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4.
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快速穿过教学楼，个子高的那个头上顶着一跟小小的呆毛，随着主人的脚步有节奏地一蹦一跳的，像是在哼着一首节奏明快的小调。而高个子身边的家伙则顶着一件臃肿的南瓜服，肥嘟嘟的身影投影在窗户上，看上去滑稽极了。
‘它’脸色难看地跟在了高个子身后。
“说真的，阿尔弗雷德，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穿着这套东西走？”亚瑟瞪着前方优哉游哉的男生，要不是看到他插在裤袋里那根雪亮雪亮的铁撬，没有人会想得到他俩现在是要去撬开体育馆里器材室的门！
阿尔头也不回地回答：“脱下来很麻烦啊！而且也很容易弄破。要是你敢弄出个小洞的话，王耀一定会杀掉你的。”
亚瑟无奈地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小声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跟你抢角色了……”
“你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没什么。”
“切。”阿尔撇了撇嘴。
两个人加快了脚速，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黑灯瞎火，只有馆外的路灯照亮了体育馆门前的路。亚瑟他们刚来到了体育馆门前，四周突然刮起一阵疾风，道路两旁的树叶被抖得哗哗作响，平日热热闹闹的体育馆此刻安静得像是陷入了沉睡，那一阵阵稀疏的树叶摩擦的声音仿佛在警告着某些不义之客。
而他们，现在就要去将沉睡的体育馆唤醒。
“你确定……我们真的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排练而去把体育馆的门锁给撬烂吗？”
阿尔拿着那个泛着银光的铁撬，插进了门的缝隙中，变换着角度撬着锁，一边撬一边回答：“不来都来了，我这么怕鬼的人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呀。撬烂了也没关系，校长跟我关系好得很。”
亚瑟挑着眉看着阿尔利索的动作。他显然是干这些坏事儿干多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门给打开了。
真是……这种人怎么会做上班长呢？
大门幽幽地推开一条手指大的缝隙。阿尔回过头朝亚瑟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
亚瑟白了他一眼：“看什么？还不赶紧进去，难不成你还要我对你说一句‘噢阿尔你好棒哦’吗？”
阿尔被戳中了心事，哼哼两声，孩子气地转过了身，推开大门：“你进去找吧。”
亚瑟一听，马上不干了：“为什么？你不进去吗？”
“又不是我没带剑。”
“可这是你撬的门。”亚瑟不满地说。“而且我穿着这个鬼样子，手也伸不出来，找个鬼啊。”
开玩笑，谁知道他进去了之后，那个满腹鬼点子的阿尔弗雷德会不会突然把门关上，将自己锁在这里；又或者是干脆找来值班大叔，拆桩嫁祸，将撬门锁和偷剑这些罪名全部安在自己头上？
“那你就脱下。”
“刚刚是谁让我别脱的，嗯？”亚瑟一挑眉，看着阿尔的表情，突然有了个不好的念头：“喂，你不会是真的想捉弄我吧……”
阿尔眉毛一竖，反驳：“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瞧我都帮你开了锁了……”
“那你就快进去！——”
亚瑟不耐烦地用暴力打断了阿尔的话：他狠狠地推了阿尔一把，阿尔没想到亚瑟个子比自己矮，力气却不容小觑，毫无防备地就被亚瑟推了进门，踉跄了几步就向后仰去，千钧一发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抓住了亚瑟的南瓜套——
“咚！”
一声沉沉的响声，回声还没断绝，两个人就已经光荣倒地，亚瑟扑倒了阿尔，阿尔则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地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他苦恼地发出了哀嚎。
“快起来！”
亚瑟扑在了阿尔的人肉垫上，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有些愠怒的蓝眸。
深邃的蓝眸在黑暗中依旧闪着粼粼的微光，像是一眸湛蓝色的潭水，倒映着自己金色的头发……要是不经意地看，此时此刻阿尔的双眸就像是藏进了一个发着金光的月亮。
像亚瑟家乡里映着金色月光的那滩纯粹的湖水。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站在了你的眼前，你却看不到我的心意。」
「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豁出一切。」
亚瑟的脑袋里突然撞进了一个小时前阿尔跟托里斯对戏时阿尔的眼神。
那双隐着无穷尽的爱意的眼睛，当你在旁边凝视的时候，你便会感受到他从眼神里一点点地流出的嫉妒、失望、愤怒、悲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站在了你的眼前，你却看不到我的心意。」
「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豁出一切。」
——要是我为了你而豁出性命的话，你是否会愿意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百感交集。
那双蓝色的瞳眸就像是宝石一样，夺人心魄。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
……
“喂，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阿尔突然用手指弹了一下亚瑟的额头。
亚瑟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发现两人的姿势究竟是多么尴尬。他吓得慌手慌脚地从阿尔身上爬了下来，红着脸，紧张地想说出一句话来，但憋了好久嘴巴里却只能吐出一个单音节。：“你，你，你……”
