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殇》易凡

4、第四章

　　饱饱的睡了一整夜，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在丫鬟的服侍下，庄翼蝶不习惯的洗脸更衣，吃早餐。她从没想过，做人质竟然也可以有如此优厚的待遇。

　　她小心的问丫鬟，是否可以出这个房间，到外面去走走，没想到竟然也被获准了。真是，当人质若此，夫复何求啊？

　　再次重见天日，阳光竟然妩媚的有点刺目。
　　走出房间，庄翼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身处一处雅致的庄院，虽然只是三进五间房的简单设计，但参差错落的花草树木使整个庭院显的神秘而静谧。
　　闲适的在庭院中漫步，她渐渐发现了身上古代服饰的束缚。长袖，宽摆的春衫，用精致的刺绣装点着，但那双鹅黄色的绣花鞋总是不听话的踏到裙摆之上，让她好多次险些摔倒。幸好没有人看到，不然人家会以为她这个‘侯门千金’竟然连走路都不会。

　　奇怪的很。她走了整整一圈，竟没看到一个人影。那个楚天浔也未免对自己这个人质太放心了吧！

　　庄翼蝶想着，决定到正门去碰碰运气。

　　庄院的大门禁闭，上面插着门闩。庄翼蝶小心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窥伺后，立即动手去拉沉重的门闩。
　　天！幸好有吃早饭，不然她还真会拿这个门闩没办法。
　　推开门，迈过门槛，一切仍旧安然无恙。四周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庄翼蝶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提起裙摆就向前急奔而去。门前的小路蜿蜒曲折，仿佛盘山而设，她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是沿着小路一刻不停的向前跑去。至于这条路究竟通向哪里，她却并没想过。

　　不知道跑了多远，庄翼蝶已经开始脚步踉跄，气喘吁吁了。可她仍旧在小路之上，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一般。
　　她不敢停，怕后有追兵，但前路的未知同样让她心有犹豫。
　　就在她拿不定注意的时候，眼前不远处似乎出现了一片空地，隐约也似乎有人影。她猛的停住了脚步，小心的屏住呼吸，向那片空地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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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闷热的令人慵懒困倦。

　　可是躺在锦被软塌之上的女孩却怎样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秀眉越颦越紧。

　　“大小姐，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沐浴后再睡？”一旁打着蒲扇的丫鬟轻声建议着。
　　女孩猛的坐了起来，嘟起小嘴，气鼓鼓的看着窗外。
　　“是谁在外面，这么吵，我根本睡不着。”

　　“想必是老爷带着几个公子出去打猎回来了。”丫鬟笑着回道。
　　“能出去打猎有什么了不起，我的箭法比他们都好，如果我也能去的话，一定是我捕到的猎物最多。”说到这，女孩的双眼发出夺目的光芒，脸上神采飞扬，仿佛现在的她正奔驰在树林之中，草原之上。拉弓搭箭，“啪！”
　　“啊！”一声惊叫，把女孩飘飞的神思拉了回来。她赫然发现自己的门板之上多了一个少年，而那少年之所以被订在了门板上，是因为一把小小的匕首。那匕首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少年的右掖下，而他抬起的右手，此时正抓着一只小白兔。

　　对那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少年不加理会，女孩直直的奔向了那只小白兔，双眼中的英气立时顿消，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儿般的温柔神情。女孩把小兔轻轻的抱在怀里，梳理着它的绒毛，小兔舒服的闭起眼睛享受了起来，那神态逗的女孩不住的咯咯娇笑。

　　“浣懿，这是我刚刚打猎时抓来的，我舍不得伤它，想着你可能喜欢，就带了回来送你，你……喜欢吗？”少年在丫鬟的帮助下安全脱离了门板，走到女孩身边，有些发窘的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到，“它好小，软绵绵的，我叫它小柔，好不好？”
　　“好，好，”少年忙不迭的点头，“你起的名字，都好。”
　　女孩抬头望了眼少年，“扑哧”笑出了声。少年不知道女孩为什么笑，但他喜欢看她笑，她笑的时候眼睛会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晶莹清透，仿佛会把他吸进去一般。
　　突然女孩的笑意消失在了脸上，瞪视着少年，宝相庄严，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这迅速的转变是在让少年应接不暇，不知所措。
　　“浣……浣懿，你……怎么了？”
　　女孩猛的把小兔塞回到少年怀里，回身抓起刚才的匕首，一下子抵到了少年的脖颈之上。才十三岁的她，此时眼中的凌厉一点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杀手，面对这个比她高大得多的少年，女孩没有丝毫畏惧。“楚天浔，你如果再这样看我，我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少年知道，她说的出，做的到。但要控制自己的眼睛容易，控制自己的心却是难上加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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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牵起的一抹笑意，是属于回忆的。
　　因为如今的他，早已忘了如何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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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城外的十里亭，自从官道通行后，早已人迹罕至。
　　选在这里来与仇人相约是最好不过了，即使发生撕杀，也不会伤及无辜。

