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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番外 陌上尘 ...

  •   沈夜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乐无异想,补充好必须的补给从驿站出来,他往大路边拴了两匹马的地方瞧,一片稀稀疏疏的胡杨林,沈夜找个木桩子坐了,正仰头灌皮囊里的水,脸上神情很是淡漠,听见动静,朝这边瞥了一眼。乐无异几步跨下台阶,顺手紧了紧腰上皮带略松动的金刀,刀是安尼瓦尔那年在捐毒地宫里送他的,鞘上刻了狼缇的纹章,护着他一路行来不必担心匪患滋扰,毕竟在西域讨生活,敢直挑沙漠狼王锋缨的还是少数。乐无异过去,沈夜问,可以走了么。乐无异点头,眼下还早,晚饭前赶去坎儿井那边绰绰有余,你还行?沈夜站起来,一言不发去解树上绕的缰绳,那是匹毛色漆黑发亮的骏马,乐无异不以为意,自去牵他的照夜白,俩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朝预定的村落行去,太阳不错,空气却仍是冷,乐无异一张脸晒的有些发红,他舔了舔嘴唇,沈夜一扬手,将装水的皮囊扔过来。

      长安气候转暖的时候他同沈夜出门,因为旨在散心游历,将鲲鹏送去宫里暂搁三皇子那儿养着,起先考虑过百草谷,奈何馋鸡食量可怕,养起来不仅仅是烧钱那么简单,且闻人羽仍是戴罪之身并不方便,出谷的时候少女隔着几道岗哨停下,絮絮嘱咐他一路当心,又说她师兄秦炀如今跟了夷则办事,许久不见,无异你去宫里,若是方便便替我问候一声。乐无异爽快答应了,闻人羽再不能往前送他,望着一张熟悉笑脸忽然莫名红了眼眶,乐无异慌了手脚,词不达意好生一顿劝慰,倒惹得闻人羽又破涕为笑,一拳捶在他肩上。

      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只是什么呢。乐无异挠挠头发,他看得见新枝抽芽万木待发,百草谷里一派盎然生机,有装束同闻人羽相似的少年男女经过,巡逻练武或者执行任务,往来匆匆,偶尔同他们打个招呼,乐无异笑说你快回去吧晚了又要挨罚,听话,我看着你回去,然后我再走。

      闻人羽走了,他又在谷外停留了好一会儿,嘴里叼根草叶翘着腿坐在河边发呆,过往那些事情从来不曾忘却只有更深,更有痛彻入骨的伤口去待时间慢慢平复,他想真的没有谁能够伴着一个人一生一世,而人又怎样可能永远停留在回忆里,他希望大家往后都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遗憾这种东西总是要少一些,再少一些才好。

      他是这样想的,但世间还有沈夜那样的人,沈夜那种人啊,从前觉得可恨,后来觉得可怜,还掺杂着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感慨,但再往后物是人非惊天动地一场变故,乐无异心软捡他回来,慢慢相处一段时日后终于忍不住腹诽,怀疑沈夜他爹,流月城前紫微祭司当年到底给儿子灌了什么药——要么就是关矩木里被神血灼烧坏了脑壳,只是外表看不出罢了。沈夜这个人特别擅长自虐,其次擅长脑补,这两点严重影响着一个人判断事情的方向,在事态往往还没有发展到十分严重的时候,杯具已经在沈夜的脑袋里初具模型且岿然不动,风吹草动便是添砖加瓦,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引燃导火线留待后日伤人且自伤,他看着他踉踉跄跄从废墟上爬起来终于孤家寡人一个,明明结局可以不必这样糟,何苦逼着生命里重要的人(当然还有他自己)只得一条看不见归路的路去走,又恨又痛终于融成一声叹息,懒怠去问一句折腾了这样久你自己又可曾后悔。

      迎着早春一场雨踏入院子,沈夜撑把伞站在池塘边看游来游去的锦鲤,乐无异没管他自进屋去换湿了的衣裳,书案上几张散乱信笺,沈夜是不可能给什么人写信的,但却收到过,据说是流月城那位死去的七杀祭司身边亲信,来到下界后不知怎样居然打听到他眼下的境况,说龙兵屿里如何如何,如今正渐渐适应浊气,大家过的还不错。一些很琐碎的话,沈夜却看得仔细,他没有回复,这样的信也只有一封自此再无音讯,但又是什么要紧的事,心愿已然得偿,他知道就好。

