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寒》半灰

3、3

　　花落寒慢慢的发现这是一个自己陌生的世界,或者说是一个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到的世界。他依然喜欢睡觉,依然喜欢发呆。很多人喜欢抱他,因为花落寒非常的安静。常常静静的扯着微笑,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身边所有的人事物。
　　每个人都为因这么个小的孩子就痛失家人而同情他，每个人又都觉得花落寒因为太小不记事而庆幸不用承受那个全家灭门的惨剧。
　　日子依旧那么安静的流逝，所有的人在等着什么，但是没人提过。直到某天花落寒猛然听到有个丫环嚼舌，
　　“都快1岁了,怎么少爷都不吭声的阿？”
　　“是啊,你看少爷从来都不吵不闹的,尿床了不哭,饿了也不哭，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是啊,你说少爷是不是傻子阿?”
　　“嘘……轻点,少爷小的时候父母被人杀了,可能那时候就变傻了吧。”
　　“怎么会,那时候听说少爷才100天啊,什么都不懂怎么会傻。”
　　“这是有可能啊,听说少爷的父母就是在他面前被杀的呢,真可怜。。。”
　　“是啊，是啊，真可怜。。。”
　　也就这次之后花落寒才不再压抑自己，尿床了哭，饿了也哭。只是想到,以前经常在自己耳边温柔声音心里就一阵阵的失落。
　　正发呆，就被人抱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指着桌上的字说,
　　“落儿,你看,这个是你的名字。”
　　花落寒扯着嘴角,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欢演戏，真够恶心的。没有人的时候樊明从来是把花落寒当做不存在的。突然花落寒又想笑了,想到了以前，那段叫张欣的日子里,家里也是没有人当他存在的。他不知道是否该为拥有曾经的记忆而开心。只是觉得,或许,他还是可以过上开心的日子的。除了那段18到22的记忆，别的记忆也没什么不好的。
　　日子平静的慢慢的过着，花落寒一直都不曾开口过,直到3岁那年，有丫环抱着他又和人嚼舌。当着花落寒的面，对别人说，
　　“你们说少爷是不是弱智啊,怎么一直都不开口说话。。。”
　　这才知道原来应该说话了。等到第2天,别人逗花落寒说话的时候,他慢慢的出声,冲着樊明喊了声“爹爹”，家里一片惊喜。其实惊喜的人大概只有那些仆人才真是真心的,看樊明暗下来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痛快。樊明是希望花落寒就是一白痴傻瓜，如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花家了。。。
　　花落寒在以前，还是张欣的时候，是不会笑的。现在才想想,或许是因为以前的父母不太笑,所以他也不太笑,直到听到身边的同学在他后面议论他冷漠,说他装酷，才晓得,原来与人相处时候是应该笑的。那时候的他开始对着镜子不停的练习,观察别人怎么笑。当然在家的时候依然很少有表情，更不用说是笑容了。
　　等到笑容越来越多，就很轻易的和同学打成了一片,至少也是有人愿意与他说话打闹了。花落寒还记得那个和他借作业抄的家伙一脸胆怯的笑容,还记得回了他一个练习了很久的笑 容后,周遭一片呆滞的气氛。
　　等到花落寒长到5岁的时候,樊明给他找来了很多位的老师。琴棋书画,包括教武艺的师父,公孙亦非。后来才晓得,公孙亦非在这江湖上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那时候还感叹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事实上公孙亦非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花落寒很喜欢自己有很多事情做的样子,努力的学,努力的过日子，把以前该好好学但是不能学的日子补回来。只是每次樊明过来检验的时候花落寒总是故意表现的很差劲.虽然樊明什么都不说,但从他眼里还是看的出他是开心的。
　　10岁后,花落寒拒绝再去学习那些文雅的东西,花全部的精力，专心的跟着公孙亦非学习武艺。樊明只是很温和的笑着说,
　　“落儿,你开心就好。”
　　“谢谢叔叔。”10岁了，花落寒也改叫樊明叔叔了。花落寒听过无数关于花家的传闻，包括樊明的侠义和忠诚。
　　樊明喜欢花落寒到处惹事生非,喜欢花落寒总是逃学。但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望子成龙，恨其不用功，对不起义兄的样子。虚伪的是，樊明还要表现出只要花落寒快乐，那就什么都好。公孙亦非对花落寒很严格,严格到甚至苛刻的地步,他不打人,做的最多的惩罚就是蹲马步,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蹲。樊明看着躺在床上的花落寒，一脸疼惜的说,
　　“落儿,那么累人,你就是不学武艺也是没有关系的。”
　　“叔叔,我学武的原因你最清苦了,”花落寒扭过头，眼睛微微发红，声音也有点梗塞，“我要为父母报仇，这点累我能坚持。”
　　“艾,落儿这样努力,大哥一定会欣慰的。”樊明一脸欣慰摸着花落寒的头。

