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米英|南瓜三号》五里雾中

7、第 7 章

　　7.

　　亚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紧紧地咬着牙关，疯狂地奔跑在校道上，一路上踉踉跄跄地撞倒了不少同学，但他全然不顾，奔跑仿佛成为了他发泄对阿尔弗雷德的愤怒的唯一途径。

　　两旁的景物像是被按了快进键似地疯狂后退，入秋后愈发寒冷的秋风像女巫尖锐的指甲，刺得他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干燥。

　　要是有人现在过来问他最想干的一件事是什么，他一定毫不犹豫、咬牙切齿地回答——

　　将阿尔弗雷德剁成肉酱。

　　然而只要他每跑两步，脑袋里就会蓦地撞进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带着温柔笑意的身影；还有他伸出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时的蓝色瞳眸……

　　他现在知道自己处于一个十分矛盾的境地——他非常地想将阿尔弗雷德揍一顿，然而心底里却似乎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向自己苦苦哀求着：阿尔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喜欢跟你玩恶作剧而已，你瞧，他以前不是最喜欢跟你对着干的吗，非得要把你惹得暴跳如雷才高兴……不过是把你锁在体育馆里而已，又怎么了？

　　他喉咙里突然涌上了一阵苦涩。

　　他既愤怒，又失望；他想怨恨，却又不忍心。

　　“该死的阿尔弗雷德……”

　　他咬了咬牙，更快地朝教室跑去。

　　亚瑟来到的时候，阿尔正跟布拉金斯基比着掰手腕。一群人哄哄闹闹地将班上的两个‘老大级’人物为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在聚众赌博。阿尔阵营的学生正稀稀拉拉地给布拉金斯基倒彩，布拉金斯基阵营的学生则由王耀带头嚷着‘死美国佬还钱啦’‘不还钱烂菊花’之类的话语……总而言之，两大阵营算是比得不可开交了。

　　而这些都是亚瑟来之前的场景了。

　　亚瑟进教室的那一下，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教室门踢开的。

　　‘咚’的一声，教室门以一阵十分让人震惊的巨响砸在了墙上。

　　众人都被这声砸门声吓坏了，愣愣地回过头看着门口——哦，那不就是那个阿尔经常跑去‘骚扰’的转学生吗？

　　只见那名转学生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得透上了几条鲜红的血丝。他祖母绿色的眸子此时水汽氤氲，眼神复杂地穿过了层层人墙，视线像是激光一样准确无误地投射在了被人们围住的其中一个主角身上——阿尔弗雷德。

　　他锐利的目光透露着腾腾的杀气。但仔细一看，这杀气里似乎又藏着浓浓的悲哀——因为亚瑟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他就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受了委屈而无处宣泄，却又拼命维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的孩子一样。

　　不知道怎么的，当亚瑟的目光一触即到人群中心的阿尔，他觉得眼眶一下子就热乎起来了。霎那间，一路跑来时想过的要将阿尔弗雷德碎尸万段的念头一下子像是一间积木堆成的房子，一下子就被当头一棒，击得轰然倒塌。

　　心底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开口了：阿尔会否认这件事的吧……一定会的，就算是骗自己的话也可以的……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

　　他扶着墙，亚瑟穿着粗气，双腿像是灌进了铅一样。

　　“你给我……过来。”

　　阿尔还不知道亚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亚瑟的表情，他一下子也揪心了起来。

　　他走过去：“亚瑟，你怎么……”

　　下一秒，阿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亚瑟·柯克兰——这个比他要矮半个头的英国小子整个人推到了墙边，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所有学生都惊呆了。

　　“喂，亚瑟！你疯了吗……”

　　“阿尔弗雷德！”

　　“……”

　　阿尔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开始有些害怕。

　　亚瑟愤怒地瞪大了眼睛，那阵视线仿佛能深深地直入阿尔的灵魂。他喊过了自己的名字后，顿了好久，似乎组织语言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件难事。

　　「……让我去找路德将体育馆的门锁起来……」

　　……将亚瑟·柯克兰锁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隔了很久，亚瑟的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咆哮：“你那天，是不是真的打算将我一个人锁在体育馆里……”

　　阿尔一愣，表情换上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沉默地凝视住了亚瑟近乎能溢出眼泪来的双眸，第一次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阿尔并不笨，这么多天来的相处，他知道亚瑟·柯克兰是什么样的人。

　　他看上去是一个十分难相处的人，正如他用冷淡来将所有人锁在他的城堡之外——但实则不然，这样的人，在接触的时候或许会有着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距离感，但当你真正打进他内心，亲手拿到那张通往‘亚瑟·柯克兰城堡’的门票的时候，他就会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一样将全身心的信任交托给你。

　　阿尔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能够拿到那张门票的人，但事实上，他的确是拿到了。

　　那天，一开始，他的确是想教训教训这个跟他作对的转学生的……

　　但是……

　　“你他妈的给我说话！”亚瑟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带着点哀求意味地大声喊道。

　　“是。”阿尔咬咬牙，认真地回答道：“但，亚瑟，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亚瑟一听到‘是’这个单词，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停顿’键，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

　　眼里复杂的情绪泻洪一般狂涌而出。

　　阿尔一瞬间有些慌了。

　　“亚瑟，不是，你，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那天我不是也陪你一起进去了吗？……嘿，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好吗？”

　　“阿尔弗雷德，你真的……很过分。”

　　亚瑟声线沙哑地道，下一秒，阿尔脸上一疼——亚瑟将一个拳头送给了阿右的左脸。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教室。

　　就算阿尔的情商再低，对情感的感知再迟钝，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亚瑟，很伤心很伤心。

　　……伤心得他说不出一个精准的形容词来形容那种伤心。

　　“亚瑟究竟……怎么了？”

　　阿尔愣住了，由始至终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错会令亚瑟露出这种表情。他傻呆呆的抚着刚刚被亚瑟揍过的地方，一直以来自信满满的他第一次露出了无助的神情。

　　——只是因为他那时候想将亚瑟锁在体育馆里吗？

　　一旁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学生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此之前，他们跟阿尔相处了这么久，似乎除了布拉金斯基敢揍阿尔以外，还没能找出第二个敢揍阿尔的人——

　　而且阿尔被揍了，居然不还手？

　　同学们一个比一个震惊，一群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鸭蛋。大家都没从这个‘阿尔被布拉金斯基以外的学生揍了并且没有还手’的事实里回过神来，一时间教室安静得像是被抽空了空气。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空气像是一瞬间被重新灌入，大家这才想起来午休时间已经过了，稀稀拉拉地坐回位置上，拿出课本。

　　阿尔看着亚瑟空荡荡的位置，皱着眉头，整整一节课都没听进丁点儿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