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散尽》叶梵

61、伤情

　　“格格要见活佛么？”守在帐外的宗吉微笑地望着诺敏。宗吉是哲布尊丹巴的大弟子，因为诺敏曾经随哲布尊丹巴修习过一段时间，因此与他们几个弟子很是相熟，“师傅刚刚被皇上诏入王帐之中……”
　　“既然活佛不在，就先算了。”诺敏转身欲走，刚刚让流香去寻十三，这会儿也不知道找到了他没有——这宫里她没有什么熟人，明知道也许会给十三添麻烦，可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格格留步。”宗吉忽然开口相唤，“不过刚才师傅走之前倒是提过，如果是格格来寻，可以直接去王帐等候通传，去皇上处找他。”
　　诺敏脚步一顿——他竟算准了自己会来找他么？她微点了头向宗吉表示感谢，一丝冷笑却忍不住浮上唇边：“活佛还真会未卜先知。”
　　王帐位于营地中最开阔的至高点，方圆百米之外便侍卫森严地守卫。
　　“敏敏。”诺敏刚要上前，却忽然被人从侧面拉住，转头却见敦多布多尔济一双担忧的眼，“你要做什么？皇上此时有要事，不是你我可以随意出入的。”
　　敦多布多尔济——喀尔喀土谢图汗部的汗王，她的哥哥，从血缘上讲是她这世上的血肉至亲。才一年不见，似乎瘦了很多，微微黝黑的脸上却毫无保留地露出关切与紧张——听说这一年来，草原受了雪灾，冻死不少牛羊；听说他侧福晋怀了小阿哥却胎死腹中；听说六公主因为一些事情跟他吵翻而独自搬到了归化居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辛苦。
　　“阿牟哥哥。”诺敏心中忽然柔软了一下，伸手与他相拥，鼻端是哥哥身上传来的青草与马奶酒的淡淡味道，竟如此亲切而熟悉。
　　敦多布多尔济微怔，而后紧紧回抱着她，低声道：“敏敏……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在宫里受委屈了。我知道你是怨我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敦多布多尔济轻声叹息，这一年来的牵挂和自责无时不在，她一个清朗单纯的女子，再见时竟如此消瘦，怎能不让他心疼。
　　当初玛法临终前托自己好好照顾她的，自己竟做不到。
　　诺敏身子一僵，放开他，摇头笑道：“诺敏很好，哥哥不必挂怀。”
　　“真的？”敦多布多尔济上下打量于他，虽是清瘦了很多，但气色尚好，只是眉宇间似有忧色，“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去见皇上么？”
　　诺敏沉吟了下，以她对策凌的了解，他应该没有把自己跟太子的事和哥哥说。虽然她不想瞒他，但这件事……终究会牵扯太多，也只会让哥哥平白担心，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嗯，我要去找札那巴札尔玛法。”在私底下，他们会称哲布尊丹巴为玛法，札那巴札尔是他俗世时的名字，“具体的原因，恕诺敏一时无法跟哥哥解释，但若诺敏不去，只怕会终生后悔。”
　　敦多布多尔济一怔，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而后淡淡而笑：“好，既然敏敏如此说，我又怎能让你终生后悔。”说罢，但一把牵了她的手，“走，哥哥跟你一起去，无论如何，也必护你周全。”
　　原来哥哥竟也看得出此行她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也许还会有危险。然而不去追问，甚至不曾犹豫，哥哥便如她小时候犯了错怕被察浑多尔济玛法责骂时一样，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前面。
　　诺敏眼中隐隐有些湿润。曾经以为她只是个过客，是这个时空一抹孤魂，然而阿牟哥哥、策凌贝子、十三阿哥，还有太子，这些人无处不在的关心与呵护，让她忽然觉得，无论今后面对怎样的风雨，她都会坚强地走下去，都会牢记得这一刻的幸福。
　　“不用了，哥哥的麻烦已经很多了，这件事，有札那巴札尔玛法在，应该可以解决。”诺敏微笑拒绝，见他还想坚持，便盯着他又道，“你现在可是土谢图部的汗王，不止是诺敏一个人的阿牟哥哥。”
　　敦多布多尔济的脚步一顿，诺敏的话他又何尝不明白？若他不是土谢图部的汗王，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妹妹到那个步步惊心的皇宫里去？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侧福晋的孩子胎死腹中，却连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也保护不了？责任，责任——他身上亦背着土谢图部、甚至整个喀尔喀的责任，牵一发而动全身！