亚瑟从来都没跟人如此紧密接触过。他的心脏如今仿佛是被提到了耳边，强势地宣示着它的存在感，‘咚咚咚’的跳动声让亚瑟的好不容易组织好的一句话又被打乱了。
阿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被平日没心没肺的表情遮掩了下去。
“你什么你！靠，我的头被你摔得痛死了，还无辜地当了垫子……你到底几斤啊，看上去瘦不拉几的，重得像是个胖子！”阿尔摸着后脑勺抱怨着。
“我……我……抱歉。”亚瑟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地恢复状态。
阿尔捕捉到了亚瑟的失态，也没说什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就算了，陪你一块儿去找吧。”
亚瑟的双手动弹不得，只能靠双腿站起，但圆滚滚的身子又让他借力不足，于是磨蹭了好久都没坐起身来。
阿尔走开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回过头一看，差点就笑出了声：他该不该告诉亚瑟柯克兰，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翻了车的甲壳虫？
亚瑟要紧牙关，拼命按捺住想一脚踹烂这套衣服的念头，心里将王耀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就在这个时候，亚瑟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搂住了，温暖的气息将自己围了起来。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阿尔抱了起来。
这下子亚瑟的脸又红了，心脏又一次狂跳起来——谢天谢地，四周还是黑乎乎的，阿尔一定看不清自己红彤彤的脸。
阿尔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真没用，快点走吧。”
他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阿尔继续走着，没有吭声。
亚瑟垂下了眼皮：不知道阿尔弗雷德那个混球听见了没有。
隔了一会儿，两个人来到了器材室。
由于亚瑟行动不便，只能由阿尔进去翻了。器材室里传来了一阵乒铃乓啷、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阿尔健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Wow，亚瑟快看，这个不是我刚入学的时候跟布拉金斯基拿来打架的羽毛球拍吗！居然还在这儿！”
“……”
“啊，亚瑟，你瞧——这些篮球都瘪成这样了，居然还不去打打气，负责的大叔真不敬业。”
“……”
“嘿亚瑟，你看这些棒球棍……”
“够了！”亚瑟嘴角抽搐地苛责道：“阿尔，我们是来办正事儿的，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玩东玩西？万一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阿尔闷声闷气的答应：“切，也不知道是谁在帮谁干活……”不过在此之后，室里再也没有传出阿尔兴奋的叫声。
亚瑟叹了口气，这小鬼真是麻烦极了。
他转了个身，靠在墙壁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阿尔漂亮的瞳眸。
他闭了闭眼睛，真的是，一个性格这么糟糕的人，怎么会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眸子呢？……
就在阿尔折腾器材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了亚瑟的思绪。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不出所料，门口有一个黑影正逐渐向这边走来。
亚瑟心里一惊，也不敢发出声音，转身就躲进了器材室里，迅速地带上了门。阿尔一回过头，就看见了亚瑟神色凝重地缩在门背后，忧心地从门缝里观察着室外的动静。
一个胖嘟嘟的南瓜躲在门后笨笨地探头探脑的样子……这幅场景估计等你亲身目睹了之后才会觉得有多滑稽……
阿尔吃惊地问：“你怎么了？”
“外面有人。”
阿尔脸色一沉，快步走到亚瑟身边，两个脑袋挨在一起，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阿尔不看还好，一看就差点叫出声来了！
只见体育馆的那扇大门正缓缓地关上，从门外漏出来的光线越来越少，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门外蠢蠢欲动。
“等等——”
阿尔一下子就冲了出去，亚瑟喊也喊不住，这个笨蛋，万一是老师怎么办！他可不想被记过处分啊！
可事实证明阿尔还是晚了一步，等声音通过漂浮在偌大的体育馆里的空气传递到门外的那个人耳中的时候，那扇厚重严实的大门发出‘碰’的一声，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门外。
关上了门的路德维希看着手中的亮晶晶的钥匙，对身边的马修说：“这样就可以了吧？”
马修讲话一向阴声细气，不仔细听还真没留意到有人在讲话：“嗯，阿尔说这样就可以了……”
路德维希皱眉：“阿尔这个捣蛋鬼，总喜欢搞些有的没的，这个时间去体育馆借了器材又不关好门——只会给人制造麻烦的家伙！”
路德身为班里体育委员的他是唯一一个有体育馆钥匙的人。今晚七点左右才跟隔壁班的费里西安诺吃完了饭，就收到了马修的电话。大致内容是阿尔弗雷德一时间心血来潮想要借篮球回家打，但是借完了又忘记叫值班大叔锁门了，想让路德来一趟锁上门。
幸好路德家里离这里不远，一接到马修电话就赶来了。
“对了，阿尔弗雷德他人去哪了？”
马修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大概已经回家了吧。”
“我听说今天下午他约上了托里斯和亚瑟一起去排练，怎么会突然想去打篮球呢？”
马修一边跟着路德，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尔的心思，谁猜得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