　　背坐在十里亭中，楚天浔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一人一骑正向这边急驰而来。他再侧耳细听，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虽然声音很小，却如何能逃得过他的耳朵。听到这个声音，楚天浔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马儿一声仰天长嘶，在楚天浔身后十步之遥处停了下来。
　　楚天浔转身，和马上的人四目相对，脸上残酷的神情更加凝重。

　　坐在这匹壮硕的黑驹之上的，正是司徒洹洌。
　　他仍是一身白衣，身上没有任何兵器。脸上一贯淡然的表情，眼中平静无波。

　　“你的手臂不应该还连在你的身体之上。”
　　“我来是要带走一个人，她在哪？”
　　“带她走的代价就是你的手臂，不然的话，你能娶的只能是一个牌位。”
　　“我说来带她走，就一定会带她走，而且我没打算留下什么。”洹洌仍立于马上，俯视而下的看着楚天浔。

　　“她在哪？”
　　“想知道就留下你的手臂。”楚天浔一跃而起，如一头猎豹般扑向洹洌，一拳挥出，正中洹洌跨下黑驹的左眼。血立即飞溅了出来，黑驹还来不及悲鸣，已向一旁倒了下去。
　　洹洌在千钧一发之即，离鞍而起，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已急速而出。

　　下一秒两人又回到初时的对峙状态，周围又恢复了连呼吸都清晰可辨的平静。只是不同的是，洹洌的黑驹已倒地而死，三滴血渍溅到洹洌的下摆，慢慢的晕开。楚天浔的左臂僵直而垂，血顺流在下，流过手背，滴落到地，渐起地上的尘土。而洹洌的匕首此时正安静的停留在十里亭的木柱之上，齐根而末。

　　同样的匕首，同样狠辣的招式，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臂，而那一次，匕首却刺穿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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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树后的庄翼蝶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心几乎跳了出来。
　　原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武功这一说，什么轻功，什么暗器，她如今都见识到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已足够她目瞪口呆，艳羡不已的了。
　　要是，要是自己也能学会什么轻功，那可是再眩不过的了。就算再堵车，也不会迟到了，还可以不用楼梯，电梯，走水面如履平地，天啊！真是越想好处越多，想得她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但突然，她收起了笑意，人家正拼的你死我活，自己却在这里想着什么轻功，还真是有够冷血。
　　虽然庄翼蝶适时控制住了自己，但她突然变重的呼吸早已传到了两人耳中。

　　洹洌来不及细想那树林后的人究竟是谁，但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一定是敌非友。还不等楚天浔有任何反应。洹洌已经先发制人的纵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虽然只是片刻的迟疑，楚天浔也随即跟了上来。

　　看着两个人突然一前一后的向自己的方向奔来，下一秒，一只手像钢抓一般牢牢的铅住了她的右肩，几乎捏碎了她的骨头。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她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提了起来。惊吓过度的她禁不住大叫了起来，连双脚已经落地也没感觉出来。

　　庄翼蝶一直喊个不停，直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物体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才回过神来，并且住了口。
　　她猛的睁大眼睛，人体的其他部位却是一点也不敢动，她下意识的知道，那抵在脖子上的东西一定是足以要她命的武器。所以现在的自己还是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的好。

　　睁大的眼睛里映着一张眉头深锁的脸，英俊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却觉得有些扭曲。那如星辰般闪亮的眼眸也正盯着自己，但流露出来的神情却透露着惊讶和探究。庄翼蝶没时间也没心情来研究眼前的男子，她唯一有兴趣的就是，
　　“你是谁？”她把头稍稍向后移了移，才感让声带有轻微的震动。

　　听到她的问题，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讶意。
　　“你是谁？”

　　怎么来到这里碰到的人都不喜欢说自己是谁，而喜欢问别人是谁？！

　　庄翼蝶想着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和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还不等她回答，身旁已传来一声轻哼，“哼！既然她现在在你手上，这一局是我输了。”

　　楚天浔冷笑一声，还不等洹洌做任何的反应，就脚不沾尘的扬长而去，身影闪过十里亭，亭柱上新痕仍在，匕首已不知去向。

　　听了楚天浔的话，洹洌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这个答案简直犹如青天霹雳。面前的女子，是他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的。
　　“你是曲卿璇？！”他还是不太肯定的问出了口。但已把匕首收了回来。
　　庄翼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她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那你是……”

　　洹洌轻咳了一声，“司徒山庄，司徒洹洌。”