      乐无异拿起那几张纸,居然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诗句,笔触随意,还有拖曳长长的墨痕,掩盖住端正劲瘦的字体猜不出那人心里在想什么,这一场长安春天的雨水太缠绵,纵然面无表情着,隔了朦胧烟水他去看他,也觉得那张脸隐约溢出温柔。

      药仍然在吃,话仍然不多,日子仍然在过,沈夜最初闷在院子里,后来熟悉了这片陌生土地风土人情,多少肯同他出去走走,这一年乐无异临行前收到狼王来信,算算计划好的时间,说不如改了主意就往西去吧。沈夜说随你,手里捧着本薄薄册子眼也不抬,这人最近迷上围棋琢磨的颇有几分走火入魔,乐无异刷的给抽出来。

      你干嘛。沈夜皱眉,乐无异正伏着身子,嘴唇挨着额头擦过去,沈夜反应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还没给人这样轻薄过,虽然不是存心。乐无异当时有几分尴尬,但随即觉得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亲就亲了吧。怕彼此介意不好再相处下去,便双双装聋作哑只当那个雨夜是场意外,人总有情绪软弱的时候,那时他吻着他薄的嘴唇紧闭的眼睛,恍惚身体里漫过的竟不是汹涌情欲,而是淡淡的难过。

      虽然说过‘不如铺床叠被或者帮忙造偃甲’之类的话,乐无异也没当真想使唤沈夜,第二天去了趟定国公府跟爹娘说了要出门的事,晚上回来便收拾行装,偃甲的图纸工具占了大多数,一些外头买不到的家乡小吃和食材,全部搬进桃源仙居图去,那边有锅有灶,几时想吃去生个火就成。忙完了回头看沈夜,床上只撂几件换洗衣物并几册书,除了这辈子执拗到死的一些东西,这本来是个挺能将就甚至随意随和的人,乐无异想到梦境里那个跟谢衣开着玩笑陌生的沈夜,摇了摇头。

      这个也带着?乐无异问,沈夜手边搁着柄华美长剑,灿烂锋锐,同他最初认识的紫微祭司一般咄咄逼人,沈夜犹豫了一下,掂手里试了试,伤病的缘故他许久不用剑了,那也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带着挺沉的,算了吧……
      又不要你背着。乐无异笑,一起塞进桃源仙居里。剑真是好,摸着就大不一样,乐无异感慨,当初那一战真没少给沈夜拿剑削过,沈夜大约也是想到了什么,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

      要不要歇一下。乐无异还是不大放心,一路上问过数次,两人都骑着马不会累着,他只怕沈夜精神不济什么时候再给他个惊喜,但事情又或许没他想的那样坏,沈夜要强的要命,却不擅长撒谎,他说觉得身体渐渐有起色了,乐无异不知道该不该信。沈夜一脸欲言又止的,乐无异受不了,说,你想说什么。
      如今我一无所有,对你想必也没有什么价值。
      嗯,我知道啊。乐无异回头,一路往西景色渐渐荒凉,但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也自有壮美,他想若是闻人羽在便好了,闻人羽画画的不错。
      所以你为什么对我好?说出这一句,沈夜如释重负似的看他。
      啥?乐无异愣愣的,那个,待我想想哈。

      乐无异想,他对沈夜好么,是,的确算不错的,但他待身边许多人不都挺好,且容易心软,傅清姣常叹气养了个傻儿子,谢衣也笑说傻徒儿,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乐无异觉得自己过的挺快活,他正年轻着,有许许多多喜欢的人,有感兴趣的事物,有理想有冲劲,没什么不满足,除过那些已然注定无可追索的回忆里的人。

      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乐无异思考,只是沈夜毕竟同他的亲人朋友都不一样,不能随随便便规为那一类的‘好’里去。眼角余光扫过沈夜,那人一脸淡定,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对的话。乐无异忽然毛骨悚然,原是傅清姣喜欢的书里头,沈夜那句话出现的频率不要太高。
      沈夜走的快些,地势开阔,一鞭子下去马儿长嘶着冲过干涸的河道,乐无异后面跟上,望着一人一马的背影,心里好比揣了只兔子。

      捐毒曾是个繁华的城市,乐无异站在荒漠里,茫茫风沙背后隐约一片断壁残垣,他点了香按中原的礼数拜几拜,有安尼瓦尔时常派人打点,这处合葬墓地尚自清净,沙子将洒落的液体瞬间吸干了,乐无异不知如何开口,他长长久久的静默下去,一杯一杯倒完从长安带来的美酒终于涓滴不胜。太阳西沉时气温骤然冷下来,乐无异低声道我会再来的,敲敲发麻的双腿,起身再拜了一拜开始往回走,只半日不到的功夫,沙丘起伏变化的已经再看不出原貌,他辨明方向,转过一片风化已久的墙壁眼前蓦地出现火光,沈夜靠坐着根断裂横陈的石柱,一手搭在膝上,乐无异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被沈夜拉了手顺势站起来。