　　见敦多布多尔济面色苍白地放开了手，诺敏知道他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哥哥放心，诺敏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自然不会让阿牟哥哥难做。”说罢，她缓步向大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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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歌娜不愿嫁太子爷。”
　　诺敏被宣进帐时，刚好听到歌娜这句话。声音干脆利落，眉宇间尽是草原女子的直率无畏。`
　　“诺敏见过皇上。”虽然心中一惊，但她依旧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行了宫礼。
　　进帐匆匆一瞥，诺敏看见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规矩地站在那里，另一侧，是居康熙下首而坐的哲布尊丹巴活佛和垂手而立的策凌——帐子里竟这么多人！
　　四阿哥和十三想必是得了流香的消息赶过来的，只是十四……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思及那日自己情急之下痛骂他“卑鄙”，甚至抽了他一鞭子，便不由心虚难过，几次想开口道歉，却又难以启齿——此次十四，究竟为何而来？
　　“起来吧。”看不到康熙的神色，但却听到这样淡淡地一句。
　　“诺敏是来找哲布尊丹巴活佛的。”低声开口，虽然她也想知道关于歌娜的反对，康熙是何态度，但以她的身份，只怕却不能待在这里。
　　“朕正跟活佛和策凌贝子商讨歌娜格格的婚事，你也是喀尔喀的格格，又一向与策凌贝子和歌娜格格交好，不妨也帮朕出出主意。”
　　说着，却转头似笑非笑：“哦？你不想嫁太子，那格格想……嫁谁？”这句话是向着歌娜问的。
　　出出主意？诺敏一怔，皇上的主意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多嘴？然而望着那不怒自威的面色，她不敢再开口，何况她也急于知道此事的处理结果。思及此处，诺敏忙起身站到歌娜另一侧。
　　而身边这个才十七岁的草原女子，也许还并不懂天威难测的道理，却见她抬起头，迅速向侧面瞥了一眼——旁边几个都瞧得清楚，竟是十三阿哥的位置，十三更是微变了脸色。
　　“歌娜想嫁……”
　　“歌娜！”蓦地策凌一声喝叱，已顾不得君前失仪，“皇上面前，容不得你胡闹。”
　　虽然把歌娜指婚给太子，他也没有想到，但诺敏的话响在耳边，当初那一旨诏书挽不回她的命运，如今只怕亦是如此，就算不舍，又能如何，眼前的那个人，虽然笑得温和慈祥，却是可以主宰太多人生死的大清帝王！
　　歌娜一怔，自打来了这里，哥哥便接二连三地斥责自己，不像原来在喀尔喀那般对自己百般宠爱了，见此时凌策沉郁地表情，不由扬了头定定地望着他：“怎么了，歌娜就是不要嫁太子爷，歌娜喜欢十三阿哥！”
　　诺敏自是知道歌娜的性子，打小便被父兄宠爱，被部族所有人呵护，被称做“乌兰其其格”，是整个喀尔喀最美丽最幸福的女孩，喜欢她的草原男子不计其数，就连哥哥身边的几个贝子、将军，也是暗恋于她的——当年在草原，诺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歌娜如此甜蜜的“烦恼”。也许便是众人的这种宠爱与呵护，让她性子也如火般热烈、单纯与爽直。
　　见策凌微沉的脸和歌娜不服气地对视，诺敏只觉得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望向一侧，却见十三惊怔的表情——也许他作梦都没想到歌娜竟毫无顾忌的表白。他的一旁，站着四阿哥，四阿哥一如往常的淡然，只是冷然的目光里隐隐有着些许担忧。而十四，此时却微扬着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笑意，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此时，无论是谁，也许都不便开口引火烧身。思量了一下，诺敏轻轻拉了歌娜，低声道：“歌娜，听哥哥的话，这事儿回头再说……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儿，你别……”她也想歌娜拒绝，可是当着康熙的面，当着众多阿哥的面，让皇上下不来台，这个后果去是她不敢想的。
　　“回头再说？”歌娜一把抽回袖子，冷笑道，“回头歌娜就嫁给太子爷了，倒真是如了姐姐的意。”