　　10岁的某天花落寒救了一个乞儿。那天他又逃了那些之乎者也的课出去玩了,回家的路上,听到外面一片嘈杂,看到很多人围观。花落寒一向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原来那些喜凑热闹的表现不过只是装装样子罢了。现在没有观众，他默不吭声的任由车夫慢慢的驾驶过去的,路过那个围观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激烈的声音在骂,
　　“我操,你们那么多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算什么,我才不怕你们。。。”
　　“小兔崽子,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放过你了,你偷我们的钱还那么理直气壮啊,你拽什么。。。”边上的人一片骂骂咧咧。
　　然后就是一片惨叫。花落寒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让车夫停了车,揭开帘子。入眼就是一双桀骜的眸子,突然想到他自己那双在铜镜里淡漠的眸子,不禁羡慕那个小子。下车,站在一边，抱拳,清清冽洌的声音,
　　“不知这位小哥犯下什么错了？”
　　那堆人里有人转过头来,
　　“去去去,和你没关系。。。”
　　“这乞丐偷我们东西,不知道这个乞丐与小公子有什么关系？”
　　花落寒看了一下那个乞儿,瘦瘦小小,桀骜的眸子带着不屑睨着看他,他冲那小孩微微一笑,小孩红了脸转过头去。突然心里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别扭的可爱。
　　“这个乞儿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在下愿意帮这乞儿承担各位损失的银两。”
　　花落寒看到这些人都露出一副贪婪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银票给他们，
　　“不知一百两是否够偿还？”
　　那些人一把抓住银票,纷纷点头,
　　“够了够了。。。”
　　那小孩急了，出口就喊，
　　“哎，哎，我一共就拿了10两，哪里有那么多阿？”
　　边上的人冲他一脚踢过去，
　　“兔崽子。。。算你走运。。。”
　　花落寒也不去理睬那些人，一把拉过那小孩,上了马车。一车上,花落寒就窗外想事情,那小孩在一边等一会看花落寒都没有出声的意向，大声对他叫到,
　　“我不会感谢你的,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样的纨绔子弟了。你知道不知道,100两银子够普通的人家一辈子了。。。”
　　花落寒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着说,
　　“无妨,倒是，你为什么会偷人银两？”
　　他静默了一会儿，低着头轻声说,“我弟弟病了,没有买药的钱。谢谢你救了我，100两银子以后赚了钱会还给你的。”
　　花落寒看着他的头发笑了笑,说了声好，又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和他弟弟都没有名字。他告诉花落寒他和他弟弟本也不相识。两个人都是做乞丐而相识得,弟弟的身子弱,所以,他看着怜悯觉得自己有责任好好的照顾他。他说他们就住在城内最大的那个桥洞里。他甚至还得意洋洋的告诉花落寒，他打败了原来住在那里的一个大人才抢到得。
　　去了那桥洞就看到缩成一团的更瘦弱的身影。带着一起去了樊府。让管家好好照顾,然后花落寒自己也去洗澡了，他厌恶别人的碰触,陌生的气息让他作呕。
　　等到再见面，花落寒几乎已经把他们都忘记了。有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那时候花落寒一个人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路。他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报仇，或者直接隐匿。正想着，就遇到了那两小孩，他们看到花落寒就跪钻他面前，感谢他。花落寒笑着把他们拉了起来,
　　“你们要是愿意，就在樊府寻活干；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给些钱与你们,你们可以到外面做些小买卖什么的。”
　　花落寒顿一顿，又添了句，
　　“你们可以等到赚了钱再还给我，你们如果一时不能做决定，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就想离开。他们扯着花落寒的褂子不然他离开。花落寒无可奈何,说,
　　“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做哥哥的那个说,
　　“我们想跟着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花落寒皱了下眉,在樊府里,他只不过是樊明掌控花家资产的傀儡罢了。还只有10岁，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保住人。又想了想还是收了他们。花落寒告诉樊明，他一个人太无聊没人陪着,正好遇到，想收这两个人在边上陪着玩。樊明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