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颜杭

16、莲香女子03

　　夜色依旧低沉，空气里满是莲花的香气，缘止微微愣住，是了，这是绿音身上的气息，只是平日里只是淡淡的，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浓烈。
　　空气之中仿佛充满了那莲花香气，不同于俗世常有的莲花的气息，却偏偏让缘止觉得那般熟悉，忍不住便失了神，那些莲花却散发出柔和的青色的光芒，到了临翊身边却又慢慢隐入他躯体里，临翊挣扎了一下，却止不住向自己体内扩散的莲花香气。
　　花妖一族，花香就是他们的武器，只不过别人一直以为花妖一族只会魅惑之术，其他妖物对花妖也颇为不屑——却不知那花香使用得当，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可以是药，但也可以是毒，而此时此刻，那莲花的香气却是地狱的勾魂香，无时无刻不在慢慢消磨着临翊的生命。
　　缘止回过神来，用手中的佛珠变作锁链，将临翊缠住。饶是已经制服了临翊，缘止依然不敢大意，口中轻轻念着咒语，身子慢慢移向绿音，要把她护到自己身后。
　　身子不能动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临翊看向绿音，眼里满是不解：“绿音你该知道我们同样是妖，为何你要帮着人类的和尚来对付我？”
　　“少跟我套近乎！既然知道我名字，那你就应该知道——”绿音白了他一眼，眼神凌厉，手上的动作不停：“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临翊吃痛，努力挣脱他二人的禁制，转身狼狈离开：“绿音你该知道个分寸！若是妖主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怕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吧，他日你到了云泽，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绿音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去云泽呢，就算去了，你又能奈我何？”
　　“云泽……”一直沉默的缘止看着临翊远去的背影并未追上，只是回头看向绿音，突然开口：“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那名字让他感觉如此的怪异……仿佛那个地方是他的禁制，是一个他不能去的地方，若他要去，必然会失去什么的样子？
　　“云泽不就是妖主的地盘，”绿音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总之不是一个好地方，你最好不要去，那地方在花妖族聚地更往东的地方呢，九王爷也说了，你不可往东行，你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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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翊已然离开，缘止微微愣了愣，也和绿音一样并没有追过去，因为……食心的妖怪不是临翊，临翊是蛇妖，没有那么锐利的爪子，那么那妖怪依然身居寺内。
　　对了个眼神，缘止低头抱住绿音。
　　缘止手中轻轻结印，寺周围的结界光华一闪，回头看了绿音一眼，抱住她便往寺内而去，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下一刻，他们便已然身处福安寺内。
　　绿音微恼，自己又被缘止骗了一次，要进出这结界并未像缘止说的那么难，并不一定要和缘止亲吻——缘止这色和尚，先前分明就是有意轻薄于她！
　　只是绿音也明白，眼下并不是找缘止算账的好时机——福安寺内，依旧不安稳。
　　花影落错，海棠花在这夜色中开得异常之艳丽，香气也异常的浓郁，沁人心肺——绿音心下微动，随着海棠花花枝颤动的方向拉着缘止向前走去。
　　碧棠、李庄、连婧三人站在庭院中，呈三足鼎立之势，三人之间是一个红衣的女子，眼神锐利，身子却似乎受了重伤，对着那三人有些气力不济。李庄手上并无任何武器，闭目念着什么，倒是连婧身侧多了一把伏羲琴，想来那琴便是她的武器。
　　连婧此时身上全没了往日的温婉模样，他们之间疾风凛冽，连婧眉眼间是坚毅的神采，手指轻挥，那琴音便成了利器，堪堪向着琳琅身上袭去。那琴音乍听和其他琴无甚分别，细听却听出了端倪——时而有如春风细雨，忽而变作环佩琅琅，时而有如垂帘燕语，又如沧海龙吟，琴音时而悦耳时而低沉，却都是带着灵力、幻化做了利刃，一刀一刀袭向琳琅。
　　听出那琴音的音色是那晚唤回自己心神的乐音，缘止有些感激地看了连婧一眼，眼中并无波动，又看向碧棠——那海棠花妖能力被限制着，本身修为便不够，此时似乎也有些颇为艰难应对，却还是很坚持幻化出层层花枝，将琳琅困住，让连婧和李庄方便出手。
　　“琳琅，”缘止刚要上前加入战局，绿音却止住了他，夜色沉寂，缘止听到绿音突然开口：“罢手吧，临翊已经离开了，你何必在这里做垂死挣扎。”
　　琳琅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却是怨恨：“是你！绿音……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功力不济，被我们击退，此时不知道已经跑到那里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了，”绿音上前走去，脚下步步生莲，空气里又开始弥漫着莲花的香气，她走琳琅身边，伸出手：“你已然输了，又何必再苦苦坚持，何不束手就擒？”
　　“临翊他没死？”莲花的香气让琳琅眼神一滞，随即脸上却是放松下来的表情：“只要他没死便好——至于我，任你们发落，反正我要为妖主做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也没有了什么遗憾。”随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雨终于下起，在这样的秋夜里，别样的凄凉。李庄、连婧和碧棠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那雨点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衣物却并未湿了——毕竟都是身怀灵力之人，那是那么容易便让自己狼狈了。
　　绿音在琳琅身边蹲下，轻轻一叹：“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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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止沉默地收回结界，回身站在依旧发愣而来不及阻止他的绿音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你为何不告诉她真相？”
　　“为何要告诉她真相？所谓的真相又是什么？”绿音冷笑着，没有回头：“告诉她临翊被我重伤，就算救回一条命，自身的修为也已经毁了？刺激到琳琅的话那可不是好玩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受了刺激索性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亦或者，你很想见到那样的情况？”
　　缘止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绿音你可是莲花妖？”
　　“莲花妖？”绿音重复着这三个字，回头看向他，脸上却是笑了，笑得很奇怪：“是啊，我是妖，莲花幻化的妖怪，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是妖了。”
　　“花妖族擅长魅惑之术，”缘止看着她笑得有些伤心的脸：“绿音你可曾对我使过媚术？”
　　绿音愣住：“未曾……明明是你在魅惑我。”她有些不满了，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不免觉得有些丢脸，脸微微发红，瞪了缘止一眼。
　　“缘止从未学过那旁门左道的伎俩，”缘止有些不解：“我自是相信你的，只是……若绿音你没有魅惑我，那我总是心绪不宁患得患失的却是为何？”
　　“那与我何干，分明就是你这和尚六根不净！”绿音冷笑，突然就觉得心有些冷了，语气里，忍不住就带了一丝疏离：“和尚你这话说得好笑，好吧，的确是我诱惑了你那又如何？你也说了，花妖一族本就擅长魅惑之术，就算我说我没有怕是和尚你也不会相信的吧？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抓到食心的妖怪，结界也已经消失，那我们便分道扬镳，明天我就会离开，你大可放心！”
　　她把话说完便转身离开，缘止却还是站在那里，低下头，眼神幽暗：“你走不了的。”
　　绿音没有听清，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缘止低头，不再说话，绿音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离开，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由得跺脚：“臭和尚，明明说好了让我解开那结界，怎么就收了！”
　　“因为……”缘止眼神幽深，看着她愤怒的身影轻轻道：“你解不开，而我，不想看你受苦。”以绿音的性子，若是最后解不开那结界，怕是会忍不住拿自己做试验，她已经被临翊抓向那结界，也已经被那结界伤过一次了，缘止可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再度出现。
　　因为，他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