　　诺敏一怔。自小只要自己在库伦，歌娜便一定是跟在自己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与自己很是亲密，有什么心事也都与自己分享，可今日为什么会用这般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而眼中的怨恨，又是为了什么？
　　心底有丝不安在不断扩大，自己赶了来，就是不想让她嫁给太子。
　　皇上之所以想把歌娜嫁入宫中，多少也是为了安抚和笼络塞音诺颜部。赛音诺颜部目前还未从其他三部中正式分割出来，是是隶属于三个部族之下，无论势力还是地位都比较弱，此次康熙将和雅公主下嫁，便是一种恩典，而把歌娜指给太子，也未尝不是一种暗示。就算只一个侧福晋，但也毕竟是储君之妻，若太子今后真继了皇位，塞音诺颜部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而喀尔喀蒙古，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个如此身份的格格。
　　诺敏不懂政治，所以看清楚的也只有这么多，或者还其他因素在里面，是她所不知道的。但是，之所以不想让歌娜嫁与太子，除了不愿她受到伤害之外，更重要的是她知道，皇上不可能把两名喀尔喀的女子同时指给太子的。
　　如果这次歌娜真的嫁给了太子，只怕自己……原谅她的自私吧，在经历了那么多，知道了太子的种种辛酸之后，她实在不忍，也不想今后的凄苦让他独自承受。
　　勉强地笑了一下，不敢去看康熙此时的表情，只是复又低声上前轻劝着歌娜：“妹妹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这事姐姐断不会……”
　　“行了，诺敏……格格，”歌娜尖锐地笑道，“我知道你也喜欢十三阿哥，是不是？你巴不得歌娜嫁给太子爷呢！”
　　就在诺敏怔了的瞬间，突然策凌上前，狠狠地向康熙跪下：“是臣教导无方，让皇上见笑了。”
　　“哥哥。”歌娜虽然任性，但却与策凌关系极佳，素来知道哥哥一向骨子里的傲气，见策凌如此，她不由愣了一下，冲了过去，跪在他身边，向康熙道，“歌娜常听哥哥说，皇上是千古第一帝王，圣明睿智，明察秋毫，而且善听劝谏，所以歌娜才大着胆子开口，若有不当，全凭歌娜一人承担，请皇上不要牵连策凌哥哥，也不要牵连塞音诺颜部……”
　　歌娜这话一出，不但在场众人都怔住了，竟连诺敏和策凌也忍不住一震。凌策忍不住冷笑：“你一人承担，你承担得了么？”
　　此时却听康熙摆手道：“哦？你一个小姑娘，竟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侠气，还真是难得……不过你刚才既然说了，朕是个善听劝谏的千古帝王，又怎能因为你几句话就牵怒于谁呢？何况婚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之事，歌娜格格若是不愿意，朕又怎能乱点鸳鸯。朕刚刚不过同策凌贝子提及此事，歌娜格格便急了起来……策凌贝子和歌娜格格，你们起来回话。”顿了下，康熙复又道，“只是，刚刚格格所说诺敏格格和十三阿哥之事……”
　　康熙并没有怒意，只是含着笑轻柔地道，说话间目光却淡淡扫过十三和诺敏，却让二人心中不由都是一沉，只觉得那温和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抹尖锐的探究和冷然。
　　“前天歌娜跟哥哥拜见过皇上之后从大帐出来，远远便见十三阿哥和诺敏格格并骥而归，而且二人身上均是一身狼狈，全是草屑……”
　　歌娜的突然开口让十三想要出口辩解的话全部凝在嘴边，他惊讶地望着歌娜，恍然知道她指的是跟诺敏冰释误会的那天，诺敏因为自己的吐露实情而失望难过，快马飞奔，而他则用马索及时套住了她的马，以至于二人跌落马下。
　　只是——十三下意识地望向诺敏，歌娜真是她的小妹妹，她的好朋友么？她知不知道，这番话说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歌娜，不许胡说。”策凌喝斥地道，“是不是阿玛和我平日太宠你了，才让你……”
　　“哥哥，我是胡说么，那日哥哥不也看到了么？”歌娜无畏地抬起头，直视于策凌冷笑道，“哥哥不也是看到十三阿哥和诺敏格格并骑而归的么？”
　　回想当初十三跟自己说过的皇上对他所谓的恩宠，又思及当日在承瑞亭康熙的一番话，诺敏只觉得背后漫延一抹凉意。歌娜究竟是在为她自己争取幸福，还是在陷害自己和十三？她可知道，在康熙面前，一句话说错，便可能连后悔都没有机会了呢？
　　不待旁人开口，康熙淡淡地道：“真有此事么？”
　　只是，不知道这句话，是问向谁的！是向策凌求证，或者是等着十三和诺敏自己承认？
　　策凌沉默着没有开口，想必跟诺敏的想法相同。他是看到了十三跟诺敏同时回来的情景，但这话如果说出口，后果却是他不敢想像的。
