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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云若开篇 惊觉起 窥魅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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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南柯发现云若开年纪不大,会的东西却是颇多。丝线弹唱,女装描红,样样都是温婉精致,还颇读了一点野史小说,和南柯聊起来,也是善解人意,常常是谐语连连,从不冷场。
南柯开始时是觉得挺高兴的,大部分的现代男人都希望可以有一个百依百顺,温婉可人的女孩子陪伴,按理说,云若开的出现实在是应该给南柯一些慰藉,但不过,南柯心中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似的。
冬日的中午,云若开和南柯在暖阁上煨着炉子聊着自己听过的趣闻。说着说着,南柯突然就想到了李叔同,便像讲趣闻似的就跟云若开说道:“我以前还听说过一个和尚,他的两个妻子……唔,是他的两个夫君,去求他回家,他都宁愿做和尚也不回来的。”
云若开睁了大眼,微带点诧异的说:“怎么会?”眼神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茫然,同时又带了一点好奇的光。
南柯便很满足的往下讲了:“原先的时候,家里给他定了一门亲,但是到后来,他到别的地方去求学,又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把她带回了家。然后,两个夫人,嗯,就是夫君,就将家里闹的永无宁日,然后他就受不了了,觉得红尘多烦恼啊,就到当地一个很有名的寺庙出家做和尚去了。”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看看云若开如他意料之中的露出了女孩子所特有的那种微微拧着眉,似是不忍却又想继续听下去的那种天真神情,于是笑了一下,又继续讲了下去:“后来,他的两个夫人看着事情不得了了!于是架也不吵了,两个人就双双跪在他闭关的禅室外,恳求他回来。一个是原配,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两人这样求他,他都没有回心转意。呵!”说完顿了顿,又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但不过,他后来倒是做了很多事,知道他的人很多,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云若开未曾听过这个和尚的故事,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但不过见南柯兴致这么高的样子,也不禁跟着点点头,微笑着附和。就像精致而听话的玩偶,心随意动。扫兴?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个。至少现在不需要。
南柯没怎么注意分辨云若开的神情,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女孩子,见她笑了便当她是真的有兴致,于是就继续撩她道:“你说说,如果你是这个和尚,你要怎么安排这两个夫人呢?”“啊?”云若开没想到南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顿在了那里。
南柯见她一时难答,只当她未曾设想过这种情况,于是换了个问法道:“好吧,那如果你是这两个夫人,之后你要如何决定呢?”
“离开她,再去找一个么!”云若开的回答却是出乎南柯的意料。
南柯几乎当时就反问了回去:“为什么不选择为他守身呢?”
这个倒不是说南柯本身是这么想的,认为女子改为丈夫守节,但不过在他的意识中,他一直以为古代的女子很看重名节,一旦丈夫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女子大多的选择,不是死,便是为他守身,这便是一种更为残忍的“活”死了。然而隔了久远的目光看来,南柯却从这种近乎残忍的痴守中看到了一种别样的美,这种等待无关爱情却更为永恒。这种永恒的美便在南柯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尽管这里是席国,尽管面前面对的是一个并非那么纯粹的女孩子,南柯的心中仍然存了一分期许。他希望在一个古代的女孩子口中听到这样一种回答,用逻辑说不通,但却会近乎盲目的服从。用逻辑不可证,自然也就无从推翻!
南柯觉得自己在现代的生活中,认知每天都在被推翻,永恒变的像一个笑话,偶尔在经卷典籍中歇憩的时候,这样一种关于古代女孩子的永恒的美的印象便存留在他的心中了。
所以当他从云若开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的时候,一瞬间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能下意识的反问了。如果云若开说的是“为那个人守身”,就像他所原本长存在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那样,那么他就可以在理所当然中领略那种美感,然后像是猫捉老鼠般一步步的反问她为何如此选择,同时又一步步推翻她的理由,直到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却仍旧坚持自己的选择的时候,南柯便可以完全体会到这种近乎痴盲的坚持了。
看着别人的永恒,内心慰藉。
这也是南柯为什么愿意将云若开带在身边的真正原因,他一直期许可以从这样一个远古时代的女孩子的身上看到这种真正的永恒。
然而云若开的回答却完全背道而驰,让南柯无从反应。云若开几乎是他所见到的的最符合心中存留的远古的女孩子的幻像的残影的人了,然而连她的回答都是这样,瞬间击碎幻想。
果然……就像她一直说的那样么?南柯突然就想起了黄醒尘和那些他认为是毒舌的话语。真讽刺!
云若开见南柯久久不说话,面色凝重,当下她的表情也变的不安起来了。她感觉到可能是自己的回答让他不高兴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那里说错了,人总是要生活的,再找另外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么?尽管觉得自己说的话没错,但不过让南柯不高兴这一点却仍是让她感觉到不安。于是她将身体前倾,用手拽住南柯的衣角,轻轻的摇动,仰着脸望着他,带着一点点孩子气。
南柯果然回过神来,望着她笑了一下,笑意中带一点歉意。
云若开将手放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刚才说什么惹得您生气了么?”
“那里。”南柯摇摇头,面上微微一笑,“我刚才走神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别这样,啊?”言罢打算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拍一下云若开的头,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因为想到了一点东西,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他突然觉得云若开不是他臆想中的古代的女孩子,那么他和云若开这样一种相处模式又算怎么一回事?也许她心中并不喜欢,却不得不陪自己演这样一出戏,这样说下来,南柯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十分卑劣的了。一种无力感渐渐在他心中油然升起。
怀着这样一种想法,南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对云若来说什么了,于是早早的便让云若开自己回房间睡去了。
临去时,云若开的表情望着他很有点沮丧,眼中亦带有浓浓的困惑。南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只好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温言好语的催促她回房间睡觉。云若开也只好定了定心,依南柯的话回房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南柯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若开,上朝下朝,都有意的避开了她。云若开有些察觉,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每每用带点凄楚的询问的眼光投向南柯时,南柯都视若不见,匆匆避开。这样子,两人之间无话可说已是几天。
这天下了早朝,南柯也不想回去,拐进平常常去的一家酒馆,自顾自的喝点闷酒,打发时间,顺便想一想怎么安置云若开。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盘桓了好几天,自从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也许和云若开本身的意志相左,她也许并不想过这种生活的时候,南柯就在心中盘算该怎么给云若开安排后路了。
送回云家自然是不行,收了人又送回去,这明摆着是打云家的脸,云家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云若开呢!就这样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远走它乡也行不通,正想着的时候,却突然从隔壁的雅间的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就这样吧,到时候你……”接下来的话却因帘子发下,不怎么听得清了。
南柯觉得这嗓音耳熟,一时却记不起来在那里听过,心下便留了意。不多时,楼道上便响起了笃笃的脚步声,果然是那男子走了过去。隔着竹制的门帘,南柯赫然发现那男子竟是那日在酒楼上的那人!
心下微惊,南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偏僻的酒馆见到他。
但不过没过多久,南柯的心被一种更大的诧异给占据了!
那男子离去不久后,一个女子的脚步声亦在帘外急速响起,穿廊而过,隔着帘子的细缝望去,那女子赫然就是云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