空又看向她：“怎么只是你来了？”语气里，似乎有些安心。
　　“原本是天帝想要亲自下来迎接星主，可是被师尊拦下了，”女子语笑晏然：“师尊说时机未到，此时即使迎回星主想来星主也是不愿归位的。”
　　“我不是什么星主，永远都不会是——”余墨摇头，转身便走：“既然你们不是为我而来，那你还不离开？”
　　“师尊说了，终有一天，星主会自愿归位，我们且等着便好——”女子轻笑，转向青惜：“至于我，还有事要与青惜说道。”说着她盯着青惜，却没有说话。
　　“晓河……师姐，”青惜被她看得似乎有些惧怕，却无处躲藏，只好迎上她的目光，尴尬地笑笑：“你找我有何事？”
　　“你也太胡闹了，”晓河似乎带着几分不满：“就算师尊再宠你，你也做得太过了。”
　　“师尊说了，”晓河瞪着她许久，直到瞪得她越发地不自在了，这才轻笑：“你在下界胡闹的事情他都知道，若你现在回去，无论你做过什么，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青惜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些不舍：“我还不想回去……我还没玩够呢，还有好多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呢，不弄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不回也没事，”晓河轻轻一笑：“我说的这番话，不过只是对你的最后通牒罢了——你现在不跟我回去，他日你若出了事……师尊断不会再帮你了……你可想清楚了？”
　　“也就是说没事了？”青惜放下心来：“那意思就是我还可以继续在下界滞留了？”
　　“随你吧，”晓河不再看她：“出了事你自己负责，我们……师尊不会再帮你。”
　　她转向缘止的方向，看了看相拥的两人，轻轻叹口气：“果然被师尊料到了……枉费三百年来我们的一番筹谋……本是劫数，如何能避开？”
　　叹完气她再度转向余墨：“那我便走了，希望很快能见到星主归位，从此天地之间，两极平衡，天下再无祸事。”
　　----------
　　她说完不理会余墨似乎想要开口拒绝的模样转身便走，余墨轻轻一叹，解开了绿音身上的禁制。
　　他脸上带了笑意：“绿音，我依然还在这里，没有离开，我还可以继续保护你。”
　　“何苦呢？”绿音落了泪，伸手抚上他的面庞：“你已经现了真身之身形，怕是以后他们不会放过你了……你逃了数千年的命运……何必为了我而接受？”
　　“不苦，”余墨轻笑，抚着绿音的眉头：“为绿音你做事，我从来不觉得苦，即使绿音你不会因为这样便爱上我，我也依旧不悔。”
　　转向李庄：“这狐族之变因我而起，眼下我已经解决，此事便了了罢。”
　　李庄面色沉静，有些哀伤：“只可惜，皇兄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旁的连婧突然朝着余墨跪下：“主人……”
　　余墨瞥了她一眼，她便再也跪不下去了，他轻轻一摇头：“我不是你们的主人。”
　　“不！”连婧却是很确定：“你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连氏一脉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你……”
　　“无论你怎么认为都好，”余墨摇头：“我不会成为你们所希望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
　　“可是你依然会是我们的主人，”连婧很是自信：“我们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你出现，等到你解除我们命运的那一刻——而今天，你终于出现了，我们的守候也将结束了。”
　　“无论你怎么说，我的答案只能是让你失望。”余墨不再解释，看向绿音：“绿音，我们走吧。”
　　“我跟着你们，”连婧却依旧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退步：“我可以带你们前往冥界。”
　　余墨沉默，轻轻一叹：“也罢，让你跟着，直到你死心的那一天。”
　　李庄也道：“我也要一道去。”
　　余墨看向他：“你眼下是人道之王，怎么能轻易离开你的子民？”
　　“那又怎样？”李庄看向缘止：“只要缘止一天没有回复正道，那么这天地间的劫难便不会终止，我必须要跟着他，直到我确定他对天下苍生再无害处！”
　　“在那之前，”李庄抬起头：“我只能跟着他，我不允许他脱离了我的掌控。”
　　余墨轻轻一叹，看了面色沉静的缘止一眼，不再说话。
　　----------
　　说要离开，可是没有那么简单，李庄无论如何此时都是人道之主，哪有那么容易便能脱身离开京城的。
　　于是即使再不情愿，也要把一些事情处理好……最后在一众文武百官的目送之下，李庄一行人慢慢离开了京城。
　　李庄全然没有此时自己已经是皇帝的自觉，依旧很随意，只是偶尔想起李应的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怀。
　　帝王之家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李庄和李应倒是难得的手足情深，只是最后却还是免不了生离死别，李庄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他对李应的感情很深，所以对于李应一心想要守护的东西才会那么上心，所以才决不允许缘止入魔，虽然其实他也不知道缘止入魔会如何，可是从智空的言语之间，他知道那不会是好事，很有可能生灵涂炭，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子民，他和李应的子民，因为缘止而受苦。
　　没有人理解他的执着，他也不需要世人理解。
　　对于他来说，他要天下苍生无难，百姓生活喜乐安康。
　　绿音无言地坐在李庄面前，面色沉静：“若有一天，缘止入了魔……你要如何？”
　　“我会杀了他……”李庄看了她一眼：“阻止所有灾难的源头。”
　　“你舍得吗？”绿音闭上眼睛：“我看得出，你很关心他。”
　　“舍不得又如何？”李庄同样的难过：“舍不得他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会死。”
　　“若你舍得的话不用等到那么一天，”绿音看向他：“你应该现在就动手杀了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一点吗？”李庄面色哀戚：“可是……只要事情没到最后那一刻……我便不想那样做……我便还想着给缘止一个机会……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我别无选择——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要我亲手杀了他……我于心何忍？”
　　“如果有一天……我杀了缘止，”李庄看向绿音，轻轻一笑：“你会放过我吗？不会的是吧……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杀了缘止之后，你可以杀了我……或者我自谢于你面前，我不会有怨言。”
　　“若你杀了他，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然而杀你容易，这天下却离不开你……所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绿音闭眼轻叹：“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杀了他的……”绿音看着李庄，似乎是在承诺什么：“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入魔的。”
　　“如此甚好，”李庄苦笑：“绿音我可以信你吗？”
　　“当然不行，”却不是绿音的声音，他们身边突然多了一道不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时，发现许多黑衣黑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也不可能，绿音你本身就是魔，你能向别人承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