　　“回皇上，诺敏跟十三阿哥一向是君子之交，绝对没有半分失仪。就算您信不过诺敏，总还信得过十三阿哥。”诺敏忽然跪在康熙面前，她不想让策凌为难，以策凌目前的身份，断不能因为自己而被康熙怀疑和摒弃，否则整个塞音诺颜部辛辛苦苦多年的努力，上上下下部族的生计，都会受到影响。
　　见诺敏开口，十三面色一紧，其实他知道，这当儿口分辨不如不说，他倒想看看，这位“单纯爽直”的歌娜格格，想把事情做到怎样的地步！何况皇阿玛这四十多年的帝王不是白当的，又怎么可能偏听偏信？只是诺敏既已站了出来，他便不能坐视不理，思忖了下，他跪在康熙面前：“回皇阿玛，儿子是与诺敏格格出去赛过马，格格还是借了策凌贝子的马去的，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却不如歌娜格格所说，儿子跟格格只是赛马而已……”
　　康熙微微一笑，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帐外一阵喧哗。
　　“太子爷……太子爷，您先等等……容奴才进去通报……”魏珠的声音隐约地传来，随着帐帘猛掀，却见太子修长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身后，是魏珠跟进来忙伏身谢罪的声音，“万岁爷，太子殿下来不及让奴才通传就进了来，奴才该死！”
　　这一变故让帐中几人不由都微怔，唯见康熙神色不变，淡淡挥手：“朕知道，你下去吧。”帐里除了梁九功，再无其他太监侍卫，足见康熙竟连魏珠也信不过。
　　见魏珠快步退了出去，太子紧走了两步，跪倒在康熙面前：“请皇阿玛恕儿臣闯帐之罪。”
　　康熙面色却温和：“你手上的伤还未大好，朕让你好生养着，不用管旁的事，你竟不让朕省心。”
　　这句话淡淡的不带语气，究竟是关心他的伤势，还是责怪他的抗旨，只怕只有太子心里才能分得清楚。
　　“让皇阿玛为儿臣操心了，儿臣罪该万死。”太子规规矩矩地叩了个头才抬起头来。
　　“起来回话吧。”康熙抬抬手，见太子一只手打着绷带，单只手起起身很是困难，示意梁九功上前搀他。
　　“谢皇阿玛。”
　　而这却让一旁的诺敏看得心中一痛。她很少见到康熙与太子同在一起的情形，可原来在天家，就连一句不轻不重的责难，就需要用“罪该万死”来承担，一个寻常的搀扶，竟也要叩谢天恩——所谓亲情，或者在这里根本就是奢侈品。
　　“儿臣听说皇阿玛要给儿臣指位蒙古格格？”太子没去看歌娜，只是半垂首轻声道。
　　康熙也不问他如何得来的消息，只是淡淡笑道，“你不顾君臣之仪闯帐而来，便为此事？可是这位蒙古格格似乎不想嫁你呢。”
　　虽似乎是句玩笑话，但太子复又跪下：“皇阿玛恕罪，儿臣也不想娶歌娜格格，儿臣心里已……”
　　康熙手一挥：“你的事回头再说，歌娜格格是客，你先听她把话说完。”
　　“儿臣不待通传便进来，正因为此事，儿臣相信十三弟跟诺敏格格并无私情，因为……”太子再次开口，明知道也许会引得皇阿玛不快，但不得不说。
　　刚得到消息时他也不免吃了一惊，亦没有想透皇阿玛为什么会突然把歌娜指给自己，细细啄磨，却也隐约想到，一方面皇阿玛想提高赛音诺颜部在喀尔喀的地位，为其正式从喀尔喀三部中独立做政治准备，另一方面只怕是……已经想好了给诺敏指婚的对象。那个人，只怕绝对不会是自己！
　　而他，却不能让诺敏成为别人的福晋！
　　刚刚在帐外隐约听歌娜的指责，他知道此时闯进来，并不顾皇阿玛的一再回避冒然开口，并不是个很好的时机，加之还有外人在场。但如果听由其继续下去，就算皇阿玛不把诺敏指给十三，却也是对她与十三起了怀疑，加之皇阿玛一向就有用诺敏试众位阿哥心思的动机——而这样下去，已不止是两败俱伤了！
　　“二阿哥，你是愈发不把朕的话放当回事了么？当着哲布尊丹巴活佛和赛音诺颜部策凌贝子的面儿，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大清朝的太子不懂规矩！”果然，康熙缓缓的话，语气虽然并不算太严厉，但目光冰冷。
　　太子身子一震，刚要开口，却见十四突然上前两步，跪在太子身侧：“皇阿玛息怒。您一向知道太子爷体恤十三哥，见歌娜格格如此说，太子爷肯定是怕旁人误会了十三哥跟诺敏格格……儿臣也相信十三哥跟诺敏格格没有什么事情，何况……”
　　见十四突然开口替太子说话，十三和诺敏都不由一怔，但还来不及反应，想不到十四顿了下，抬起头望向康熙，笑着又道，“何况当时十三哥跟诺敏格格赛马，儿子是跟着同去的，儿子跟在他们身旁，自然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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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不务正业，追着给人家的文写长评，哈哈！
好久没当过什么人的粉丝了，不过那个小说写的真好，大家有时间去看：《千里东风一梦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