      乐无异。沈夜心情算不上平静,还没有说什么,乐无异抢先开了口。
      支个帐篷吧。乐无异说,进桃源仙居图也行,只是卷轴搁在这里吹一晚上,明早出来也要给沙子埋住了。好。沈夜看着他轻轻点头,乐无异自去准备工具寻避风平整的地方,他便把找来的骆驼刺和梭梭往火堆里又拨了一些,骆驼刺扎手,没趁手的工具,他用自己的剑砍的,随便插进沙地里待遇好比糟糠弃妇,倒是乐无异见了有几分心疼,天晓得他忘了自己当年用晗光劈木头削零件何等自在。

      烤些肉干分吃了,乐无异扔过来一袋子马奶酒,晚上冷,喝这个暖和些。这酒并不烈,却掺着腥气,是乐无异用精致的偃甲小玩意同路上经过的商队换的,沈夜闻了闻,又扔还给他,乐无异不再劝,自己灌了两口,推说倦的很进帐篷躺下睡了.

      里头开始还有夜明珠微微照亮着,影子浓郁,沈夜偏过头,他看得见对方一举一动,短靴,腰带,外衣,最后拆下绑头发的绳子和抹额再摘了右眼的镜片。这一身偃师装束沈夜毫不陌生,风格像着谢衣,沈夜回忆里那个年轻跳脱的谢衣,一切结束之后他重新在他的记忆里神采飞扬的活下去而时间从此止步,他的破军祭司,一轮满月欺霜赛雪碎裂一夜繁星,他坐在这样不见人烟的地方,抬头只见天穹深的像海。

      沈夜……沈夜。枯坐许久,忽然乐无异喊他,从帐篷开口的缝隙里探出脑袋,头发睡乱了毛毛的,末梢卷曲的部分一直垂落下来,眼睛眨了眨,乐无异用手背揉了一揉。那么年轻的一张脸,沈夜想,他转过身说自己还不困,乐无异挥手放了个偃甲出来,睡吧,不用守夜。沈夜瞥了一眼,他不大确定这具偃甲的名字,乐无异的命名习惯一向颇奇葩,他懒得猜。

      见过安尼瓦尔,沈夜在乐无异的介绍中是朋友身份,真实姓名更不曾坦白,狼王出手阔绰,接风宴上一诺千金取出份地契给弟弟,沈夜看见那正是他们数日前才经过的城镇,乐无异不肯要,被拉住灌了整整三坛子烈酒,谁赢了听谁的,结果显而易见,当事人醒来后一脸茫然,问沈夜回什么礼好呢,沈夜建议乐无异自己就地留下,那样安尼瓦尔只怕最欢喜不过。

      开什么玩笑……乐无异边穿衣服边摇头,扯了扯领口忽然脸色煞白,衣料上一抹鲜红的唇脂印子,沈夜说他醉的七荤八素还拉了姑娘跳舞,乐无异一时无语,沈夜神情颇微妙,负手而立又补充了句,跳的跟熊似的。

      哪里就像熊了。乐无异闷闷的,少年人么,正是臭美爱俏的年岁,谁会乐意被这样形容——且不止一次。而实际上乐无异的身材绝对称得上挺拔颀长,只是身上镇日总零七八碎挎着系着各类工具,看起来便有几分累赘了。沈夜随口说说,乐无异却认真的有些急,恨不能当场再解了衣裳以证清白,沈夜不理他,转身去院子里练剑,空气干燥而清冷,一招一式渐渐携起风声,乐无异洗漱过站在窗前看他,简单的一套剑路,烁烁寒光击碎遍地冷霜,沈夜停下歇息,他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血气和暖熨帖着裸露的肌肤,直透心底泛起不可名状的情绪。沈夜啊沈夜,此一刻乐无异只想叫那个名字,因为再后面的话无从开口。

      起点、出发、经历、归宿,谁都要划出这样一个圈子来,无论结局究竟会不会是完满的圆。乐无异顺势压着沈夜的肩膀并微微扳过那张脸,沈夜没说话,乐无异小声小声的,这次可不是不小心。沈夜仍然没说话,乐无异的舌尖正抿过薄削嘴唇冷冷一线,沈夜没时间。

