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微沧雅

40、雨夜情思

　　　“哗啦啦——”暴雨无情地拍打着万物。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黑暗。
　　毓岚殿
　　依然是白玉铺地，明珠映室，长发及踝的白衣男子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喃喃自语道：“已经三个时辰了……”语气里夹杂的不知是无奈还是感慨。
　　“叔叔，”白莲站在白纫身后一脸欲言又止。
　　“恩？”白纫转身。
　　“……”白连扭着衣角，一脸的别扭。
　　真是的，明明很讨厌她，但是看到她那副那样还是很不忍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纫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把目光放远到那处。
　　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少女，一个蓝衣少女，确切地说，是一个跪着的蓝衣少女。
　　没错，她就是东方颜璎。

　　雨很大，打在我身上也很痛，只是比起心底的疼痛算不上什么。
　　我的腿早已跪得酸麻，豆大的雨珠打进我的眼睛里，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好不狼狈。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了，也许只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半个时辰，寒气侵入了骨子里，令我不停地发抖。
　　“前辈！”我高声唤道，再次重复我刚才提了无数次的请求，“请您收回成命！”
　　回答我的依然是暴雨噼里啪啦无情的声音。
　　雨水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咬咬牙，“前辈！”
　　当额头磕到地面上传来“咚”一声的时候，我再次请求，“求前辈收回成命！”
　　“求前辈收回成名！”
　　“咚！”
　　“……”
　　每一次请求都伴随着我磕头的声音。
　　死咬着牙关，拼命忍受着心底的酸涩，不想离开夜，真的不想不想！只是，夜那么重视您，那么在乎您，所以……所以，我求您，收回成命吧！
　　“前辈……”不在知道总共磕了多少头，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突然一涩，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雨水从我的脸颊上滑落。
　　声音已经哑了，我默默流着泪，小声道：“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唉……
　　突然，一声叹息在我耳边响起，我蓦地抬头，身边却空无一人。
　　“前辈！”
　　我一阵激动，以为他终于肯答应我的请求了。
　　只是……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改变决定的。”
　　那么云淡风清的语调，那么毫不留情的话语……
　　“不——”我直起身来，直视毓岚殿的方向，知道他看得到我，听得到我的声音，“我虽然不知道您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我知道，您的本意也是为了夜好，前辈！”
　　没有回应。
　　我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吗？以为这样，白纫就会收回命令，但是，东方颜璎你是不是忘了，白纫不是你的什么人，你那点小小的任性在他看来也许只孩子般的玩笑吧……
　　只是……只是……
　　一只手赶忙捂住我的嘴，但是，仍是有一声呜咽泄出来了。
　　突然有一道阴影挡在我的面前，怔了怔，我抬起头。
　　夜……
　　轰隆隆——
　　紫电破空，风雨大作。
　　“颜……”夜深深地望着我，小声唤道。
　　“夜……”我回视他。
　　他慢慢蹲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冰蓝色的眼瞳里泛起一阵不解与不敢置信，他慢慢伸出手将我搂在怀里，声音里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仿佛就要破壳而出，“你知道吗，不值得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将她的头死死按在怀里，生怕雨珠将她弄疼，颜……
　　心底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只要这样，我就可以充满勇气去面对任何困难。
　　可是……
　　那么骄傲的你……竟然……竟然……
　　眼底有种液体即将喷涌而出，可是，奇怪的是明明那么心疼她，心底却有种满满的胀胀的感觉。
　　“夜……”我凝视着他，伸出手将他眼角边流出的液体擦干净，看着他那副样子，我笑了笑，“傻瓜啊你，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伸手双手将他过于纤细的腰紧紧箍住，把头埋在那个可以给我带来安全感的怀抱里，小声地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放下尊严，放下骄傲，一切只是因为我放不下你啊！”
　　感觉夜的身子僵了僵，突然，一股更大的劲将我圈起。
　　“颜……颜……颜……”夜不知所措地叫着我的名字。
　　“恩，我在。”
　　“对不起，一直以来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对不起……”
　　“恩，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突然身体悬空，接着就被夜打横抱抱起来。
　　“夜……”我疑惑地看着他。
　　把我抱起来的夜，直直在青石地上跪下，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坚决，“我陪你，无论什么事，颜，请你记得——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毫无预兆的，两行泪水自我颊边滑落，将脸深深地埋起来，我失声痛哭起来。
　　“师父，弟子求您收回成命！”
　　“咚——”
　　“师父，弟子求您收回成命！”
　　“咚——”
　　“师父……”
　　雨一直在下，但是，我却淋不到一丝一毫，手里紧紧地攥着夜的衣襟，仿佛漂流已久的浮萍找到了自己的家，失落已久的心找到了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