      逗留一段日子,拜祭过生身父母辞别狼王,乐无异开始计划回程,来时一路大显身手帮着途经住民制造改装蓄水取水的工具,比死守着坎儿井过活强过太多,有一些短缺的材料在安尼瓦尔这里补齐了,需再回返忙活一趟。沈夜没意见,打从来时出关他的话便越发少起来,乐无异明白,毕竟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事对彼此而言都不能够简单挥过,他一步一步踩了陷至脚踝的黄沙往前,想那个太过寒冷的夜晚,想活着的人以及死去的人,想被悲哀流乱的笑声和浸透过酸楚的如释重负,影子斜斜拉长在脚下,月上中天,独自沉浮于清净浩瀚里孤独的不见一抹云彩。

      露宿的经历只有那么一次,乐无异记性好,当年走过的路在地图上指点出来几乎分毫不差,哪里有村落,哪里设着驿站,哪里的镇子最繁华,哪里不可以多待,沈夜听他讲的流畅,驼铃,马队,集市上往来肤色迥异的商人,香料,丝绸,宝石与和田玉,乐无异说这玉石的籽料在河床里被流水冲刷不知多少年头才能这样莹白温润,但还算不得完美,随便买回去刻个章玩玩还成。

      你想要刻什么。沈夜问。少年的面容比这一天最好的阳光还要夺目,当然是给自己设计的纹章。愿望埋藏了那样久,某一日成为天下最出色的偃师,像师父一样的。沈夜笑笑,跟那个人年轻的时候真是像。马蹄踏远了黄沙骄阳,并辔而行便记起自己说的想看看十年后的他,如今几乎可以勾勒出画,那的确是很好的结局。

      沈夜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长安城里新绿的柳枝和雨丝里偶尔出现的雪片错乱了季节,像书里无意间读过的那句话,昔我往矣,今我来思。乐无异带着西域的礼物去定国公府,大约总要住几日,他在房间里整理行装。书放回架子里,衣服叠了摞进箱笼,最后取块干净的帕子去擦拭那柄剑,后来他适应着重新捡起它,仍然冰冷仍然华丽,却总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从前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剑重的几乎要握不住,比方说杀死沧溟的时候。他闭上眼,听窗外雨声持续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乐无异安静的坐在小几旁改一幅偃甲图纸,听见响动绕屏风走过来。

      你梦见什么了吗。
      没有。沈夜揉了一下额头,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乐无异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他靠近坐在床边,沈夜拉了外衣想披上,乐无异将他的手按住了,沈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茫然,乐无异用另只手盖着他的眼睛,眼睫柔软的刷过掌心,他侧过头吻了上去,短短的僵滞过后舌尖探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呼吸逐渐困难起来,他们放过彼此,乐无异的眼神期待里还有一些紧张,沈夜犹豫了片刻,其实并不意外,他帮乐无异解开复杂的带子和衣扣,动作缓慢,头发绕在手指上是微卷的,他恍惚记得离开时乐无异的头发还没有这样长。

      少年的欲望坦率而直接,帐外没有灭掉的灯会不会太亮呢,沈夜来不及细想,皮肤贴在一起磨蹭着他忍不住绷紧了肌肉,喘息里有疼痛有压抑,他对这样的事不算熟稔也不热忱更多的是纵容,乐无异耐心出奇的好,他释放在他手里,深深呼吸着重新恢复意识,看乐无异一手滑过酸软的几乎没有知觉的腰际。汗水湿热,膝盖被握着腿再曲起来,他勉力揽着少年的肩背,从来没有同一个人这样亲密无间,从来没有,乐无异一次次叫他的名字,他应了,声音断断续续被抑制不住的呻吟割裂到支离破碎。

      雨后植物的味道循着每一处缝隙涌进,这一夜漫长的似乎等不到天明,呼吸仍然带着不寻常的热度,暧昧又清醒,乐无异指尖抚过他的小臂扣住手指,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战栗。沈夜,沈夜,你喜不喜欢?他听见这样的问句,是希望自己怎么回答呢。他叹了口气。

      分别并不需要所谓预兆。
      生命里在每一个转弯短暂的放慢脚步,然后前行,转身后有新的经历,失去后得到未可预料的惊喜,谁都一样,而背负的东西永远存在,来自他人的牵系,源于自己。这一年春末沈夜离开乐无异,灞桥烟柳托着十里桃花,有送别的杯酒,一人一骑,塞北长风,江南烟雨,在依山偎水的小镇,或者苍松覆雪的山林,远处传来鸟儿振翅的声音,偃甲逼真如同活物栖落于他掌心。他拆开信来读,猜测这一次写的是什么。
      故事还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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